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塵
    有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的。有些人，不是臨別道盡千載言就能割舍得下的。善心，在某些時候完全失去效應。與病痛苦戰，隻是為了多留在人世間一刻。而這些事情，噓……別讓他們知道……
    One
    似乎有四道極具殺傷力的光線直直刺向她，漓夏知機械式回頭，果然看見司徒慕佳和玄漠悠兩人，邊給客人點餐，邊對她怨念地微笑。漓夏知一僵，轉頭看向櫃台上記著帳目，抬頭衝她溫柔頷首的瀾音。內心極度掙紮，為何上天待她如此不公？！意外穿到遊戲世界又不是她的錯。正好在她們打賭的時間點更不是她的錯。她們被扣百分之二十五的工資關她什麼事？！明明最大收益人是阿妍，憑什麼隻有她漓夏知“集怨念於一身”？！再看那三人態度，更是良莠不齊。慕佳和悠對她“視如仇敵”，瀾音反而待她柔情。這叫她如何不感歎人性多極啊……
    再看VIP座位上的十五嵐法諑，由於校慶學園祭的日日逼近，終於找到了正當理由，天天到店與店長大人品茶聊天。且在光天化日之下，以眉目傳情的形式，公然荼毒她的生命。真是道德淪喪，世風日下！
    正於十五嵐法諑傳遞情誼，漓夏知表達恨意之時，一道尖叫不客氣地劃破天際。
    “哇！UK誒！”宿笑興奮地捏著鬱熙妍的肩膀，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裏的直播電視。
    “……別激動……”揉了揉被捏疼的肩膀，鬱熙妍安撫著。
    繼續蹂躪著鬱熙妍的肩膀，宿笑興奮趨勢加劇，“上麵說UK明天會在中心廣場簽唱誒~超High的！”
    “真的是啊，明天下午。”澈檀沉穩而有韻味的聲音傳來，成功使宿笑恢複平靜心態，順利解救了鬱熙妍受苦受難的肩膀。
    轉身給澈檀一個大大的擁抱，宿笑用LOLI音說，“檀檀~陪人家去~”見澈檀搖頭，宿笑使出不輸給十五嵐的纏功，“陪人家去嘛~去嘛去嘛~”順手再戳戳澈檀的手背。
    “真的不行呐，明天還有工作啊。”迫於無奈，澈檀搬出了最具說服力，也最令鬱熙妍滿意的回答。
    宿笑如夢初醒，深受打擊地蹲在櫃台一角，用手指畫著圈圈，“對吼……明天還要工作……那就不能去看UK了……”驀地躥到鬱熙妍身旁，性格火爆的宿笑呈現抓狂狀態，“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
    “工作完你就可以去。”鬱熙妍把玩著發間一縷小卷，淡淡地回應道。
    見耍賴招術不行，宿笑改以撒嬌攻擊，“小妍妍~拜托啦~我是UK的忠實粉絲誒，不去太對不起自己了，也對不起UK，更對不起民眾啊……讓我去啦~”
    為避免自己的耳朵再受毒害，更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恰逢鬱熙妍今日心情甚好，百年難得一見點了頭，“那你找別人代班，如果沒人願意，你就乖乖留店裏吧。”
    “噢耶~UK~我來了！”宿笑激動地蹦著，隻差沒有淚流滿麵，以表感激了。想她“數十年如一日”的辛勤工作，想她“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無私奉獻”。她終於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打敗了在鬱熙妍心裏永居第一的Money，贏得了勝利。雖然此番描述是運用了誇張的修辭手法，但是為了突出她萬分高興的心情，就將就著吧。
    鬱熙妍微低下頭，鏡片反射著電腦屏幕的光芒。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
    “小悠~我明天下午和你換班好不好？”
