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你沒事兒吧？”
    小娟嚇了一跳，這才發現，自己竟抱著一包東西在電梯前發愣。旁邊，大廈管理員正憂心衝衝地看著她。
    “沒什麼！”小娟忙扯出點笑意來應付熱心的管理員。
    “宋小姐，你那房子沒什麼事兒吧？”
    今天也不知怎麼了，一向心直口快的管理員竟也吞吞吐吐起來。
    “挺好的。”小娟打量著欲言又止的管理員，心裏納起悶來。
    “那就好，那就好。”管理員卻轉身就走了，仿佛倒怕小娟問什麼似的。
    “喂，那啦，你是不是弄出什麼響動來了？”
    小娟回家立即打開電視詢問最可能讓人疑心的主兒。
    “我？”
    那啦，雖然很不滿這個名字，但因為自己比較懶而不得不接受這個名字。這會兒，更肥了，足足圓了兩圈兒，倒不是小娟怎麼善待它，實在這家夥太能吃太會吃，小娟開始還想控製它的食量，後來發現這家夥竟連塑料都吃，嚇得隻能隨它怎麼吃了。畢竟廚房用具大部分都是塑料製品，若某個家庭隔三差五就買一趟，別人不起疑才怪呢！她還想在此地長住久居呢！
    “剛剛管理員突然問我好不好，是不是你出什麼怪聲了？”
    “我睡覺還來不及呢。”那啦哼哼著，翻了個身，一雙小眼睛惡虎虎地盯視著膽敢管教它的女人，不著急，再等幾天，就不知誰管誰了！
    “今天想吃什麼？”
    小娟現在倒不若開始那麼討厭它了，她不是個孤僻的人，也不喜歡獨居，但初來乍到，人情不熟隻能將就。現在好歹有個說話的伴兒，所以她就拿那啦當寵物養了。
    “麻婆豆腐、牛奶……”
    那啦一聽一天最愛的功課來了，立刻不客氣地點起來。
    “小吃包！”小娟輕輕地笑著，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寵溺的口吻。
    她將那啦點出來的飯菜放在電視前，隻見碗盤騰空亂轉，卻極有次序絕不碰撞，一陣旋風後，碗套碗，盤疊盤，吃了個涓滴不剩。
    “娟，你的手藝有進步哦！”
    那啦吃得動都動不了了，還不忘拍拍小娟的馬屁。
    “是嗎？！”
    小娟心不在焉地應著。自己這邊出了這麼些事兒，媛媛什麼訊息都沒有，她還以為一切平安呢！今天接到母親電話，才知媛媛不但丟了工作，人也不知去向了。回來又碰到管理員莫名其妙的閃爍探問，使一向遲鈍的她隱隱感覺有什麼要發生，可惜她也隻能感覺到這一點。
    媛媛，你和我不一樣，你沒做什麼虧心事，怎麼運氣這樣壞呢！
    難道我們都擺脫不了那個男人的糾纏了嗎？！不知為什麼，一聽到媛媛失蹤的消息，小娟就直覺，是跟吳欣有牽連。可是，又不能說給別人聽。
    小娟滿腹心事，在床上輾轉反側，好容易才睡著。
    誰知
    半夜，被一陣刺耳的音樂給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穿上睡衣，怒衝衝地拉開門準備去警告一下鄰居，別以為她是新來的就這樣欺負人。
    幾乎同時
    她看到，鄰居，一個洋娃娃似的女孩兒，也穿著睡衣，怒衝衝地推開門……
    倆人的視線一碰撞，立刻都如泥塑似的呆住，動不了了。
    而
    她們的耳朵，都聽到了，一個聲音，正在她們周圍響著，說不清是什麼了，根本無法分辨，就是響，響得五髒都在腹中亂跳，震得腳下的地板都顫，這樣的音樂，或許，很有水準，但在更深人靜的夜裏，還是午夜，就讓人毛骨悚然了！
    尤其
    兩人互相看著，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聲音的，源。
    兩扇門之間的
    牆！！
    “晚安。”
    兩人居然還說得出話，真是奇跡。
    而且
    都還微笑了一下，隻是，實在沒增添什麼美感，倒象竭力忍著不哭出來。
    然後
    各自，輕輕地，小心地，關上，門。
    小娟不知道鄰居會怎樣，她是打開了電視。
    “那啦！你搞什麼？！”
    沒等對方開口，她已經不管不顧地，“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受不了了！”
    “不是我。”
    那啦毫無同情心地嘟囔著，極度不滿地，充滿惡意地，在她麵前甩動生青滾圓的身體，它清楚她很怕這樣的它，但它更不喜歡看她哭。
    果然
    小娟抬眼看到這情景，立刻捂著嘴衝進衛生間裏。
    等她將晚飯都貢獻給抽水馬桶後走出來，電視已自動關機了。
    她，欲哭卻無淚。
    心的深處，某根一直繃得緊緊的弦已經瀕臨斷裂了。隻是，還有那麼一點點，真正的一點點，尚搭連著。
    或許
    要不了
    多久了！
    她就要
    解脫了。
    她蜷起身，在沙發上，合上了眼。眼角邊有一道濕亮的痕跡慢慢地，無聲地，滑下臉腮。
    這回，她沒有醒。
    她
    睡著了。
    因為，那個，鬼魅似的聲音，不知何時，突然，停止了，就象它猛然響起時，一樣，突然，停止了。
    黑暗中
    一雙眼
    綠瑩瑩的
    仿若黑暗中泛著幽光的祖母綠，又象覓食的獸眼，冷冷地，閃著。
    在她的頭頂
    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