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爽和婉兒並排而行。
    一路走來混混的眼光收斂了許多暴力的傾向，卻多了很多赤裸裸的欲望，笑容像一隻隻魔手，在婉兒高聳的胸上死命的摩挲。
    一路上，東方婉兒指著街上洋溢的節日氣氛，對西藏的風土人情娓娓道來，如數珍珠。
    東方婉兒說在藏族的節慶中，以藏曆過年最隆重。
    從藏曆12月初，藏人就陸續開始過年的準備，培養青稞苗，準備“卡賽”（以酥油炸製的麵粉點心）、“魯過”（以酥油花雕塑而成的羊頭）、“切瑪”等供品，以祈求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除夕（藏曆除夕為12月29日）前兩天，家家戶戶都把住所打掃一番，貼上年畫，插上新的旌旗。
    除夕晚上，全家大小圍成一桌吃團員飯——“古突”，“古突”是一種將羊肉、粉絲加糍粑丸子煮成的羹。糍粑丸子內故意放入小石子、辣椒、木炭、羊毛等，吃到的人需馬上吐出來，讓大夥評估，是一種帶有調侃意味的除夕助興節目。
    例如，吃到小石子的，大夥便打趣他的心如頑石，吃到辣椒的是牙尖嘴利，吃到木炭的是黑心肝，吃到羊毛的則是性情柔順。
    大年初一，大多留在家裏與家人歡祝新年，年初二起才到親友家拜年，拜年活動一般持續到年初五，這期間各地都有藏戲表演或賽馬、射箭等娛樂活動，藏人也乘興聚在一起跳鍋莊。
    雪頓節，在藏語裏“雪”是“酸奶子”、“頓”是“宴”的意思，雪頓節就是“吃酸奶子的節日”。
    雪頓節為藏曆6月29日至7月5日，這期間各地的藏戲班子都會趕到拉薩的羅布林卡參加藏戲會演，林卡內帳篷鱗次櫛比，藏民邊吃酸奶子，邊看藏戲，場麵熱鬧非凡。
    沐浴節，每年藏曆7月上旬“堆巴星”（即金星）出現，藏民便彙集到臨近的河湖沐浴，稱為“沐浴節”。
    望果節，在藏語中“望果”是“繞著田地轉圈”的意思。藏族農村在每年青稞收成前都會舉行大規模的“望果節”，祈求豐收，一般在藏曆的7、8月。
    梁爽望著東方婉兒鮮紅的小嘴一張一翕，我國藏族人民傳統的風俗習慣就從她嬌嫩的櫻桃小嘴裏蹦出來，令他這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感到汗顏。
    梁爽奇怪地問：“東方小姐，你怎麼對西藏這麼熟識？”
    東方婉兒的明眸霎時間罩上層濃霧，傷感之霧，眼睛紅潤起來。此時的她不再是一隻快樂的孔雀，而是一個憂鬱的公主。
    梁爽自問自己沒有說錯話，看東方婉兒的表情，有段傷心的曆史，但初次結識，一時又想不到用什麼話安慰她。
    東方婉兒幽幽地歎口氣說：“我父親是西藏人，我的祖籍是西藏拉市，隻是我出生在國外，自小旅居外國。從小我就對神秘的故鄉懷有濃濃的感情，所以把故國家鄉的曆史查得很清楚。這次我終於能踏上祖國的土地，親眼目睹家鄉的變化，我感到非常的自豪和感慨。”
    原來東方婉兒身上流淌著的血液有一半是中國人的血脈，她自小生長於國外，年紀輕輕就對祖國這麼深切的眷戀，難能可貴。
    對於愛國的人，梁爽始終是心懷敬佩的，於是他由衷地說：“東方小姐，祖國母親能有你這個孝心的女兒，會感到安慰和自豪的。”
    “嗯，但願我能做到你所說的那麼好。”婉兒神色繼續黯淡。
    梁爽對付這種場麵遊刃有餘，故意支開話題，說：“東方小姐，我讓你體會體會祖國語言文化的精彩。解放前我們家鄉流傳一句順口溜，你跟著我說，看能不能聽懂。”
    下麵就是梁大先生的鳥語方言：“甲長有個長啊，屙屁都夠響啊。條名冇個長啊，好似碌粉腸啊，日日挨到滾水淥豬腸啊，夠僵就抓槍出去搶啊。”
    （大意說解放前即使是做小官的說話底氣也足，放屁也夠響亮，窮人隻能過苦日子，想過好日子，有膽量的就拿槍去搶劫。）
    別說久居海外的東方婉兒不懂，即使在廣東生活幾年的外省人士也不會懂。
    東方婉兒聽了梁爽的解釋，笑得花枝亂顫。
    婉兒跟著梁爽學說拗口方言兩遍，就笑得抱著肚子直喊疼。
    現在的她就是快樂的天使，那裏還有一絲憂愁呢？
    “東方小姐，希望你能多回國了解祖國的燦爛文化，為國家多做貢獻。”官腔和套話梁爽還是會說的。
    “梁大哥，我聽你的。但別叫我小姐，叫我婉兒行嗎？我們去購物來體會祖國深厚民族特色，今天我要瘋狂購物。”