    “明天下午啊？我要去同人祭呐~”
    ……
    “明天下午有UK的簽唱會喔~夏夏~”
    “所以呢？”
    “我想和你換班~”
    “不幹！”與十五嵐眼神對決的漓夏知心情依舊鬱悶。
    ……
    “佳醬~”
    “嗯？”
    “明天下午和你換班~”
    “哇……昨天才下雨，今天就晴空萬裏了。真是奧妙啊……”
    ……
    “小舞~我們明天下午去UK的簽唱會吧~”
    “UK嗎？不了。”微笑回絕。
    半倚著廚房木門，鬱熙妍小茗一口雨前龍井，幽聲道，“小舞，去吧。順便有事想請你幫忙。”
    陌舞含笑點頭，不忘手中的動作。宿笑歡呼雀躍，“耶~那我去找臨換班，她一定會答應的~”說著歡快地向後院奔去。
    Sea-blue後院長廊一隅，一個隱秘的房間坐落於花架旁，雕刻上“閑人勿近”的木牌斜斜地靠著牆角。另一側，紫藤簇簇垂掛在花架上，映著白山茶的雅淨，幽靜恬淡，清香縈繞。這是祀殪臨的實驗室，兼宿笑的藏經閣，位於地下室的正上方。房間的名字叫作——葵旦。
    興奮地打開門，房裏空無一人，宿笑掃興地癟了癟嘴，轉身向玻璃坊中的阡藤問道，“阿藤~你有沒有看到臨啊？”
    為小連翹填上肥料，阡藤拍掉袖子上的灰塵，“臨去‘寡擾’淘東西了，大概等一下就回來了。”低頭澆水，禦姐樣的阡藤難得顯露柔情。
    “那我一邊幫你，一邊等她吧~”宿笑樂嗬嗬地蹭到玻璃坊裏，接過阡藤遞來的一盆白菊，開始打理。
    這是一個名為“寡擾”的地方。空間四周被靈異透視結界所包圍，從而與外界隔絕。這裏有一切你想得到，想不到的東西。無論你要的東西是何等神奇，這裏的店鋪、攤位，總有一處會讓你稱心如意。由於結界裏的東西能讓人一覽無餘，就算是普通人來到這裏，也能把所以神魔鬼怪盡收眼底。正是基於此地物質的豐富性，這裏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靈異界等神魔的物品采購地。
    祀殪臨拖著藤編旅行箱，悠閑地在靈異集市裏晃蕩。漫步踏著腳下的紫土，看著來來往往的各類妖怪，聽著兩側極不和諧的叫賣聲。心裏暗暗忍笑。
    “來喔來喔~剛出爐的餃子~”
    “龜老伯，今天是什麼餡的？”
    “這位客官問得好~今天是三腿牛餡的，新鮮得很啊~”
    “哎呀，狼人哥。你有沒有聽說啊，你們這種體質要多吃韭菜，變身的時候比較不會痛苦啊~”
    “是嗎？這麼巧！我剛好喜歡吃韭菜炒豆腐誒~”
    “天呐！才幾天啊！一兩牛蛙精就長兩冥幣！太黑了！”
    “狐太婆~這些便宜點賣給我吧。”
    “好好好~我說你也真是的，飛魚肉吃多了對你們單眼傘不好，以後要學著多吃點菜。”
    “饕餮兄，好久不見啊……這是昨兒剛到的蛇女，您看怎麼樣？”
    “蛇女就不必了。我想養隻河童，以慰我寂寥之心。”
    ……
    走進一家古董鋪，各式奇珍異玩羅列眼前。老板身著中古時代的歐式襯衣，用貂裘團擦拭著魔法書上的灰塵，“今天想挑些什麼？”
    “大叔，最近有什麼新貨嗎？”隨手把玩著陳列櫃上的詛咒毛筆，祀殪臨問道。
    “有~”老板笑咪咪地閃身進儲藏室裏，不及片刻，包包款款而出，“呐~這個，幻影燈油，點燃以後會看到自己潛意識裏所想的東西。嗯……這個，照妖鏡，用途就是字麵上的意思，一般是給老齡妖怪用的。噢……還有這個，精靈培養液，給沒事在家的靈異兒童準備的……啊……這個這個，我很喜歡的，木乃伊棺材，躺進去以後一覺到天亮，促進傷口愈合，美容養顏啊……”
    “……呃……大叔，這個怎麼賣？”苦笑著打斷了老板的長篇介紹，祀殪臨手中躺著一塊閃著熒光的紫藍色石頭……
    Sea-blue地下室。
    燈光昏暗，古代風格的桌椅、門檻。重重朱紅色的紗帳盡頭，一張紫檀榻獨領風韻。榻上人一身絳紅色對襟衣袍，及腰青絲束在背後，側倚一旁。手肘靠在榻中心的茶幾上，邊翻著書卷，邊飲著香茶。
