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王輝世帶著司繕、丁十全還有寰疏三個人直接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一踏進他的辦公室，丁十全就聞到了那天晚上很淡的那股子香氣。
    丁十全立即反應過來，他看向司繕，司繕了然的朝他輕點了一下頭。
    他們剛剛好上到辦公室就到了下班點，穿著西裝革履的白領先生和光鮮亮麗的職場女性從辦公室裏魚貫而出，剩餘下來的幾個壯年男人則是守在了王輝世的辦公室門口，他們都是王輝世的貼身保鏢，剛剛王輝世著急下去的時候不讓他們跟著，而一路上來，幾個人也絕口不提關於王輝世的事。
    “我這個辦公室已經好久沒有讓陌生人進來了，你們隨意。”王輝世在老板椅上坐了下來，雖然說著讓三個人隨意，但是他的神態也出賣了自己的態度。
    王輝世自以為，這三個人該是想通了，有錢就能讓他續命。
    錢，他多得是。
    所以態度難免又變得輕蔑了一些，自然對來者也看輕了許多。
    “這兩片東西是你們送回來的？你們是怎麼知道的？”王輝世拿捏著兩篇薄紙，看向仨人。“我記得之前丁胤之已經拒絕我了吧，你們想開什麼樣的價格？”
    他這一連串的問題充分的體現出了他現在的緊張和興奮，有時候人在高位久了，難免不自覺的就會覺得自己永遠都是高人一等的，這種優越感有時候容易衝昏頭腦，讓他的沾沾自喜蒙蔽了自己的雙眼。
    他隻會想到司繕三個人是為了錢而來，而非是為了要他的命而來，越是洋洋得意，越是醜態百出。
    “王老板真的是一個爽快人。”寰疏看似特別給麵子的帶頭附和了一聲，“不湊巧，你上次想……偷盜走壽命的，恰好也是你不應當打主意的人。”
    偷盜兩個字就有些戳王輝世的心窩子了，他自以為充其量就是廢物利用罷了，這些壽元給了自己比給那些老頭老太太閑散度日等死有用的多，在他眼裏根本不存在什麼不應當。
    他眯縫著眼睛，靠在老板椅上，如果他的眼睛睜大一些，那麼就能清楚的看到他看著寰疏的眼神盡是毒辣。
    “你們要怎麼幫我？”
    “你希望我們怎麼幫你？”司繕反問。
    王輝世道：“自然是活得越久越好。”
    “這麼說，你想要永遠不死？”司繕冷哼了一聲，“有時候活的太久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你身邊的人一個個的死去，而你永遠都是一個人。”
    那種無盡的孤獨滋味，不好受。
    司繕在說這個話的時候，丁十全的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好像察覺到了司繕身上的一絲落寞。
    王輝世一臉的無所謂，那又有什麼關係，夫妻親子女尚且會對自己的錢財虎視眈眈，隻要他能活著，一切都還是屬於他自己的。
    轉念間，王輝世又陷入了自己的春秋大夢裏頭，他急不可耐的問道。“你們還沒有說，要怎麼樣幫我。”
    “不著急，我覺得黑白無常勾魂出體魄，你這個主意不錯，是怎麼想的。”
    這時。
    王輝世的臉色全都是沾沾自喜，以為司繕他們的到來自己的性命是保住無虞，便開始有些肆無忌憚了。“怪隻能怪他們愚昧無知了。”
    在王輝世麵臨垂死的時候，李唐帶回來了一個讓他活到至今尚未死去的法子，而且百試百靈。
    他在深夜的時候驅策小鬼到他所選擇的人家中去，並且就是利用熟睡沉浸在夢魘中將人的魂魄引出體內，這些供給他驅使的小鬼都是李唐帶回來的，他自然是看不到鬼魂看到的隻有兩片人形的黃紙，不過按照李唐所說的，每天取一滴指尖血滴落在那個關著小鬼的容器裏，他便能夠感受到小鬼的存在，並且可以操控它們潛入他所選擇的目標家中，之所以大部分死的都是老頭老太太是因為就算他們死了，到了這個年紀絕大部分的人都會以為他們是壽終正寢，而不是死於非命，死太多的年輕人反倒讓人心生疑竇了。
    至於丁十全他們聞到的味道，就是能讓那些人進入夢魘且魂魄離體看到他所驅策的那倆假扮索命黑白無常的小鬼身上淡淡的一點兒無義草的香味，在老太太家裏等其他人趕到的時候那個味道也因為風吹進來早就散了個幹淨了。
    所謂的無義草，就是彼岸花，一樣也是李唐給他帶回來的，真正的生長在忘川畔的無義草，至於李唐是怎麼弄到手的，王輝世不得而知。
