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戰狼怒嚎 第1章 話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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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明月高懸,普照在薩哈幾內亞廣袤的、遍體鱗傷的大地上,也照在中國維和防暴大隊的營地上。
一條黑影背著個小背囊,非常敏捷地從中國維和防暴大隊的營地翻牆而出。這人身高一米七四左右,穿一襲沒有肩章、沒有軍銜的普通迷彩服。
明月照著這人,他年約二十四、五歲,臉容微黑,俊眉朗目,鼻若獵鷹。但臉上刻畫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那種滄桑,和他年紀輕輕絕不相稱的滄桑。
這人就是梁爽,他不喜歡明天“淒淒慘慘戚戚”的那種話別情景,也不想被強製回國,因此深夜越牆而出,離心愛的營地而去,離親密的、同生共死的戰友而去。
快樂可以大家共享,但悲傷還是一人獨吞吧。
因為他是戰狼,狼中的王。
狼受了傷,從不願接受別人的憐憫,總是孤獨地隱藏起來,仔細的舔自己的傷口。傷口痊愈後,它又揚蹄馳騁,任意縱橫,高昂起驕傲的頭顱,孤單地仰月長嘯,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嚎,向著世人自豪地宣稱:狼來了。
因為他是戰狼,不是一點挫折就能使他折腰屈服的戰狼。
成大業者,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他號稱戰狼,就要有戰狼的精神和氣概。所以,他要孤獨地飄然而去,憑自己的實力闖一番新的世界。
狼的報複心理很強,戰狼的報複心理更強。
從那裏跌倒,就從那裏爬起。所以他要憑已之力,要以狼的精神隻身狙殺蜘蛛首領,為自己雪恥,為中國軍人雪恥。
現在他是了無束縛的戰狼,可以隨心所欲地運用各種方法擊殺蜘蛛,為薩哈幾內亞的人民鏟除這塊恐怖主義的根源,還非洲人民一個晴朗的天空。
師父冷劍和他對話時,他就已經立下一個決心,立下重建戰狼特攻隊,擊殺蜘蛛組織,橫掃恐怖和黑惡勢力的決心。
他對著魂牽夢縈的軍營敬上一個有力而長久的軍禮,抹幹溢出的淚水,轉身昂首挺胸地大踏步前進。
他沒有再回首,步伐剛勁有力,虎虎生威,邁向荊棘滿布的鐵血征程。
如果他回首,他的眼淚絕對會奪眶而出。
營地門口四列整齊的隊伍,在莊嚴的國徽下,正對他消失的方向敬禮,敬上軍人最崇敬的軍禮。
霸王花此時不再剛悍,眼中熱淚狂湧,但偏偏沒有雪狼這朵最強悍的霸王花的蹤跡。
藏狼和青狼坐在輪椅上,在戰友的幫助下,對著梁爽消失的方向敬禮,他們兩人的熱淚在打轉,但狠狠地忍住,沒有留下來。
戰士們的眼中都飽含敬佩之色,無論誰受此奪命打擊,悲觀沮喪一年半載,或者永遠沉淪下去並不是件令人意外的事情。而酷愛軍裝的梁爽,視軍人的榮譽勝過自己生命的梁爽,被部隊開除,隻用了幾天時間就調整過來。
這就是梁爽,獨一無二的戰狼梁爽。
梁爽那矮小的身軀迸射出軍人鐵血的英姿,剛硬的男人氣概,徹底征服了戰士們的心。
方嘉樂大校對著戰士們怒吼:“我們要以戰狼為榜樣,做個頂天立地的鐵血軍人。”
“追殺西聖,擊殺蜘蛛,維護和平。”
戰士們從心底迸發的吼聲驚天動地,震鬼懾魔。
梁爽步履堅定,操著部隊正步走的步伐,傲然隻身前進。
幾年的軍旅生涯,短短長長,有落寞時的笑,也有幸福時的淚;有遺憾時的酸澀,更有成功時的精彩。
紅花佩上,軍裝褪去,回首往事,梁爽無比驕傲。
他脫下軍裝時,盡管傷感,但心裏卻又一股滿足和幸福之情從心底激射而出,因為他在短暫的生命中有一段當兵的曆史。
他清楚地明白,軍人的事業其實是一份犧牲的事業,是一份奉獻的事業。他清楚記得黃埔軍校的一副對聯是這樣寫的:“升官發財,請走別路;貪生怕死,莫入此門。”
他始終認為,他當兵的曆史,是一種榮譽。
和平時期,他和戰友攜手共度,繼往開來無往不勝。
一係列鐵的事實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中:驚濤駭浪中,戰士們依然挺起脊梁;山火濃煙中,戰士們仍舊衝鋒在前;攻堅大任時,戰士們勇啃硬骨頭;反恐掃黑時,戰士們一馬當先。
他即使已經離開心愛的軍營,變成平民,但不變的是軍人的信念和責任。它們照樣在他的血液中奔湧得山搖地動、蕩氣回腸。
成長需要經曆漫長的階段,但隻要合適的土壤,有痛心削骨的慘痛經曆,一個人的成熟就破繭而出。
破繭成蝶的那一刻是美麗,可過程卻很艱辛。
隻要你能熬得住奔向美麗的過程那種鑽骨削肉的痛楚,你就是人上人了。
梁爽徹底成熟了,他已經成為人上人了。
清風吹過,小路旁樹影搖曳,瑟瑟作響。
深夜正時強盜出沒的好時機,難道樹叢隱藏著打家劫舍的強盜?