    榻旁的白牆中嵌著一扇青銅門，上麵刻著複雜的圖畫和銘文。此時，青銅門被緩緩推開，發出古老沉舊的磨合聲。門中，祀殪臨把藤編旅行箱提進屋裏，對榻上人微笑。
    Two
    “唉……真是苦悶又快樂的一天啊……”百無聊賴地走在街上，一手搭著陌舞的肩膀，一手扇著扇子，宿笑感歎道。
    “怎麼？還在糾結早上的事啊？”陌舞玩味地看著宿笑。
    力道極大地合上扇子，宿笑半眯著眼，努努嘴，“我本來以為會是借書的嘛，誰知道這次變成了大掃除，還要連著左學長的份一起掃……我整個一勞碌命啊……真是，比當妍的奴隸還慘。白白浪費了一個上午的大好時光，還有就是我們店麵積那麼大幹嘛幹嘛幹嘛……”
    聽著成堆成堆的碎碎念，陌舞笑出聲來，宿笑還真不是一般的活寶，難怪會成為繼夏夏以來，第二個被自家店員欺壓的對象。不過溫潤如她，還是會適時疏導某個徘徊在暴走邊緣的同伴，“好啦~沒關係嘛，小臨不是還給你帶了把扇子嗎。而且你也如願以償地和她換了班，等下還想看到UK，拿到簽名。算起來，損失也不算太大啊。”
    宿笑挑起眉梢，展開扇子，看著那傳說中，從“寡擾”帶回來的玩不壞的紙扇，以及扇麵上用棕墨書寫的“閑”字。甚感無語。換班是她主動提出的沒錯，條件是她自願接受的沒錯。但鬱悶就鬱悶在她竟然無端要幹兩人份的活，為的是讓本應一同打掃的皇念左逍遙自在地去約會。唉……命苦啊……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中心廣場，製作方以音樂噴泉為背景，以噴泉池中的荷葉石階為唱台，位於正中的石階擺著一架三角鋼琴，別具一格。噴泉前更是人潮湧動，宿笑拉著阡舞曆盡千辛萬苦，終於穿過道道人牆，站在了臨時搭建的“禁越欄”前。
    冬日的午後，晚霞提早染上了雲朵，蒼穹一片緋紅。
    尖叫與歡呼簇擁著一個少年出現在人們眼前，明明是勁酷的皮衣皮褲著裝，卻讓人覺得眼前這光華萬照的明星有一絲疲憊感。但疲憊在哪裏？他們不知道，也不會深究。
    UK向人潮揮了揮手，在鋼琴前坐下，抬手試了試音，全場肅靜。噴泉湧起，素白的手指在黑白琴鍵間傾瀉出流水般的旋律，他深深凝望著左耳釘在琴身上的反光，輕唱。
    “That‘sthesongIcreatedforthehappiness。
    Ithasnolyricsbutthemelody。
    Isingittothemagicforest。
    Andthenalltheanimalshidetotheshadow。
    。。。
    Exceptforthegreenbird。
    Shedidn‘thearit。
    Theoppositeisthat。
    Shetookmygoodtidingsofthehappiness。。。”
    一曲唱畢，UK站起身，麵向人潮紳士地鞠了一躬。頓時掌聲雷動。
    “哇~UK好棒~”宿笑激動地扯著陌舞的衣袖，聲音因興奮而帶了點鼻音。
    握緊宿笑的手，陌舞的淺笑使她恢複平靜。默默從口袋裏取出一張小卡片，陌舞微咬下唇，眼裏有人看不清的情緒。
    Sea-blue店前的月桂樹枝葉繁茂，樹下幾簇繡球花雖已過花期，卻不見花葉凋落，依舊開得？麗。沐浴著上弦月的皎潔，花樹間的葉子細碎磨擦。
    “阿笑，UK到底什麼時候出現啊，我可不想呆在這裏喂蚊子。”玄漠悠趴在樹上，透過葉片間的縫隙看進店裏。
    蕩著的雙腿被樹葉遮蓋，司徒慕佳穩穩地坐在樹杈上，“就是啊，怎麼還不來？別告訴我阿笑你看錯了時間，是明天晚上。”
    “怎麼可能啦~我看見小舞給UK的卡片上是寫今晚的。況且妍今天提早打烊誒，你們什麼時間看過妍會錯失賺錢的機會啊？絕對是今天沒錯。”宿笑的聲音從繡球花簇後傳來。
    “以店裏的隔音設備，我們就算貼著玻璃也聽不見啊，何況還隔著一堆花花草草。”漓夏知蹲在宿笑旁邊，麵無表情地說。
