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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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都不知道她來到府中之後是一直住在這樣的地方。暫且撇開這間屋子不大不說,單是這裏根本就連一件像樣的東西也沒有就足以讓他心疼。一床洗得發白的被子整齊的擺在那隻用幾塊木板搭成的床上。唯獨那張桌子還算看的過去,上麵隻是簡單的放著一個燭台和幾個喝水用的杯子。這兒的生活和杭州府邸上的簡直就是雲泥之別,可他卻從未聽她有過半點怨言,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烈禎發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清她。他下朝之後一下馬就興高采烈的來告訴她好消息,撲了個空不說,反而讓他發覺自己一直以來對她實在不夠關心。烈禎,這就是你喜歡人的方式?
“王爺,您怎麼在這?”老管家的聲音突然在烈禎身後響起,這後院是下人們住的地方,看他這樣子,是來找司徒姑娘的,“王爺,司徒姑娘人在廚房忙著呢?”
“廚子還沒有回來麼?人家司徒姑娘到我們府上雖說是為婢,但是你們應該知道我從未將她當作丫環看待,你們倒好,有什麼事情自己懶得做,讓一個姑娘家忙裏忙外的!”烈禎一聽到她在廚房做事,一把火立即燒到心頭上來,看來他平日是對這些奴才們太好了,才讓她吃了那麼多的苦頭。
老管家站在一旁,早已將頭快低到地上了,他嘴裏小聲嘮叨著“是司徒姑娘說王爺喜歡吃江南的口味,所以她在廚房裏叫廚子們配料的方法呢。”
“這•;•;•;•;•;•;”老管家說話聲音不打卻像一道雷劈到烈禎的耳朵裏。她竟然為了自己特意在那油煙衝天的廚房裏教廚子做菜?“你讓她到書房裏來找我,就說我有好消息告訴她。”
烈禎哪裏敢讓老管家看到自己的窘樣,連忙交代一下,紅著臉衝衝離開了後院,一股溫暖從他心底漸漸溢出。他突然好想看她在廚房忙碌做菜的樣子,就像尋常的百姓人家一樣。也許,這就是作為普通人的幸福吧。
花伊一路小跑,她來不急擦掉左手食指上還未幹透的血漬,昨日淩大哥回來,她聽老管家說王爺今日就上朝去了,這個時候傳話來說有好消息,那是一定有關爹爹的好消息!一想到這個,她哪裏還管得了那傷口的痛啊!
“王爺。”走到書房門前,花伊在門外深呼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因為一路跑來而有些淩亂的發絲。
“司徒姑娘請進來吧。”烈禎一聽到她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立即停下手中正在寫奏折的筆,站起身來,自從那日看著她匆匆離去之後,他再也沒看到她,好幾次他都想要去找她,可一想到她那高傲的性子,他又沒了勇氣。
門被小心推開,跟著人兒一起進來的還有一片陽光。下了幾日的雨,早天快亮的時候終於停了,院裏的芭蕉葉閃著一顆顆晶瑩的水珠。
“王爺,老管家說您有事找我。”花伊低著頭,她哪裏還敢看他,昨夜又是一夜無眠,淚水一遍遍將她的臉洗得幹幹淨淨,今天早上起來,連一直說自己年老眼花的老管家都知道她昨夜定是哭了一宿。可就是這樣站在他的麵前,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兒快要跳出胸膛一般。
“司徒姑娘,你爹的案子,聖上已經開始讓負責的官員重新審理了,相信你隻要再精心等上一段時間就會有好消息了。”烈禎看著她低著頭,心想她肯定是不願再見到自己。心裏一陣失落,難道她真的那麼討厭自己麼?
“真的麼?”聽他這麼一說,花伊早忘記自己哭腫的雙眼,抬起頭高興的看著烈禎。因為一路跑來的紅暈還淡淡的籠罩在她的臉龐上,那模樣就像剛的芙蓉一樣明豔動人。
她哭過?烈禎看著她腫起的雙眼,不禁一步上前抓起她的手臂“誰欺負你了?”
“啊?”原本興高采烈的花伊哪裏會猜到他突然冒出這一句話“沒人欺負我啊!”
“你還說沒有,他們給你那樣的房間住,還讓你整天在廚房幹活!”話才說到這裏,烈禎一眼就看到她剛剛才止了血還帶著血漬的食指。“怎麼好好的竟然受傷了?誰讓你拿的刀!”
