正文  【006】初到魔刀(3)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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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衾沒想到蓮華月已經醒了,靠在牆邊,見她去而複返,漠然的眸光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
    “魅姬。”蓮華月突然開口叫她,尾音微微上揚。
    蓮華月的聲音本就又低又磁,好不容易適應了他毫無起伏的語調,如今尾音上揚,安衾聽的半邊身子都麻了,定了定神快步上前,將手中的瓷瓶遞給他。
    “藥。”
    蓮華月接過看了一眼,隨手放在一旁,自己從錦囊中幻出了凝血露撒在了傷口上。
    “嘶——”
    這聲音當然是安衾配的,看著就疼,偏生蓮華月眉頭都沒皺一下。
    見著蓮華月上完了藥,安衾才道“前麵有個密室…魔刀府府主…”安衾正想著措辭。
    “走火入魔至死?”蓮華月似乎並不驚訝,語氣都沒什麼起伏。
    “你如何知曉?”
    蓮華月這才拎起一旁的瓷瓶,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才開口道“這是化功散。”
    “化功散?”安衾微微一愣“是那種用了之後武力盡失的那種藥?”
    蓮華月慢慢的搖頭“少量使用有助於抑製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多半是全身靈力不受控製,最後氣血攻心,經脈盡斷而死,若是將靈力悄悄散去,確實有助於抑製走火入魔。
    安衾一愣“那魔刀府府主怎會…”
    蓮華月瞥了一眼瓷瓶“被人動了手腳。”
    安衾聽了之後,又想起密室之中死不瞑目的魔刀府府主,細思極恐。
    “是…柳燕飛?”
    蓮華月不置可否,坐直了身子開始打坐。
    安衾看的稀奇“你這是傳說中的運氣療傷?”
    “……”
    好吧,不理就不理,安衾靠著牆,準備睡一覺。
    後腦勺被石牆硌的難受,安衾又睜開眼,眼睛往四下瞟了瞟,最後定格在蓮華月身上。
    那身白袍一看就是上好的絲綢。
    “華月君,不如你的衣服借我用用?”安衾厚臉皮的開口。
    蓮華月聽了這話睜開眼,淡道“蓮花塢弟子規第一百零一條,男女有別,不可逾越。不可寬衣,坐懷不亂。”
    “……”
    說的好像她要非禮他一樣。
    安衾無話可說,一聲不吭的睡覺去了。
    ——
    安衾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覺得自己的後腦勺被人移到了一片柔軟之上,心道蓮華月這悶騷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
    安衾醒來的時候,含羞帶怯的看了一眼蓮華月,全身上下炸了個姹紫嫣紅滿地春,蓮華月依舊在打坐,身上的白衣顯然已經換了一件,又是一塵不染的模樣。
    夜明珠微弱的光芒照在他的側臉上,長睫毛蓋住了平時漠然的眼神,淡色的唇微微的抿成一條線。
    彼其之子,美無度。
    安衾看著蓮華月,突然發現了一件事情…身上的白袍?安衾向下看了一眼,這一看臉就黑了。
    頭下枕著的,是一件黑色長袍。
    黑色長袍…
    穿在魔刀府府主身上的黑色長袍…
    安衾用兩根手指頭嫌棄的一捏,將那黑色長袍扔到一邊去,臉上的含羞帶怯消失的無影無蹤,盤腿坐在蓮華月身邊鬱鬱寡歡。
    蓮華月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安衾的怨氣,睫毛輕顫睜開了眼。
    顯然打坐了一個晚上,蓮華月的氣色都好了許多。
    蓮華月與安衾對視了半晌“何事?”
    “……”
    安衾瞥了一眼被她扔到一邊去的黑色長袍,接著轉回來盯著他。
    蓮華月臉色不變“尚且將就。”
    “嗬嗬。”安衾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有空喝一杯?”