    搖搖頭，宿笑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我剛出來的時候，在前廳的某張桌子下麵安了‘傳聽器’，是臨的最近發明，長得和貼紙一個樣，是哆啦A夢圖案的喔~”
    “誰關心這個啊……你明天記得拿下來，被發現又要扣工資了。”司徒慕佳說著，接住宿笑扔上來的貼紙。玄漠悠歪著腦袋，好奇地瞅著哆啦A夢看。
    Sea-blue店內。
    匆匆從後門閃入屋內，旁若無物地走過磬閣，沒理會澈檀驚訝的目光，穿過繪著遠山白雲的牆麵，身手敏捷地輕躍上吧台椅，對早已恭候多時的鬱熙妍頷首。
    在身為通靈者的玄漠悠和司徒慕佳眼裏，這一幕是何等詭異。眼見一個翩翩少年走過尚在營業的馨閣，一幹鬼怪驟然無聲，齊齊看向他的表情，連處事冷靜的澈檀都有一瞬間停滯。更令人膽寒的是，他居然知道那麵牆能讓人從裏麵通過，看來UK的身份並不普通。
    話說那麵牆神乎其神，牆麵繪有連綿不絕的青山，峰頂雲煙繚繞，依稀可見暗色的殘陽。萬裏河山，淋漓盡現。而它神就神在能夠完美地隔絕兩個空間，裏麵的人可以出來，外麵的人卻進不去。正適用於Sea-blue這類雙方麵營業的店鋪。是祀殪臨在“寡擾”淘來的又一奇珍。
    思及此，玄漠悠與司徒慕佳心裏萌生對那麵牆的膜拜之意。
    “他等一下就來了。你想先喝點什麼？”祀殪臨問道。
    “拿鐵，不加糖，不加奶精。”
    “請稍等。”
    算清最後一筆帳目，鬱熙妍取下銀絲眼鏡，“不好意思喔，本來是五年製檢修的。不過你最近來這裏舉行簽唱，就順便請你過來了。看你那利落的身手，身體應該適應常人生活了吧？”
    點了點頭，UK笑說，“是啊。多虧了他，這幾年我過得很好，實現了夢想，也沒有被人發現‘秘密’。真的很感謝你們。”
    “客氣什麼，不過就是苦了小舞了。”鬱熙妍眼裏閃過一絲不忍。
    磨合聲打破了沉寂，祀殪臨把咖啡放在UK麵前，遞給鬱熙妍一杯香檳，放一壺凍頂烏龍在UK左手邊的位置上，自己跳上吧台椅，攪動著芒果奶昔，“‘UK’這藝名很帥氣呐，雖然是中心控製係統的代碼。”
    “我取的名字，當然有個性。”櫃台內的暗門開啟，來者一身絳紅色衣袍，及腰長發用白色長緞束起，眼裏寫滿冷漠，嘴角勾起些許弧度。給人一種邪氣的美。
    祀殪臨笑得詳和，“是啊是啊，誰讓你是墓哭呢。”
    伸了伸懶腰，墓哭半坐在吧台椅上，一手靠著吧台，小嚐一口香茶，慢悠悠地問道，“機器人的生活，過得開心嗎……”
    UK轉向墓哭，露出不知是苦還是樂的笑容。
    起身走近玻璃窗，拿起筆在帳本上書寫，鬱熙妍站在某張桌子前，“你們四個，破壞公物美感，扣百分之五工資，以儆效尤。”
    藏身店外的四人因其對話當場傻眼，而後又受此重創。唯有“欲哭無淚”一詞能表心中之感啊……
    Three
    癱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四人不約而同地呈現苦悶狀，其中更有一人陰雲籠罩，麵若冰封。休息室在這陰沉的氣氛下，一時間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UK……那麼健康，那麼正常……怎麼就成機器人了……”頭頂陰雲的人終於抵不過心寒，眼看就要上演一場悲情獨角戲，玄漠悠及時開口，扼殺了此戲劇放映的可能性。
    “他們還提到了小舞……難道UK和小舞有什麼關係？不會是什麼機器和人類難容於世的戀情吧……這世界真是有夠扯的……”
    賞了玄漠悠一爆栗，司徒慕佳無視被害人的抗議，“話說回來，我們店裏什麼時候冒出個漢服美人的？還熟知店內暗道機關。莫非是宇金屋藏嬌？”
    活動著端了一上午托盤的手，漓夏知回想道，“好像是叫墓哭吧……”
    “是叫墓哭沒錯~”