烈禎氣啊!他心疼她都來不及,巴不得把她放在自己手心裏嗬護著。可這奴才夥居然讓她拿刀切菜,還讓她傷了手指!毫不猶豫將那根受了傷的青蔥一口含在嘴裏,將上麵的血絲舔幹淨。
“王爺!”她怎麼猜都猜不到他居然這麼做,駭得她想要將手指從他嘴裏抽出來,可她哪知道他竟然含得那麼緊,她隻能紅著臉低呼著。“王爺,你•;•;•;你•;•;•;鬆口,髒,很髒的,我等會去•;•;•;拿水衝衝就好。”
她這麼一說,烈禎果然鬆了口,花伊立即用右手捂住那根手指,兩手緊緊壓在心口的位置,她的心跳得又快又急,若不壓住就恐怕要跳出胸口了!烈禎的一雙鷹眸盛滿了從未有過的心疼和溫柔。
“等你爹爹的案子結束了,你就和他一起回杭州吧。”轉過身,烈禎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滿臉的不舍。
“王爺,您是我爹爹的救命恩人,我曾許諾這一輩子都是你七王府的丫環。除非我做了天大的錯事您要將我逐出七王府,否則我絕不踏出王府半步!”花伊見他又提起要讓自己離開,不禁想到當日他與皇上的半月之約,皇上既然下旨要將右相的女兒許配給他,那他們之間的約定也隻不過是個笑話而已,昨夜她既然下了決心要留在他身邊一輩子,今日就要讓他斷了想讓她離開王府的念頭。
“你!”聽她用平靜的語調說出這一番話,烈禎氣得轉過身來瞪著她,為什麼她就是不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在皇兄下旨之前,難道她就不想再回杭州陪著父親好好享享清福麼?為什麼一定要在這裏做丫環作賤自己呢?心裏又氣又難過,可他本來就不善於表達自己,所以無法將真實想法告訴她。隻能讓口氣一沉“難道你不想在皇上迎娶你之前再好好陪陪你爹爹麼?”
“王爺!”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玩笑有多傷人麼?花伊原本堅定的心在聽到他的話之後開始顫抖,他可以不懂自己有多仰慕他,他甚至可以不懂自己今日腫著的雙眼是因為自己為他哭了一夜。他可以命令她,他可以告訴她有哪裏做得不好,可他為何要一再說那樣毫無意義卻又傷人的笑話讓她難過,難道他就真的那麼想要迎娶那個右相的女兒。“王爺,我說過會伺候您一輩子,若您嫌棄我,請您直接告訴我,請不要再和花伊開這個玩笑,花伊從未見過聖上,又何來聖上要迎娶花伊的事情,請王爺不要再開花伊的玩笑了。”
“玩笑?”烈禎皺著眉不解的看著她,可皇兄明明是見過她才會對自己說了那一番話,可看她的表情卻不像在撒謊,難道說,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那日見過的人是皇兄?“司徒姑娘在王府中難道就沒見過什麼特別的客人?”
特別的客人?她有見過麼?花伊想不通烈禎突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隻是在腦中回憶著自己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人,她在王府中見到的人不過就是老管家,門口的小廝還有廚房裏的廚子以及幫忙的幾個丫頭,哪有什麼特別的人。花伊轉著眼珠在書房打量,她的目光觸及到烈禎擺在書架上那個用支架撐起的一把金色的扇子,她走了過去,看著上麵的紅色隸書印章,“王爺,那日你不在府上有個人送了一把扇子給我,說是拿著那把扇子就可以到見爹爹,那扇子上的印章和你這把扇子上的一樣,這是•;•;•;烈•;•;•;”實在不能怪她,扇子擺的太高,何況又是用隸書寫的,她根本看不清上麵的字。
“昀”就算聖上是他的親大哥,他也不敢冒大不諱將他的字全都說出來。可是看著她歪著頭努力想要看清扇麵上那字的樣子又實在可愛,看來當日是自己錯怪她了,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日站在她麵前就是當今聖上,所以她根本就不是那種迫不及待想要飛上枝頭的女子。烈禎心中一喜,笑著說“他果真說隻要拿著那把扇子到天牢就可以見到你爹爹?”