    黑白無常勾魂牌這種說法，那些人在經過一夜的夢魘後醒來都是深信不疑的，第二次所謂的黑白無常再來的時候，就是王世輝利用小鬼將那些人的魂魄牽引出來，隻要他們的魂魄離體了那兩個小鬼自然就會有辦法再將自己的命線與他們的命線緊係在一起，具體過程是怎麼樣的，王輝世不甚在乎，隻要他們的壽元成了王輝世自己的那就行了，不過這種先讓他們都覺得自己命不久矣的做法是王輝世自己的自作主張，那可能是他最後的一點點想撫平自己最後的良心難安和害怕，隻要那些死人覺得自己是黑白無常帶走的，他們變成了冤魂也找不到自己的頭上來，恰恰好因為他的自作聰明就成了留下司繕他們能找到他的線索。
    “你自己都不知道那倆小鬼做的什麼，還敢這麼大膽的偷盜無數人的性命。”寰疏笑著道：“你可能沒有見過你所取走性命的那些人變成活屍的樣子，他們可是恨不得就撕裂你。”
    王輝世蹙眉，“我不需要知道那些小鬼對他們做了什麼，至於活屍是什麼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那種突然間一下子活了過來的感覺，無比美妙。”
    最後四個字，讓丁十全都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王輝世這種可怕的想法，齷蹉而且令人憤恨，憑什麼他就能這麼毫無罪惡感的奪舍去別人的性命。
    命由天定，他本來就應該是一個死人了，卻為了活著不斷的讓更多無辜的人死去，司繕對著十全搖了搖頭，這種渣滓，親自動手都會覺得髒了自己的手。
    “就沒有一點點的反效果？”寰疏問道，如果真的像王輝世說的這樣，他自己也不至於一看到他們三個人就兀自下了這麼大的定論，還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了。
    聞言，王輝世沉默了，隻要他短期內得不到新的壽元，他覺得自己的時間耗去的就更快了，那種不斷的循環在頻臨死亡邊緣和突然又一下子活了過來的感覺，異常的痛苦，他寢食難安和焦慮的也不過是害怕自己死了罷了。
    王輝世不說話了，他沉默著，手指卻將座椅的扶手越抓越緊。
    “你在這兒，害過不少的人吧？”司繕靠近了王輝世的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麵上，道：“你就沒有想過我們是取你的性命而來的？”
    王輝世笑出聲來，他指了指門外：“除非你們能外麵的那些人一起弄死，或者我要是今兒死在了這兒，哪怕你們能走得掉，你們能有這個能耐除掉所有看到你們那些人的記憶嗎？”
    王輝世帶著他們上來的時候並沒有走他的專用電梯，反而是帶著他們從辦公區直接走到他的辦公室來，他也有自己的滿打滿算。
    “想的倒是不錯。”司繕點了點頭。
    王輝世十指交叉，舒舒服服的倚靠在椅背上，道：“價位。”
    有時候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被拉出來可能挺殘忍的。
    可惜的是司繕不得不打破他這個無妄的荒誕念想。
    “你還是想太多了，有時候滿打滿算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你可能是太會自己憑空想象了，而且有些事情不要因為別人試探兩句就隨意的說出來的好，我也不是來救你的更不會殺你，我就是來看看你，看你能不能再活過明天，僅此而已。”
    說到了這個地步，王輝世不可能麵不改色了，他的臉色鐵青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居然完全無法動彈，他咳嗽了幾聲咬緊牙關，“年輕人，就算告訴你們了又如何，你們也別把自己想的太厲害，我不會死，我肯定死不了，我必不可能死。”
    “想法不錯，可以保持。”寰疏道。
    王輝世這才反應了過來，雖然他在胤陵工作室見過丁十全，這不代表著這來的都是他們的人，他的聲音頗為淒厲，“你們不是丁胤之的人。”
    一開始，他們也沒有承認自己就是呀，隻不過是王輝世被喜悅好猜測衝昏了頭腦罷了。
    “你們騙我。”
    哪怕他鬧的再大聲外麵的人都是聽不到的，他的不能動彈和聲嘶力竭早就被隔絕在了他這個自認為私人空間特別好的辦公室裏頭。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司繕就不想再做過多的逗留了。
    那兩片牽引他們走到這兒來的紙片也在他的注視之下，居然燃燒焚燼成了最後消失殆盡。
    像王輝世這樣的人，輕鬆的讓他死了都償還不盡那些因他自私自利而死去的無辜人的性命。
    會有他該得到的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