    等你醉了,玩不死你丫的。
    “……”
    ——
    到底是一個小插曲,兩人還是沒有忘了正事,一同回到了密室之中。
    地上的屍體隻剩下了一件中衣,安衾有些哭笑不得。
    蓮華月正翻看著桌上的古籍,安衾隨口說了一句“那些書我都看過了,都是刀法,沒什麼好看的。”
    蓮華月微微搖頭“非也。”
    安衾來了興趣,湊過頭去“什麼非也?”
    蓮華月翻了一本古籍,攤在安衾麵前,屈指敲了敲。
    安衾一邊看一邊念“萬物之生由乎陽,萬物之死亦由乎陽。人之生長壯老,皆由陽氣為之主;氣血精液之生成,皆由陽氣為之所化…”
    “魔刀府修煉要輔以陽氣。”
    “陽氣?”安衾一愣“拿命在修仙?”
    “隻是有所損害。”蓮華月微微搖頭。
    “有所損害?”安衾不是很懂,摸了摸下巴。
    蓮華月有些沉默,片刻才道“可能會…有隱疾…”
    安衾呆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
    合著魔刀府修的是葵花寶典?
    怪不得魔刀府弟子皆為生的五大三粗的壯陽男子。
    安衾小心翼翼的求證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會不舉?”
    蓮華月避而不答“隻有曆代府主才會修煉。”
    這種修煉方法一看就知道容易遭靈力反噬,也就是走火入魔,魔刀府府主就是最好的例子。
    安衾似有所悟,餘下的話不必多說,世間多悲劇,如今師徒陰陽兩隔,再多誤會也無人可解。
    ——
    兩人沒有再說話,一旁魔刀府府主赫人的表情似乎都變得悲傷起來。
    安衾在密室之中逛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了蓮華月旁邊,蓮華月依舊在翻看那些古籍。
    蓮花塢那麼大的藏書閣還不夠你看的嗎?
    安衾的目光在桌上一瞟,忽然從一堆古籍下抽出一本來。
    封麵上並沒有字,安衾打開,竟然是一曲琴譜。
    想想魔刀府府主彈琴的樣子…安衾的眼皮子跳了跳。
    安衾隨意翻了幾頁,卻見其中十分熟悉的一段。
    這本琴譜是她在邀月樓所彈之曲的完整版。
    既然這是妖曲,為何會在魔刀府密室之中?
    安衾看了看蓮華月,見他沒注意到自己,便將手中的琴譜從頭看起。
    這本琴譜分為亂、控、攝、殺四部分。
    所謂亂,便是亂心。
    亂中亦分為幾個等級,安衾所彈之曲隻是亂中最弱的一種,曰“擾神”,既然隻是“擾”,對性命沒有太大影響,隻是這曲子猶如慢性毒藥,卻讓人醉生夢死,聽的越多,中毒越深。
    安衾一驚,忽然想起蓮華月那句“魅惑之音,攝人心魄,食人魂魄”,她還道是蓮華月小題大做。
    略微厲害一點的叫“忘神”,顧名思義,便是聽了這曲忘了自己身在何方,置身何處,若是聽得多了,會讓人癡傻。
    安衾一目十行的看下去,亂中最厲害的是“擬神”,也就是用曲子擬出一個幻境,真實程度與彈琴人的修為成正比,若是堪不破,便會在幻境中直至死去。
    安衾越看越心驚,果然是妖曲,每一首曲子都是害人之道。
    一旁突然傳來石門開啟的聲音,安衾心亂如麻,手一轉將琴譜放入了錦囊之中,這才抬頭看了蓮華月。
    蓮華月的目光在她手上停了一瞬,漠然的移開眼“走。”
    安衾到底是做了虧心事,心怦怦的胡亂跳“去…去哪?”
    “離開。”
    看樣子是沒發現,安衾的心跳慢慢的平複下來“那這魔刀府到底與江城王家有無關係?”