花伊背對他,沒有看到烈禎那充滿愛意的眼神,若是她看到了,定會吃大驚。她隻是點點頭,繼續研究扇麵上的字,好像真的是“昀”字。
“那我那日還真是自作多情帶你到天牢去了,原來你早就有了聖上的特許了。”烈禎不免自嘲,看來皇兄可比自己快了一步,若是普通女子,恐怕早就感動得撲到他懷裏了,皇兄雖然總是滿臉和善,但他心卻冷得像萬年冰山一樣。
“聖上的特許?”花伊轉過身邊琢磨著他的話,等到她琢磨得差不多,烈禎嘴邊的笑意也就越來越濃。
“你是說,那日來王府中的人,是當今聖上?!”睜大的黑眸證明了它的主人說的是實話,“可皇上不是應該在皇宮中的麼?怎麼會到外麵來。”
“誰規定皇上就不能出宮半步的?當今聖上可是常常出宮的,那日他來找我下棋,卻沒想到我不在,於是與你在走廊上邂逅,待我回來,他卻告訴我說•;•;•;•;•;•;”烈禎原本的輕鬆頓時被那日皇兄在耳邊低聲說的話給吞沒。離半月的期限隻有最後兩天,他的心猛然一沉。
“皇上,說了什麼?”花伊見他沒有說下去,走到他麵前抬起頭看著他,不看還好,這一看卻讓她心狠狠揪了起來,為何他會那麼悲傷?
“皇兄說,半月之內我若不能娶你為七王妃,他就要下旨昭告天下立你為天朝的皇後。”烈禎咬著牙,將話原原本本的告訴她。
這一日,花伊不知被嚇了多少回,可都沒有這一回來得讓她天旋地轉!立她為後?!難道那日他說的話不是酒後的醉話?!難道什麼半月為限要娶她為王妃的事情也並不是一個惡劣的玩笑,一絲欣喜突然湧上她的心頭,可那夜在亭中他說要娶右相女兒為妻的事情“王爺不是說聖上要下旨讓您娶右相的女兒麼?”
話才出口,花伊就後悔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怎麼可以這麼沒有廉恥的問出這個問題。可她真的好想聽他說要娶右相女兒隻不過是一個玩笑,他想娶的人是自己。
和花伊的願望相反,烈禎皺緊了眉頭。“是啊,皇兄雖然說過給我半月,可•;•;•;可離這半月已經不到兩日了,而•;•;•;•;•;•;”他要怎說出口?
而?而什麼?難道聖上在這最後幾日反悔了要他娶右相的女兒不成?!花伊著急的看著他,可他始終都是那個表情,真是急死她了。
不管怎麼樣,今日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幹脆就問清楚她究竟是不是願意當自己的王妃吧!烈禎鼓起勇氣看著站在麵前的人兒,紅著臉張口,“司徒姑娘,你•;•;•;不,不是,我•;•;•;”
“王爺。”老管家的聲音在門外揚起。
烈禎含在嗓子眼裏的話一下被他給硬生生給逼了回去。
“什麼事!”
烈禎的口氣壞得不僅連站在門外的老管家,連站在他麵前的花伊都嚇了一跳,明明他剛才還紅著臉想要問她什麼,怎麼還沒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生氣了?
老管家站在門外一臉納悶,他也是琢磨著時間才來稟告的啊,這司徒小姐和王爺在書房裏談得有點時候了,該說的好消息也說完了了吧,可是王爺怎麼好像很不高興?可是就算不高興他也得說了,要不然整個王爺府就要被長鈴公主給拆了“王爺,長鈴公主來了,在前廳等著您呢。”
“瞳兒?她怎麼又來了。”這丫頭每次都是來壞他事的麼。烈禎看了還愣在一旁的花伊,隻能歎一口氣交代“我今日會讓人給你換個房間,你若有什麼需要就對丫環交代,別再下廚房了,若再傷了自己該怎麼辦?還是回去休息一會吧。”
花伊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回味著他最後交代的一番話,一抹微笑從嘴角偷偷溢出。若那半月之約並非玩笑,那那夜他也不是喝醉酒了尋自己開心,一想到這裏,花伊突然覺得心裏好甜好甜,前幾日的淚水和心疼刹時不見。
“皇兄,那個人在哪裏!”烈瞳兩手叉腰、翹高了櫻桃小嘴站在烈禎麵前,哪有一絲公主的風範。
“你怎麼又出宮了?”烈禎哪有好心情,時間所剩不多,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氣。“還有,你這個樣子,還像個公主麼?!”