    “哇！”幽幽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漓夏知和宿笑毫無預計地嚇了一跳。視線角度正對著門的兩個幫凶笑趴在沙發上。
    神出鬼沒的祀殪臨繼續解說著，“全名，司方九墓哭。不過墓哭是男孩子喔，比我們大兩歲，不可能是小宇金屋藏嬌啦。而且小宇的意中人也尚還健在呐~”意有所指地向玄漠悠擠擠眼睛。
    “阿臨~”被暗指的某人笑得更為燦爛，眾人卻覺得有股寒氣侵襲。
    宿笑戳戳祀殪臨放在沙發上的手，期待地望著她，“臨~我想知道墓哭的事，繼續說嘛~”
    “你們想知道？”四人一齊點頭，“那我就告訴你們吧~”
    “耶？”漓夏知驚奇地瞪大雙眼，“你今天心情不好嗎？”以祀殪臨那陰陽參半的性格，和難以琢磨的脾氣。能這麼爽快答應的可不常見啊。
    遠目窗外，祀殪臨平靜地說，“不然呢？換作平時，我才不可能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們呢。”見四人汗顏，祀殪臨笑容可掬，“墓哭就是傳說中的幕後老板啦~當初成立Sea-blue就是他提出的。不過那孩子脾氣怪得很，寧願清閑地在地下室泡茶，也不願涉足外界。所以店裏的事都扔給小宇管咯，呃……準確的說，應該是阿妍在管。因為當年認識墓哭的隻有小宇、阿妍、小舞、藤。所以你們不認識也不奇怪咯~”
    “如果當年認識墓哭的隻有四個人，那你是怎麼認識的？”玄漠悠疑惑。
    司徒慕佳也提出疑問，“對啊。而且宇那家夥認識的，悠怎麼可能不認識？”
    “我和墓哭認識是巧合啦。至於為什麼和小宇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小悠會不認識墓哭呢？”曖昧地看了玄漠悠一眼，祀殪臨歡快地說著，“啊……我突然覺得世界是那麼美好，視野是那麼開闊~於是乎，我豁然開朗，龍顏大悅。所以呢~我不告訴你們~”
    Sea-blue大廳。
    同皇念左坐在一起，古葉芑麵色有些許蒼白，卻還是竭力掩飾自己的異樣，如往常般說笑。眼裏落滿憐惜，皇念左細心配合著她。
    “學姐好久沒來店裏了，想要點什麼？有最新出爐的烏梅穌喔~酸甜可口，穌香味美。搭配奶茶最適合不過了~”瀾音介紹著。
    翻了翻黑色皮質的菜單，“那就兩份烏梅酥，兩杯原味奶茶~麻煩你了~”
    “祀！殪！臨！”四種不同音色的怒吼穿透牆麵，傳入眾人耳膜。
    不明所以的古業芑看向皇念左，“怎麼了？”
    聳聳肩，皇念左猜測，“可能是小臨又在講冷笑話了……”
    看著那邊聊得正歡的兩人，再看門口那浪子形象的十五嵐法諑。鬱熙妍半眯起眼，暗笑，“花瓶”休息了，還有“蘋果”呢~不影響她進帳數目。
    如是想著，店門前的風鈴聲響起。鬱熙妍掛上營業式笑臉，“WelcometoSea-blue~”
    “你……你好，我有件事想請你們幫忙……”女生猶豫地走到櫃台前，低聲對鬱熙妍說道。
    嘴邊笑意更深，“沒問題。檀，帶這位小姐去會客室~”
    門前的十五嵐法諑聽了這番對話，老奸巨猾的笑容出現在臉上，真是有趣的生意啊。口袋裏的手機振動，十五嵐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表情有點僵硬，“喂~水鸞啊，有什麼事？……啊？你要來我們學校參加學園祭？……這次是可以開放外校學生參與沒錯，但是你那麼……呃……有好奇心，走丟了怎麼辦？還是乖乖呆在紀常涉比較好。就這樣，拜~”開玩笑，讓她參加學園祭，不攪亂他的告白大計才怪！急忙收線，十五嵐鬆了一口氣。
    “晚。了。”聲音從旁側傳來，十五嵐僵直著身體，轉頭。果然看見不知何時出現的身影。長相甜美的女孩雙手叉腰，一臉得意。儒生氣質的少年站在她身後，眼帶柔光。
    心虛地笑著，“嘿……嘿嘿……水鸞，你這麼快就出現啦……怎麼連水慈也來了……嗬嗬……”
