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莫要再取笑我了。。。”她嬌嬌地嗔責，“叫景少爺看了笑話。。。。”
    我招手示意她過來，輕敲她腦袋，一本正經地說，“景少爺是在笑話你嗎？就算是笑你，也是因為喜歡你。。。。”我私下又樂開了，總覺得逗這個丫頭是件頂好玩的事情。
    亦榮的臉又紅了起來，真不明白了，平時大大咧咧的丫頭，這會倒知道害羞了。
    “好了好了，你就別在作弄她了。你非叫她找洞鑽不成？”景兒的眼彎成新月狀，漂亮極了。
    “嗯~這樣的景兒比較像個人。。。。”我慢慢地說。
    他頭上冒出幾條黑線，比較像個人。。。。。
    “平時看上去像如來，”我緩緩地說，“底下的蓮花。。。。”
    他沉思了一會，像悟道什麼，若有所思地說，“這樣的天涯也比較像個人。。。。”我滿目趣味地看著他，“平時看上去像陣風，若有似無，變來變去的。”
    我頭上也開始冒黑線。。。。
    “不對不對，小姐平時像塊冰，又像水，有時候又像氣。”亦榮想了想說，倒不再有剛才好玩的樣子，這大概也是我寵她的理由之一吧。
    敢情我還來了個物理演變。我的頭上冒出更多黑線。。。。
    景兒開懷笑起來。多年以後想起來，這也許是他最無憂地笑了吧。

    “小不點，景兒是什麼大人物啊？”晚上，我靠在躺椅上，半眯著眼。
    幫我捶著腿的亦榮滯了一下，“小姐不知道嗎？那是下一任長老啊。。。我以為小姐知道呢。。。”
    長老嗎？我想到那白胡子老頭，嗬嗬，有一天，景兒也會變成那個樣子的吧~不覺輕笑起來。
    “他們都說景少爺好福氣呢，”亦榮繼續說，“明明不是本家的人。。。呃，小姐。。。”
    “亦榮，我想回去看看母親，可好？”
    她一下子被我鄭重的語氣嚇了一跳，停下手，疑惑地看著我。
    “可好？”我睜開眼，看著她。她機靈的丫頭，有些事甚至比我還會處理，她是最知輕重的了。
    她略微想了一下，“嗯。。。小姐是真的想回去？前幾日在路上遇到夫人的貼身婢女，說是夫人近日不太舒服，小姐可去探望母親。。。。不過還是先書信告知夫人，知會一聲，夫人也好有所安排。。。”果然是個機靈的丫頭。
    我又合起眼，“嗯。。。你去安排吧，我想明天就去。。。。”
    坐在軟轎裏，撩起簾子的一角，靜靜看路旁的行人。雖然還早，天卻已經亮了一大半了，稍稍有些涼意。我並不喜歡在大白天出門，就算是可數的幾次，我也是挑清晨或是黃昏。白天總是人很多的樣子，熙熙攘攘，為生活忙碌著。而我呢？想吃的想要的，隻消吩咐一聲，便輕易得到了，於是就不明白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連生活都不用忙活了，我還能幹什麼？
    雖然我出行並不是很自由，但長老們還是同意我時常回原先的家的，可即使是這樣，我也是不太樂意回去的，許是為了母親叫我天涯，許是怕瞅見其他姨娘與姐姐妹妹說著體己的話，做著親密的動作，許是其他，總之，是不怎麼願意回家的。可是這次，我想也許我的生活會改變些什麼，如果我出聖殿的話。
    “小姐，外麵寒，還是把簾子放下吧。”亦榮在轎側輕輕叮囑著，在這個微寒的清晨，我卻感覺到很是溫暖。
    “嗯，是小不點受不住寒想進轎吧。。”我輕笑。
    很快，楚府到了。我並不是本家的子孫，也並非嫡出，隨著白氏家族旁枝的增多，很多人就如我5歲前那樣，並不姓白，倒是成了黑玉珠繼承人後，得了個所謂榮耀之極的姓氏。其實這楚府離聖殿很近，但因為很少走動，所以與他們也並不是很相熟。亦榮攙扶我下轎，我隨她的指引緩慢下來，盡量做出端莊的樣子。稍稍抬起頭，見已有人候著了。
    “亦榮。。。”我輕喚。
    “是老爺。”
    我移向前，微伏下身，“父親大人。。。”
    他有些怔怔地看著我，就一瞬已恢複常態，“天涯。。。近來一切可好？”
    我嘴角微微揚起，笑道，“這話本該是女兒問候您的才是。天涯一切安好，勞父親大人憂心了。。。。”心裏悄悄算起上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6歲還是8歲？記不太清了，就算後來來過，也不是很能見著。現想來，也許他對我的記憶還停留在問他討糖葫蘆吃的年紀吧。我也曾有過的那段無瑕時光，在家人漸漸地疏遠中一點點磨滅了。
    “小姐、小姐。。。”耳邊有人在喚我。
    “嗯？”一時忘記，這已不是聖殿，不可以隨便失態。我會意一笑，掩飾起剛剛的情緒，伸出手，輕搭在母親伸出的手上，我竟慌神到這個地步，想是沒睡好的關係。“母親大人，我是想極你了。。。。”似是在為剛才的行為做解釋，不過說的卻是實話，我經常想念兒時的母親，那個視我如寶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