“七哥!”烈瞳拖長了語氣,嬌憨的叫了一聲,她知道七哥最受不了自己撒嬌了。
“•;•;•;•;•;•;•;”
“我隻想知道那個人在哪裏,我有話要問他!”烈瞳見烈禎不理她,放下麵子坐在離自己最近的椅子上。“他還沒給我答案呢!”
“你問了什麼?”烈禎無奈的也跟著坐了下來,習慣性的用右手撫著額頭,他今日和淩蕭一入宮,掬霞殿的宮女就匆匆上前將淩蕭給帶了去,烈禎突然想起那日瞳兒說要問淩蕭事情,也就沒有過問。回來後他也發現淩蕭的臉色不對,隻是他當時一心想要將好消息告訴花伊,沒有多餘的心思問淩蕭,瞳兒究竟要他做一件什麼事。
“沒什麼,我一見他就提出讓他為我做最後一件事情。”烈瞳依舊撅著小嘴,看著烈禎。
此時,花伊拿著托盤托著一些點心茶水走到前廳,烈禎看到她進來,立即不滿的皺高劍眉,“丫頭呢,都上哪去了?為什麼是你送上來,我剛才不是讓你好好休息了嗎?”
“她們都忙著呢,我當然得幫忙了。”花伊說得理所當然,其實她還是故意求那個原本要送茶水上來的女孩來著,因為她想看看那個讓烈禎最最寶貝的長鈴公主究竟長得什麼樣。
這一看讓她大大吃了一驚,那日隻是遠看就覺得這公主氣質非凡,如今近看,烏黑的發被梳理得華貴非常,眉間的朱砂痣讓那對柳眉更加神氣逼人,還有那雙烏黑的眸子似乎會說話般,那因為生氣撅起的小嘴怎麼看怎麼迷人,讓人有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好一個嬌美可人的公主,難怪烈禎那麼疼愛她。
花伊哪裏知道,她打量對方的同時,烈瞳也將她打量個遍。烈瞳眸中含笑看著眼前一身白衣的女子,好個清麗脫俗的丫環啊,可是看七哥剛才那麼關心她的樣子,她也定不普通。前幾日在母後那兒的時候就聽母後說起七哥府中有個千金大小姐在那當丫環,母後當時是把她當笑話說給她聽,可她心裏卻對那個女子佩服不已,真是一個至情至孝的女子啊!
“七哥,皇兄果然沒有說錯,你這兒可真是藏龍臥虎啊!”烈瞳暫時將要找人的事情撇到一邊,睜大眼睛看著烈禎。見他不停變換著臉色可真有趣,她從小打到還是第一次看到七哥那麼關心一個女子呢。
“你!”烈禎哪會聽不出她的意思。沒好氣的瞪了還站在前廳的花伊。“你到底問了什麼?”
一聽七哥提到那個人,烈瞳的臉又垮了下來。“我沒問他什麼,該問的以前都問過了,我隻是提了最後一個要求。”
“哦?什麼要求。”不僅連烈禎,連站在一旁的花伊也伸長了耳朵聽。
“我要他當我遠嫁阿木丹的侍衛長!”烈瞳理所當然的一口氣將話全盤脫出。
“什麼?!”頭一次烈禎和花伊兩人有了默契,發現彼此同時說了一樣的話,兩人不禁相視一看,花伊立即窘得低下頭,而烈禎也借咳嗽來掩飾。
“那他怎麼說?”烈禎努力正色問。
“他什麼都沒說,隻是好像很生氣的轉身就走。”烈瞳一想到自己剛提出這個要求時,淩蕭滿臉怒氣的想要說些什麼,可最後他冷著臉一言不發轉身就走,不禁委屈了起來。“難道我想要他再送我最後一程他都不肯麼?”
他當然不願意,也許淩大哥今日就打算要找公主將自己的心意告訴她,可沒想到公主居然先提出這樣的要求,淩大哥不生氣才怪。花伊在心裏想著,趁兩人不注意時悄悄躬身退了出去,直奔淩蕭的廂房。
而在前廳的瞳兒依舊想不透為何他要那麼生氣的轉身離去獨自納悶著。
烈禎端著茶杯,看來自己原本以為淩蕭對瞳兒沒感情還真猜錯了,隻是瞳兒這傻丫頭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苦盡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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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今天是情人節啊!!費兒祝親親們情人節快樂呦!!
兩天沒更文,真是對不起一直看文的親親了~~所以今天一口氣更了超多!!
西西~~離開學越來越近了,費兒得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