    落地紙窗後延伸出竹條交織的窗沿，窗沿一角掛滿了日式風鈴。與店門前的風鈴同樣的款式，茶碗形的無色玻璃罩麵，下方垂著寫了梵語的卡條，隨風擺動。與店門前罩麵上的黑貓身形不同，此處風鈴的罩麵上所繪的是各方神獸的圖騰，無一重複。
    “請喝茶~”澈檀比了個請的動作。
    望著風鈴出神的女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地笑笑，喝了口茉莉花茶，齒頰留香。
    鬱熙妍推門而入，對澈檀說道，“檀，現在店內人手不夠，讓佳她們出來幫忙。還有，讓小悠20分鍾後來這裏找我。”
    點點頭，澈檀帶上門。
    半坐在地毯上，鬱熙妍從矮桌的抽屜裏翻出幾樣東西，把紙筆推到女生麵前，“請填一下資料。”
    “噢……好。”
    給女生一個親和的笑容，鬱熙妍看著她填資料，一邊問道，“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
    女生停下筆，“……是這樣……這幾天我總會看到一個黑影在我房間的窗前晃動，我一開始以為是小偷之類的，就拿起棍子準備趕走他……可打開窗子一看，什麼人都沒有……但是關上窗以後，黑影還在那裏……而且長著翅膀……我很害怕。家裏人甚至找來法師作法，可是沒有用……”
    “所以委托我們幫忙，趕走黑影？”
    “對……請務必幫我，因為那個黑影的關係，我和我的家人這幾天都生活在恐慌中……”女生填完表格，遞給鬱熙妍。
    快速掃了幾眼，鬱熙妍在受理人的地方簽上自己的名字，“沒問題，我們會盡可能幫您除去心病。在金額方麵，請先預支5萬歐元定金，事後再支付5萬歐元。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送走顧客，鬱熙妍整理好幾張資料，從小木匣中挑出一條深綠色細緞。此時，玄漠悠打開門，輕步走向她，“妍，你找我？”接過鬱熙妍遞來的資料，玄漠悠念著其中的關鍵字，“柏莎•；懷特。現就讀於紀常涉學院。懷特集團總裁之女。委托事件是……驅除家中黑影？真是有趣呐~”
    “什麼有趣的事情？也不叫上人家~”祈宇蹭了進來，靠向玄漠悠，瞟著她手中的資料。
    玄漠悠把看完的資料交回鬱熙妍手上。把資料放進黑色的紙製文件袋裏，用細緞在封口處打上結。放進矮桌的右抽屜中，鎖住。
    “這次任務，我想讓小悠和我一起去。”
    可憐兮兮地衝鬱熙妍眨眼，祈宇弱弱地說，“人家也要一起，小妍你怎麼忍心拆散人家和悠悠咧？好過分喔~”氣溫下降，看看悠悠，嗯，笑得真燦爛。再看看小妍，啊，笑得好陰陰。見好就收，祈宇立刻轉移話題，“當人家沒說過咯~嗯……剛剛店裏來了有趣的人喔，好像是Fifteen的死黨~”
    “是嗎？”那還真是有趣的人呢。玄漠悠與鬱熙妍相視而笑。
    
    Four
    扯住司徒慕佳的袖子，漓夏知指指默然坐在一旁，正看著女孩欺負十五嵐的少年，小小聲，“阿佳，千萬不要離那個人太近喔~”
    “為什麼？有什麼不對嗎？”不知為何得此“忠告”，司徒慕佳一頭霧水。
    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祀殪臨語重心長地說，“我們還不想你嫁得太早~”
    聞訊趕來的玄漠悠瞧見那儒生氣質的少年，小愣了一下，心情沉痛地走向司徒慕佳，“阿佳~該來的還是要來。你還年輕，千萬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往後的日子還長，何必為了一棵樹，失去整座森林呢……唉……可憐我們的小阿佳就要這樣被人拐走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有種不詳的預感。
    搖頭，祀殪臨拂袖而去，“這就是命啊……”
