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欄一本正經地答道：“若是以凡帝皇二殿下的身份，那麼無效，我的王不是您，若是以冰涵王妃的身份，那麼，王沒有質疑，殿下沒有質疑，請您也不用質疑了。”言下之意，莫以恩沒有資格。
    莫以恩的臉在聽到“無效”二字時變得很難看。
    “夠了。”
    發話的人微合的眼睛睜開，似乎星辰的光芒都藏匿在那漆黑的眸子了，光影流轉間，絢爛了整個空間。紫色流蘇隨起身的動作流瀉著優雅的弧線，經過一千年歲月的沉澱，年少時那些桀驁的、不馴的鋒芒，依次斂進那無波無痕的臉龐裏，無懈可擊的高貴從容。
    他的光芒發出刺眼的疼痛，與欄難過地站在原地似乎看著時間在身邊匆匆流過，就那樣，一千年一千年流過去，或許，什麼都變了吧。他現在竟會……為了另一人……讓自己住口！與欄想，從沁恩宮的大火下他抱起以恩的瞬間，自己和他的羈絆，就已經隨著衝天的火焰灰飛煙滅了吧。
    隻有自己在執著地痛苦著麼。
    “王。”陌千的嗓音蒙著疏離，“冰涵的家事不需要外人參與。”
    “不，她不是外人，她是我……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豫急急地爭辯，目光不停地在與欄與陌千身上流竄，但一觸及陌千的視線便毫無懸念地垂了下去，像認錯的小孩。
    與欄俯身，脊背一曲一伸間主仆的身份於看不見的地方裂開距離，她說：“豫，我親愛的王，請允許我離開。”
    豫就那樣，看著與欄靜靜地退了出去，重新合上了紅木大門無比沉重。
    以恩得意的笑與陌千清朗的聲音被慢慢合在門內，看不見屋外風雪流離失所。
    他說：“王，現在我們來商榷下欷國的來訪與……你的婚事。”
    ·
    與欄去了民間，隻一個人去，仟玖沒有纏著一起，他基本上失蹤。
    這樣也好。與欄拿著那塊遙遙無期的號碼牌在街道上晃悠的時候想，起碼不用看見他就想起那個人的臉，不用再，心潮顛簸。
    考官召她回試場的時候，與欄瞄了兩瞄號碼牌上召喚文字，確定不是眼花後用空間轉換術立刻到達現場。試場靜得詭異。
    怎麼會這麼快就輪到自己了？與欄的疑惑在見到台上的人影時豁然開朗，懸浮的空氣裏仿佛冒出無盡的泡泡破開，劈啪作響，縈繞不絕。
    “俟……”
    他衝與欄甜甜一笑，隨即飛身下了比試台，與欄想追上去卻聽到考官鐵麵無私地宣判：“越與欄勝。”
    比賽時落下台者，即輸。
    戲劇性的轉變正如俟麟當初戲劇性地到來，一秒解決一個初試者動作神速。他一消失在人們的視野內，轟轟烈烈的討論聲沸反盈天，與欄追出去時依稀瞥到角落裏的傷員緊抿發紫的唇瓣有著隱忍的憤然——被一個小孩子打得沒有還手力，很屈辱麼。
    式神出皇宮的次數鮮少，民間見過他的人絕對無幾。即使見過，就如他們，又怎麼可能知道他的名字，那個代表著神旨的名字，那個人們頂禮膜拜的名字，無上光榮。
    與欄追上俟麟的時候他頗靈性地回頭，懶洋洋地迎上與欄著急的視線，庸懶的笑容在與欄腦子裏一擊，震蕩出另一個人的身影……
    仟玖……
    “與欄。”清清脆脆的童聲，好看的眼角微微撩起。
    與欄記得這個笑容，在與欄踏入冰涵，他帶她去居無閣時，他也是這樣的笑，純美而天真。
    “俟麟。”
    “與欄，你應該在加兩個字，閣下。”
    “站住，俟麟……閣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與欄，總有一天，我們會站在對立的立場，我隻是加快了這個遊戲的進程，你沒有過問的權利。”
    “我要答案。”
    俟麟的笑容詭異而邪氣，他說：“與欄，你直接問這是不是王要求我做的比較快。”
    王……
    “我的王永遠隻有一個。”他似乎看穿了與欄的想法。
    “那樣問，你會回答我麼。”
    “不會。”他的笑容甜美得一塌糊塗，兩個字，毫無商量餘地。
    與欄看了他一眼，聰明地選擇沉默。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次是我自己的主意。”俟麟朝與欄手裏的號碼牌笑笑，“不然不就慢得太無趣了麼。”
    與欄的手被號碼牌握得生生地疼。
    “那是玄冰做的，捏不碎。”俟麟說，“我不是為你來的，恰巧我不想玩了的時候你來了，所以我也就下場了。與欄，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