梁爽突然一個獵豹般的飛躍飛入路邊的樹叢,全身肌肉繃緊,賁張,霎時間充滿爆炸性的力量。
他的背囊裏隻有一把格鬥軍刀,他就從皮帶裏扣出幾枚飛針——天地神針。
此時的他就像一條盤著身子,高昂著驕傲頭顱的眼鏡王蛇,準備對入侵者發出石破天驚的致命一擊。
“是我。”
一把冷峭的女聲從樹叢裏傳出,梁爽全身繃緊的肌肉立時放鬆。
因為他聽出了來人是誰,除了雪狼解旖旎,還有那個女孩子的聲音如此冷峭?
雪狼緩緩從樹叢裏現身,她拿著一個大背囊,背著兩杆槍——95突擊步槍。
陪著雪狼出來的還有一個人,一個令梁爽感到意外的人——格絲醫生。
格絲醫生首先連連向梁爽賠禮道歉,她說她已經向中方提出撤銷對梁爽的控告,並且也盡力為梁爽求情,但想不到中國軍隊的紀律是如此嚴明,竟然開除戰鬥英雄梁爽。
梁爽被開除當然不止廁所事件這麼簡單,還有保護科學家任務失敗的原因,更有深層次上的原因。
當然,後麵兩條原因是不能對格絲明言的。
他笑了笑,笑容在月光下是那麼燦爛,真摯地謝謝格絲的大度和一心救死扶傷的精神。
格絲定定地望著梁爽,說:“你是我認識的人中最特別的軍人,你是最棒的軍人,軍方開除你,是莫大的損失。”
雪狼的眼睛還是那麼明亮,但明亮之中蒙上濃濃的傷感,仿佛阿裏山的濃霧。
她說:“頭兒,戰狼特攻隊的嚎狼方便麵和鐵狼易拉罐失蹤,蜘蛛組織到現在也沒有聯係我們,他們兩人死活不明。而青狼和藏狼身受重傷,可能要提前退役,戰狼你又被軍隊開除。戰狼特攻隊現在支離破碎,想不到戰狼特攻隊的壽命這麼短。嗚嗚……”
雪狼說著說著,情不自禁地把彎腰把頭靠在梁爽那可以扛起高山的肩膀上,嗚嗚地哭起來。
格絲知趣地遠遠走開。
溫香入懷,幽香撲鼻。
梁爽輕拍雪狼的肩膀,堅定地說:“戰狼的忍耐力是最強的,戰狼特攻隊不會這麼短命的,我會重建戰狼特攻隊的,相信我。退一步海闊天空,相信沒有軍隊嚴明紀律的約束,不用時刻顧全國家的榮譽,新的戰狼特攻隊更加有生命力,更能創出新的輝煌篇章。”
“真的?”
雪狼抬起來,淚眼婆娑的眼中迸射出喜悅之光。
梁爽把雪狼的身子扶正,正色道:“你是我的摯友,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戰友,是戰狼特攻隊的一員,是讓我感覺到最安全的人,我怎會騙你?”
雪狼喜悅之中狠狠地劃過失望之色,梁爽始終沒有對她說出她最喜歡聽的話——愛。
梁爽如果看不出雪狼對他有意思,他就不是梁爽,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不要說雪狼是不是他心目中的那種愛人形象,他將要完成的事業危險無比,不能再承載感情之重,他壓根兒就沒有想到個人的私情。更何況在大半年的時間,他遭受了三重打擊。一是他在軍隊建功立業的願望落空;二是對疼愛有加的爺爺過世,他竟然不能回家奔喪;三是相戀六年的初戀情人司馬菲煙離他而去。
如果是其他人,早就崩潰了,幸虧梁爽開朗、豁達的胸懷,和隨遇而安的、不強求的性格,也多虧他從小的生活圈子,使他提前認識到人性的險惡,前途的艱辛,時機不成熟而強求隻會適得其反。
經過閉門思過的痛苦幾天之後,在麵對恩師冷劍少將時,被恩師的一頓當頭棒喝,從那刻起,他已經脫胎換骨,成為一個全新的他了。
雪狼回複清冷的形象,說:“冷劍少將早就知道你自尊心強,會不辭而別,冷劍少將特意吩咐方大隊長不要阻止你悄然離開,並且吩咐方大隊長私自為你準備一些你必備的物品。”
雪狼說完把那個沉甸甸的、大大的背囊遞給梁爽,然後把背上的一支95突擊步槍塞在梁爽的手上,說:“這支95突擊步槍是出口裝的,用的是5。56毫米的子彈。沒有子彈時,可以用西方國家的子彈代替。少將說你肯定不會這麼快回國的,會孤身救戰友,隻身萬裏尋凶,單槍匹馬對撼西聖組織和蜘蛛組織的。這兒兵荒馬亂的,沒有槍防身不行。私自給槍,隻有少將、方大隊長和我知道,希望你別辜負少將的期望。”
梁爽接過槍,槍支的下掛榴彈發射器已經裝上榴彈。
一股暖流湧上他心頭,師父冷劍少將平時寡言冷峭,和他說話也不多,但對他的脾性了解的非常透徹。
這不是一支普通的槍,而是一支凝聚了師父和戰友濃濃的愛的槍,師父連子彈的問題也為他考慮好了。
他抱住心愛的槍,愛惜地磨蹭著,久久不願放手。
雪狼對著梁爽敬個軍禮,轉身就招呼格絲離開,絕沒有小女人那種扭扭捏捏。
但可惜梁爽看不到雪狼狠狠地垂下的傷心之淚。
雪狼情不自禁地想起一首詞: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雪狼使勁地刷幹眼淚,矯揉造作和多愁善感不是她的性格,她要以高昂的鬥誌,最高的姿態迎接梁爽重建戰狼特攻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