    一句句莫明其妙的話轟炸著司徒慕佳的耳膜，漓夏知難得好心地為她解答，“那個看起來很仙風道骨的人，就是你未來的老公。是我們上次在‘未來影像鏡’裏看到的，你知道的啦~阿臨發明的機器，出錯率很低的~你……好自為之吧~”閃，漓夏知攜手玄漠悠遠離事發現場。
    什麼？！司徒慕佳瞪著那如處世外的少年，在這種狀況下，當然是躲得越遠越好……越遠越好……行動配合大腦，司徒慕佳慢慢地向磬閣移去。
    轉角處，鬱熙妍眼裏浮現精光。被玄漠悠丟開的祈宇作自閉狀，撅嘴含淚，蹲在角落畫圈圈。鬱熙妍俯視他，“小悠都走了，你還在演啊……”
    “嗚……好嘛~我自己演給自己看~”委屈地呶呶嘴，繼續當畫圈人。
    翻起白眼，鬱熙妍揉按太陽穴，真是被這活寶打敗了……
    澈檀放下托盤，把紅茶送到桌前，看了一眼門內玩得不亦樂乎的四人，笑容寬慰地把門關上。縱使休息室的隔音效果再好，也還是能聽到門內的聲響。
    司徒慕佳趴在門邊，鬼鬼祟祟地移動著，順便翻閱剛從情報網的庫存裏找來的資料。
    晉氏家族。晉家家規，每代子嗣出生後由家族長輩協定，劃為兩個分支，即白晉、黛晉。首字為白，此類子嗣以晉家白道產業為主，自小受訓；首字為黛，此類子嗣以晉家黑道產業為主，自小受訓。晉氏家族在黑白兩道具有極高聲望，是處主導地位的家族之一。
    黛晉水慈。晉家水字輩長孫，歸為晉家名下黑道產業繼承人之一。有一小妹為白晉水鸞。就讀於紀常涉學院，高三年學生。處事冷靜、客觀，看似無害，卻不容小覦。
    白晉水鸞。晉家水字輩長孫女，歸為晉家名下白道產業繼承人之一。有一兄為黛晉水慈。就讀於紀常涉學院，高一年學生。生性頑皮、活潑，為人好動。
    聽那門內因物體碰撞發出的清亮聲響，司徒慕佳不能忍受地甩甩頭，回馨閣去了。反觀門內，脾氣習性完全不同的四個人有說有笑，融融泄泄地圍在一起搓麻將。
    “碰！”白晉水鸞笑咪咪地喊到。撇撇嘴，十五嵐打出一張七筒。
    禮貌性地頷首，“杠。”
    “不是吧？水慈你居然連白板都有得杠……”不甘心地再打出一張北風。
    “啊噢~”祈宇露出白牙，推倒麻將，“小四喜，胡~”
    十五嵐法諑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呈呆滯狀。對麵的白晉水鸞把牌攤開，不滿地抱怨，“唉……虧我還做了大三元……隻差一張青發我就贏了啦！”
    “缺一張六萬，可惜。”平靜地推倒牌。
    被前兩人的牌重度打擊，再看黛晉水慈的清一色，十五嵐法諑有種閃光劈落的錯覺，“你們到底是不是人啊……”看看自己的牌，水鸞想要的青發，水慈僅缺的六萬都在。咽了咽口水，找借口先逃避現實，“我先去打個電話，等我一下……”
    走到玻璃窗前，拉開窗簾。從通訊錄裏翻到號碼，一鍵撥通，“喂？請問是UK嗎？……你好，我是德瀝格斯學院的宣傳部部長，十五嵐法諑，是我校這次學園祭的主要負責人之一。經學生會決議，我們希望UK你能參與學園祭最後一天的室內演出~……對，Sea-blue裏有學生會的人……好的~明天下午三點，在學生會會議室，麻煩你了，Bye~”
    搞定！十五嵐如釋重負地轉身，看到自己的牌早被翻開，白晉水鸞正用拿著一張麻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其他牌的牌麵。黛晉水慈的笑容不變，卻更叫人膽寒……
    夜黑風高，正是異類出洞時。
    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從懷特大宅走出，回頭看了眼三樓的落地窗，坐上停在宅門口的銀白色敞篷車，開離懷特大宅。
    “阿佳說那個角度上延伸出去的終點，是‘根號五’商業大廈的最高層，右起第四片玻璃。”玄漠悠道出收到的短信內容。
    “嗬嗬。”手握方向盤，鬱熙妍對黑影進行剖析，“實驗證明，打開落地窗後，黑影出現在陽台的地板上，那就很可能是實體異類的投影。據觀察得知，房間所在的層麵較整體建築突出，陽台對麵的空調排氣管，縫隙沒有填實。如果猜測沒錯的話，答案應該就在商業大廈的天台上。”