    蓮華月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微微搖頭“難下定論。”言罷便率先走入了密道。
    ——
    相比之來之前的那條密道,這條密道要短的多。
    當兩人走到外麵的時候,外麵已是第二天夜晚。
    “沒想到還能重見天日。”安衾感慨了一句。
    沒想到蓮華月一本正經的回了一句“以後天天都會看見。”
    “……”蓮華月這麼可愛的嗎?
    蓮華月輕咳一聲轉過頭去,安衾四下一看,才發現這在登高樓的外圍,身後的暗門已經關上。
    安衾眼前忽然出現一把琴,漂浮在空中,是之前蓮華月所彈的白玉琴。
    安衾狐疑了看了一眼蓮華月“作甚?”
    “這把琴已經滴血認主,於我已經無用,希望你善用。”
    安衾忽然就沉默了下來。
    “我…”安衾舔了舔唇,有些心虛。
    “你很好。”蓮華月忽而道。
    安衾不再說話,伸手摸了一下琴弦。
    琴弦似有回應,清脆的錚錚了兩聲。
    安衾起了壞心“以後就叫你化十。”
    化十,華。
    白玉琴又發出了錚錚的聲響,似在附和。
    安衾收起了化十琴,又看向蓮華月。
    “我一定…善用。”
    蓮華月微微頷首,倒也沒計較她取的名字。
    ——
    安衾還沒從喜得法器中回過味來,就已被人團團圍住。
    陰魂不散…
    柳燕飛似乎也是一夜未眠,一雙眼睛瞪得通紅,右袖下已是空蕩蕩的一片。
    “蓮華月!憑什麼!憑什麼我尋了半天的密道你隨隨便便就能進去?”柳燕飛已經魔怔了,整個人反反複複的說著同一句話,言下之意似乎是魔刀府府主寧願把密道告訴一個外人也不告訴自己。
    …這誤會可大了
    安衾輕歎口氣“真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柳燕飛停下了自言自語,一雙猩紅的眼睛瞪著她“你懂什麼!你懂什麼!他若是真的把我當做親傳弟子,豈會讓我跟外門弟子修煉同一本秘籍!你什麼都不懂!都是他逼我的!”柳燕飛邊吼邊喘著粗氣,左手持刀就朝安衾砍來。
    蓮華月擋在安衾身前,思南劍與長刀“鏘——”的一聲對上,柳燕飛到底是廢了一隻手,被震的後退了好幾步。
    安衾從蓮華月身後探出個頭“你別急著動手,信與不信,你自己前去密室一觀就知道了。”
    柳燕飛後退了好幾步“不…不…我不信…”
    蓮華月這才開了口“你叫這些弟子撤下。”
    柳燕飛狐疑的看著他們,掙紮了片刻才讓魔刀府弟子退下,蓮華月若是有心大開殺戒,這裏的弟子都不是他的對手。
    魔刀府弟子不一會就退了個幹淨,蓮華月憑空就抓了一本書甩在了柳燕飛身上。
    柳燕飛拿起來翻了幾頁,一雙眼睛仿佛要瞪出眼眶“不…怎會…”
    安衾又悠悠的歎了口氣“魔刀府修煉之法皆耗陽氣,你師尊費盡心思保你性命,你卻想方設法害他性命,你說,你是不是忘恩負義?”
    柳燕飛抱著書跪在地上呆若木雞,眼中的猩紅褪去了大半。
    “你早晚三炷香,定也是心中有愧,密室的機關隻要輸入靈力就會開啟,魔刀府以後如何皆看你造化。”蓮華月漠然道,言罷便召了思南劍,回頭看了一眼安衾。
    兩人禦劍而起,忽然聽見後麵悲痛的哭聲,安衾回頭看了一眼,朱紅色的屋頂像是一張大嘴,無聲的嘲笑。
    隻要人活著,都免不了七情六欲。
    世人將神仙想的太高尚,其實皆是芸芸眾生。
    安衾又想到密室中死不瞑目的魔刀府府主。
    死後埋入土,生前風采再無人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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