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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小我就很喜歡冬天,準確的說我是喜歡雪。因為在我眼裏那一片片晶瑩的雪花,就好像人類的生命一樣,從天空到地麵不過短短一刹那。有人選擇享受這短暫的旅程,而有人則選擇忽視。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不一會就被體溫給融化了。這不也和人類的生命一樣嗎?脆弱的不堪一擊。
    樂言和我可以說是打娘胎裏就認識了,啊!別誤會,我們並不是兄弟,隻是我們的父母從以前起就是很好的朋友了,而且我們兩家的大門之間不過短短兩米不到的距離。我們還巧的恐怖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怎麼樣?有沒有一種毛孔悚然的感覺?我一直認為這是很嚴重的孽緣啊!說真的,我們能當“兄弟”這麼久我自己也挺納悶的,不是說臭味相投,額!不對,應該是誌同道合嗎?可我和他從頭到尾都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他喜歡運動,是運動全才。而我則因為身體不好,從小就不能做過激的運動。他喜歡夏天,討厭冬天。而我卻是喜歡冬天討厭夏天。他喜歡和一大群人在一起打打鬧鬧的,我則是喜歡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發呆。。。。。。但也許就因為有互補的關係在裏麵吧!我們的友誼也就這樣一直持續了18年。想來自己都覺得挺詭異的。
    其實我時候想想,如果我沒有樂言這個朋友的話,我的身邊大概是一個人都沒有了。我沒有樂言那麼好的交際手段,從不和陌生說話的我,即使是熟人也很難說上幾句話。樂言總說我有自閉症。也許吧!反正人生不就是這樣,睜著也過,閉著也過了。沒有太多在乎的東西,走的時候才不會有所留念。樂言說這是冷血。我則無所謂,自閉也好,冷血也罷。我不想自己的一生總是圍著別人轉,自己一個人有時候才沒有那麼多麻煩。每當我這麼說的時候,樂言都會說我想太多,他認為人生就是該活的精彩,才不枉費這短短的旅程,像我這樣的人,多半到最後都是鬱積成病,然後翹掉。這個時候我就會瞪他一眼,然後不說話了。
    樂言總說他要活很久很久,一定要在我後麵死掉。我一直對生死沒有多大的興趣,反正人都要死的,自己沒有什麼負擔,所以死也就變得無所謂了。我看著他告訴他,那你要記得給我多燒點紙錢,我等他下去一起用。他就會被堵的說不出來話。看到他絕少吃癟的樣子,我笑的特別開心,有種惡作劇成功的感覺。
    “為什麼你那麼喜歡雪?”
    “恩!不知道,就很美啊!”
    這是我們六歲時的對話,也許因為當時年紀太小,所以不知道要怎麼表達自己心裏的那種感覺。
    因為我們這邊靠近南方,所以就算是有下雪也沒有北方下的凶。隻有少量的雪覆蓋在大地上。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選擇躺在著薄薄的雪上麵,用自己的體溫感受它的冰冷。當然,這個的後遺症就是,自己每次回去的時候都會發燒。然後就會被樂言和家裏人臭罵一頓,但是這對我來說沒什麼,所以一但病好了以後,我又會去做相同的事情。樂言有一次真的受不了了,就問我為什麼就那麼喜歡躺在上麵啊!我記得當時我好像是說因為很冰涼,很舒服。之後他就沒話講了。其實,並不是這個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因為躺在雪上麵,冰冷的溫度,讓我感到自己還有體溫,還是一個活人。
    我的體溫一直偏低,那是因為我有先天性心髒病。其實早在很久以前的那次我就該死掉了,能活下來醫生都說很不可思議。這件事情隻有我的家人知道,連樂言都不知道。因為我不想讓他用帶有同情的眼光看我。隻是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其實樂言早就知道我有病的事情了。
    恩!蹲久了,腿有點酸了,我站了起來。看了看天空。
    “開始下雪了啊!”我接住一片雪花,淡淡的笑了。“樂言,我躺在地上你不會介意吧?”
    “不說話,就當是不介意了哦!”說完,我就躺了下來。轉過頭看著樂言那從來沒有變過的笑臉,我輕笑的起來。
    “我很壞對不對?明明知道你不能說話,卻還故意這麼說。”我的手輕輕的放在了冰冷的墓碑上,“你不是說過要比我晚死嗎?為什麼會這樣呢?我給你燒了很多紙錢呦,你要等我一起用啊,不要都用光了哦。”
    恩,想起來了,樂言離開的那天,天空中好像就是飄著這樣的小雪。那個時候我帶著已經到癌症末期的樂言一起躺在雪地上麵。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樂言一直都是病著的,這個病甚至比我的還嚴重。
    我沒有問他為什麼沒有跟我講,因為我明白那種不想被人同情的感覺。
    “憐,你說我還會比你晚死嗎?”樂言說話的時候已經喘的很厲害了。
    “為什麼你那麼想比我晚死呢?”我問他。
    “你不知道嗎?世界上活著的人總要比死的人痛苦,死了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了,而活著的人卻要感受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那種感覺比死還難受。”樂言停了一下,看著天空繼續說著,“這種痛還是我一個人承擔比較好,你太脆弱了,承受不了。”
    我呆呆的看著他,說不出來話,心裏忽然之間覺得暖暖的。
    嗬嗬,我笑了起來,回想起來,都覺得樂言真是是傻傻的。不是說老天特愛笨小孩嗎?所以老天要早點帶他走是嗎?
    我閉上了眼睛,感受雪打在身上的感覺。
    記得那個時候我們就是這樣子閉著眼睛躺在那裏。隻是,不同的是後來我睜開眼睛了,而樂言卻永遠的閉上了。
    那個時候叔叔,什麼都沒有說,很平淡的樣子,大概早就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而阿姨雖然早有心裏準備,但還是忍不住低聲的哭泣著。我不知道自己心裏的感覺是怎樣的,我沒有哭,隻是呆呆的守在樂言的身邊,直到他被埋葬。心裏好像忽然之間空了一塊,不知道要怎麼說,不痛,隻是好像失去了些什麼。。。。。。
    好像有點痛?,我放鬆的自己,無視心髒傳來的刺痛感,依然閉著眼睛,享受著最後一次雪的溫度。
    快點想想還有什麼事情呢?可是腦子裏麵什麼都想不起來,隻有一些我和他小時候那些零碎的片段,一起玩,一起笑的日子。
    我笑了,因為我看到了,兩年後的今天,我再一次看到樂言的笑臉了。我笑的跑向他,告訴他,我終於找到他了。。。。。。
    雪還在靜靜的下著,慢慢的想要掩埋已經變得冰冷的身體。身體靜靜的躺在那邊,左手放在那笑得開朗的照片上,而右手則是緊緊的抓著一個裝得滿滿藥片的小瓶子。。。。。。
    雪永遠都不會停,很有耐力,很努力的在下。但終究抵擋不住太陽的照射,一個冬天的雪,隻需幾天就被太陽給融化了,就想生命一樣那麼的脆弱,即使不想,該離開的時候還是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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