    用手機搜索各種寵物的圖片，“聽說那黑影有翅膀呢~可惜剛才沒看到。長翅膀的非人類有天使、惡魔、某些神獸，當然，還有一種……哇！”玄漠悠手機舉到鬱熙妍麵前，眨巴著眼睛，“阿妍~我們買隻寵物放店裏吧。你看它們多可愛啊~好不好？”
    離開宅住區，銀白色敞篷車急速向商業街駛去……
    把手機照下的“黑影”真身傳給司徒慕佳，玄漠悠仰望商廈天台，稱讚道，“哇~是純種的誒~”再看商廈最高層的玻璃傾斜度，“果然是這樣沒錯，由傾斜的玻璃倒映出人形，剛好玻璃、排氣管縫隙、落地窗又在同一直線上。倒映出來的人影通過縫隙，由於‘小孔成像’，投射在落地窗上，形成正立的像。而且這幾天又是月圓，打開落地窗後，陽台地麵因為月光，變成承接屏，形成‘黑影’。”
    “嗯，我們上去吧。”鬱熙妍拔下車鑰匙，與玄漠悠進入商廈。
    “這座商廈的電梯好像最多隻到頂層，去天台的樓梯被門鎖著，我們怎麼進去？”提出疑問，看見鬱熙妍展示出手中的“祀殪氏特製鑰匙”後，乖乖靜音。
    順利到達天台，途中收到司徒慕佳查到的資料。
    Lemon•；Von•；Lorenz（檸檬•；馮•；勞倫茨）。純血統吸血鬼。不懼陽光。居德國，封號伯爵。金發藍眼，會多國語言。天性單純、溫順如綿羊。現已七百歲。
    半空中的光斑漸漸碎成星點，消失在夜色裏。檸檬跳下欄杆，合上手中的《安徒生童話》，整了整身上的黑色風衣，含蓄地對兩人微笑，“這一帶以前是平民屋，有個小女孩在改造前病死了，沒幾天她的父母就被迫搬走了。小女孩頭七那天回來找不到父母，就一直在這裏等。其實她不知道，她父母已經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幫她辦過頭七了。前幾天我來到這個城市，在這裏遇到小女孩的亡靈，她說她媽媽還沒有給她講完故事，我就代她媽媽講給她聽。現在故事講完了，她也能了無遺憾的投胎了。”檸檬眼裏綴滿天真，孩子氣地笑著，“不好意思喔~我剛從德國來的，還不了解這裏的情況，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什麼啦~”玄漠悠擺擺手，對綿羊型的檸檬很有好感，“故事講完了，你以後還呆在這裏嗎？”
    “可能不會了吧，不過我還沒想到用什麼辦法來打發時間。”檸檬全無戒心，苦惱地思考著。
    走近檸檬，鬱熙妍遞上一張名片，發間一縷小卷輕搖在風中，笑容華麗，“如果無聊的話，就到這裏來吧。我相信你會找到你想要的。”風吹過，她聞到了檸檬身上的味道，好像香草。
    雙頰微紅，檸檬笑得單純，語調輕快，“好~”
    以飄逸的晴空藍為底，右下麵散落著珠光色的石英砂，參雜了海藍色的琉璃鑽，反射出眩目的光芒。右上角有一處菖蒲圖案的鏤空。左側是白色哥特式的“Sea-blue”字樣，下麵用利落的書寫體寫上地址和電話。名片背麵隻有兩句表麵磨砂的英文。
    Doyourememberit，thebelief。。。
    Theearliestappearanceofthehappines。。。
    信仰可還記得，幸福最初的模樣。
    打開車門，係上安全帶，玄漠悠看向鬱熙妍，“阿妍，那張名片是前廳客人使用的喔~吸血鬼應該屬於磬閣範圍吧？”
    “雖然檸檬隻有七百歲，但是他屬於高階吸血鬼，外表和常人沒兩樣。把他安置在前廳不僅可以充當‘花瓶’，宇應該也會很樂意。好……決定了，檸檬就叫‘香水瓶’~”看鬱熙妍那老謀深計的表情，玄漠悠在心裏默默惋惜，檸檬你是個好孩子，我救不了你，你自己保重啊！
    劃掉今天的日期，十五嵐法諑身後是雜亂的麻將桌，“嗯……離學園祭隻剩三天了……”斜眼看麵前高雅光鮮的日曆，倍感無力。
    這家人真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