    東方婉兒說完很自然地拉著梁爽的手，跑向購物街。
    婉兒的小手手背柔嫩，豐滿，潤滑，但梁爽覺得婉兒的手掌很粗糙，有厚厚的繭子，就像他因為練槍法和功夫，手掌和手指都結滿厚厚的繭子一樣。
    這麼嬌柔的女孩子怎會有這麼厚厚的手繭子呢？
    一點疑惑如閃電般劃過梁爽的腦際，不過由不得他多想，婉兒已經拉著跑到街邊攤檔旁。
    現在不是旅遊的旺季，有西藏特色的服裝和小物品價錢都不十分昂貴。
    每到一個攤位，攤主看完嬌豔欲滴的婉兒，總不忘深深地瞪幾眼梁爽。
    令梁爽既鬱悶，又開心，虛榮心也有點膨脹起來。心裏意淫著想：我可能比美人還搶鏡。
    婉兒可能是大小姐脾氣慣了，看到喜歡的東西，問了價錢也不砍價，就想付錢。
    梁爽當兵前是個有錢的混混，對砍價很有一套，他就阻止婉兒付錢，施展他的無賴砍價藝術，直到攤主哭喪著臉，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梁爽還嫌砍得不夠狠，借故拉著依依不舍的婉兒離開攤位。
    檔主連忙叫停梁爽，臉上的表情就像吞了黃連，也像老婆跟別人遠走他方一樣，苦著臉，把開價五六百人民幣的飾品九十八塊賤賣出去。
    就快過年了，什麼都要錢，旅遊旺季也不會快到來，貨物賣不出就不是錢啊。
    婉兒也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梁爽，就像梁爽的臉上突然長出棵狗尾草。
    這麼會砍價的男人，自問除了梁爽，天下間有他這麼高水平的男士，恐怕不會太多吧。
    梁爽使勁刷刷臉，道：“我的臉怎麼啦？很髒？”
    “咯咯……”看到梁爽的樣子，婉兒掩嘴大笑起來，可能要保持淑女形象，笑得很壓抑，很痛苦。
    她笑得腰也彎了，湛藍的大眼睛也溢出淚水。
    笑夠了，婉兒才嬌喘籲地籲地說：“沒事，你真有趣，我很久沒有這麼開心啦，我要送件禮物給你這位新朋友。”
    藏族同胞特別喜愛“哈達”，把它看作是最珍貴的禮物。
    “哈達”是雪白的織品，一般寬約二、三十厘米、長約一至兩米，用紗或絲綢織成，每有喜慶之事，或遠客來臨，或拜會尊長、或遠行送別，都要獻哈達以示敬意。
    於是，東方婉兒就送“哈達”給梁爽。
    對付這些場麵，梁爽不會像師父冷劍那樣手足無措，把當兵前泡妞的手段隻使出幾招，應付起來就綽綽有餘。
    梁爽送一串珍珠和瑪瑙飾品和一條玉簪給婉兒。
    婉兒歡欣雀躍，馬上就把玉簪插在頭上，把珍珠和瑪瑙飾品戴起來。
    婉兒還在街上舞動起來，色彩斑斕的裙擺舞出五彩繽紛的青春旋律，讓人側目而視。
    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眾人火辣辣的眼睛盯著，梁爽的臉皮雖然夠厚，也抵擋不住人們眼神的狂轟濫炸，連忙把街中舞動的精靈扯出來。
    梁爽和東方婉兒品嚐西藏特色小吃，吃酥油、糍粑，喝酥油茶、青稞酒。
    酒後的婉兒春黛輕顰，香暈酡顏，既含睇兮又宜笑，大大的藍眼睛如一泓湛藍的潭水，清澈而深不見底，顧盼之間，流光溢彩，端的是傾城傾國，人間絕色。
    令梁爽繼續鬱悶的是，周圍的食客，除了狠狠剮幾眼風情萬種的婉兒之外，還曖昧地瞧幾眼梁爽的臉。
    梁爽自問雖然有點風流倜儻，有些玉樹臨風，但絕沒有潘安之貌，宋玉之顏，別人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瞅著他，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婉兒又掩嘴竊笑，拉開坤包把一門小鏡子遞給梁爽。
    梁爽一看，差點暈倒，原來他的下巴出印著一個鮮紅的唇印，像一顆紅心，在刺激著梁爽的眼球。
    梁爽從小練就的無賴神功，經過五年的軍營生活的磨練，“厚臉皮”神功減弱了許多。
    他漲紅了臉，手忙腳亂地用餐巾紙狠狠地刷，當然又引起婉兒嬌笑。
    婉兒這樣看梁爽：半歪著頭，雙手合在一起放在左側臉，時而微微張開厚嘴唇，眼神如高原的藍天一樣純淨，還有一點憂傷，穿越了湖水、山脈、城市、鄉村，穿越了樓房、汽車、雪山、草原、羊群……到那個製造了憂傷也是醫治憂傷的地方——布達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