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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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能,媛媛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想起。
但是,她又何曾忘記過?!
那一日,原本和平日沒什麼差別,上學,放學,回家吃了冰箱裏的小點心,依著母親的囑咐練了會博擊,坐到桌前開始寫作業。
“呯——”門被母親大力推開了。
“媛媛,收拾。”母親的話打碎了一室的平靜和氣。
媛媛沒有問什麼,隻是依照母親的話快速收拾起書包和衣服。從記事起,她和母親就一直躲來躲去的,常常一個地方剛呆熟,母親就要搬家,久了,媛媛已經習慣這種隨時準備離開的飄泊生活。
幾乎是一走出房子,媛媛便感覺到了,周遭的空氣中彌漫著,極細微的訊自,但她就是覺察出了,有一股殺氣,強大的殺意,讓人不由自主的心膽生寒。
她想調整氣息,靜下來仔細辨識一下,但母親攥著她的手腕,悶著頭疾走,使得她根本沒辦法做什麼,隻能加快步伐跟上母親的速度。
從母親不自覺的施加她手腕上的力道上,媛媛感覺得出,母親很緊張,很害怕。
母親凝重的神色,無形中透露,將要來的,或是麵對的,是相當可怕的,而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為自己拖延再拖延一點兒時間。雖然媛媛並不知道究竟為什麼,隻是從母親的作為中窺出,母親並不願與對方直接交鋒。
在一條空蕩幽暗的小巷子裏,母親抱起她,借著一股撲麵而來的風,她們上到空中,母親在空中幾個爬高,瞬間,生活的城市便在身下微縮成了航空圖片。
媛媛驚奇的發現,母親的背上有一對幾近透明的“翅”,這還是她費了好大的勁兒,借助幾處暗雲發現的。
她既驕傲又納罕。
究竟是怎樣的敵人,讓母親使出這樣的手段逃離?!
正思忖間,突然,一團暗色的雲象流星一樣自雲層中射出,直奔她們。
來不及多想,媛媛伸出了手……
那團雲仿佛有意識般,迅速避向一旁……
“小心!”母親一聲輕叱,猛然直直向下墜去……
媛媛不得不閉上眼,太快了,頭暈。
“沒事兒吧!”觸地後,母親緊張地捏了捏她的四肢。
媛媛笑著搖搖頭,她不敢說,她還想再來一次。
“望——犀——”一個聲音遠遠傳來,乍聽很遠,再凝神,竟似就在耳邊一樣。
“跟著我。”母親柔聲囑咐,款款深情在眼中流動。
媛媛看到,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顏色較旁邊的雲稍暗,它急速的旋轉著,一團團大小不一的雲被不斷的濺射下來,在觸地前,它們紛紛散開,現出一個個形體,都垂著頭肅立著,不敢仰視,那場麵,似在等待著什麼,而隨著雲渦旋轉的速度愈來愈快,來到地麵的也越來越多了,逐漸將她們母女圈在中央。
媛媛瞪視著雲渦的中心,那裏會出現個什麼呢?她有些期待。
而母親則以一種矛盾的眼神注視著相同的地方,痛楚,期待,淡漠,決絕……媛媛從未想到母親竟可以表現出那麼多麵。
又一個身影降了下來。
他不同於先前的那些,甫一現身,四周便產生了一股威壓之勢,那股氣勢的背後是一股強大得令意圖靠近的一切都窒息的力量。
“好好看看,這,可能是你們唯一的會麵。”母親柔和的聲音鑽入媛媛耳中,但媛媛發現,她的嘴並沒動。
“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望犀。”低徊的聲音如吸魂的魔曲讓人既想靠攏又想逃離。
“我隻是聽從了我的心聲。”母親淡淡的回答,她的聲音仿若山澗中的清泉,讓心神鎮定平和。
那人目光如炬的打量著母親。
四周一片靜寂,死去一樣。
“回去吧。”非常溫柔,低低的如同耳語。
“不。”母親沒有任何遲疑,“既然已經離開了,我就沒想過回。”
“哦?!”狹長的眼眯了起來,似在笑,他的臉上也確實現出一絲笑紋,可是媛媛卻發現周圍的那些都露出了懼意。
“來。”那人伸出手,一股力量迅速湧了過來,吸附著她們的身體,腳下的泥土四處飛揚……
母親揚起手,媛媛終於看清了,那對“翅”,其實是根閃著星光,中間打了個結的,薄如輕紗的飄帶,它自母親身後飛出,繞著兩人上下舞動,那股力量似乎受到了幹擾,一下子弱了下來……
奇怪的是周圍的那些,他們隻是靜靜的看著,並不行動,這讓媛媛有機會看清他們,他們看不出性別,但都漂亮得出奇。
“怪不得!”那人若有所悟,“會一直找不到,原來是……”
他輕輕彈了下手指,飄帶的光芒遽然暗淡,好象被北風吹著的花兒一樣,迅速枯蔫……
母親輕輕撈住下墜的飄帶,手掌輕撫,一片光暈閃過,飄帶輕輕繞上媛媛的肩。
“媛媛,好好看著,千萬不要象他哦。”母親輕聲笑著,隨即騰身半空中。
“望犀!”有驚詫的尖叫在四周響起,聲音裏透著難以置信。
“至高的天與地啊!
請聽我祈禱
花兒開在春天
高樹長於夏日
果實結在秋風裏
白雪紛紛是冬天……
讓我愛的,微笑吧……
……”
飄渺如朝霧的歌聲在天地間回蕩,由高到低,聲聲入耳,字字穿心……
母親的身體漸漸接近透明……
血,如珍奇的紅珍珠,隨著她的歌聲散向四方……
“媽——”媛媛想衝過去,卻被飄帶纏住,那帶子挾著股可怖的力量將她拖向後方的深淵……
她醒來時,躺在一個老人的小屋裏。老人說,前幾天,山中發生地震,她是他在一個斷崖下發現的……
除了名字,她什麼都記不得了。
她叫老人爺爺,陪著他在山中……
直到老人彌留,將侄子叫了來,那就是吳欣的父親。
那一夜,改變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