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情，實在是不值得信任。
    說出這些話來，恐怕她自己也不信吧！八成是秦拓對她的耳提麵命。
    “你說，我哥是不是很出色？”
    “嗬！”我忍不住莞爾，“你有戀兄癖吧！哪有人這麼誇自己哥哥的！”
    “哼！”
    她噘嘴，“他就是很出色嘛！我一直都把他當神看的，你知道嗎？我小時候一心想嫁他，隻是被他的花心傷透了心而已，我知道他永遠不可能愛我的，我知道，我是他妹妹嘛！這是個禁忌！”
    “你……喜歡他？”
    我訝異，不敢相信。
    “可你——是她的妹妹！”
    “我知道啊！所以才不想讓他困擾，喜歡又不是過錯，我隻要默默守著他就好，隻有把他交給你我才放心，因為我相信你，不相信她們！”
    被一個喜歡親哥哥的女孩這樣叮囑，我是該哭還是該笑。
    “薔薔——”
    我蹙眉，“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呢？”
    “無所謂。”她似乎很放得開，也很愜意，“你不用顧忌我，我明白自己的感情，哥能得到幸福，這就夠了，我還年輕，他們隻會認為我不成熟，像個小孩粘著哥哥而已！”
    能說出來的話，至少不會那麼傷人心。
    我能理解薔薔對她哥哥盲目的崇拜，這種語氣太熟悉了，她的心意我也能理解，在高中時期，我看過更多的女生對他盲目癡戀。
    比如許雅玲，如果沒有秦拓攪亂她的生活，她會活得很好很好，小家碧玉的氣質，很容易讓男孩子一見傾心，也許會很幸福很幸福。
    勸，是勸不了她們的。
    久了，就會清醒，像李遠一般。
    對於她，我實在不想說什麼。
    “人沒有十全十美，難道他就沒有缺點嗎？”
    薔薔喃喃，“缺點，我哥會有什麼缺點，他那麼完美！”
    “每一個人都會有的。”我執了她的手放在腿上，她的手很滑很軟，像嬰兒的手，“你哥也不例外！”
    薔薔顯得很不服氣，“那安嵐姐姐，你說，我哥有什麼缺點？”
    我微微綻笑。
    “你生氣了！”
    薔薔輕輕“哼”了一聲，逃不過我的耳朵。
    “才不是。”
    我放柔了聲音。
    “為什麼生氣？”
    薔薔憤憤道：“我不喜歡你說我哥的壞活，你不是喜歡我哥嗎？怎麼能這麼說呢？”
    “喜歡一個人也要看見他的缺點啊！更何況我和你哥哥並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怎麼不是？”
    她不服氣，“那你告訴我，你們有關係了沒？”
    我為她的早熟感到心驚。
    “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我知道。”她又噘了嘴，“就是上床嘛！你不用欺我不懂，我哥的女人跟他都有過這樣的事！”
    我一時灼痛了心，“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她說不下去，跺著腳，“我哥隻是花心，他對那些女人沒有真感情的，你不要難過。”
    她又誤會了我的意思。
    “薔薔，我不是生氣你哥哥，我是傷心你錯看了我，你哥是個花花公子，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接受他的感情，你不用怕破壞了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可是——”
    她怔住，“你不是喜歡我哥的嗎？”
    我黯然，“我不能騙你，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哥，但是我很感激他為我做的一切，如果不是他，我不敢想象我現在是什麼樣子！”
    “你騙人！”
    她突然高喊，“你開玩笑的對不對，你怎麼可能不喜歡我哥，怎麼會有女人不喜歡我哥呢？他那麼出色……”
    “所以所有的女人都該為他癡狂嗎？”
    我突然覺得她有些精神不穩，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你為什麼不做我的嫂子，這樣他的眼睛就不會看著別的女人了，為什麼啊？”她大喊，猛地掙脫了我的手，乒乓的聲音亂撞。
    “薔薔，你做什麼？快住手！”
    “為什麼啊，為什麼？”
    她一個勁地嗚咽，乒乓的響聲不斷。
    “薔薔——”
    我著急了，“來人，快來人！”
    猛地，一雙手臂困住了我衝過去的身子，“別過去，會傷到你的。”
    我的眼淚不知不覺下來了。
    “可是薔薔……”
    後麵的人歎息一聲，“不要緊的，她一會兒就沒事了，你過去隻會讓她更激動。”
    “可是……”
    淚不停地下墜，“她——”
    秦拓輕喃，“讓她發泄發泄就沒事了，不用擔心。”
    “她…是怎麼了！”
    秦拓沒有說話。
    我不死心，“薔薔她，是不是精神有點脆弱？”
    “是！”
    他終於回答，“這也是我們格外寵她的原因。”
    “我不知道。”
    他歎了口氣，“這不怪你！”
    可是無論如何，我都擺脫不了責任，我從來不知道秦薔有脆弱的神智，極易受刺激，以為她有簡單的快樂，就足以仰視天下的幸福。
    飛花亂墜，遺落在手心的，不僅僅是一顆晶瑩的淚珠，而是千萬不曾改變的真心。
    我的幸福，又暫居在哪兒，我何時才能取回它呢？
    恍恍惚惚出了神，沒有發覺秦拓已經扶著我坐下來。
    “要吃午飯嗎？”
    他溫柔地笑，手已經探上了我的額頭，輕輕歎息，“你流了好多的汗，看來薔薔嚇壞你了，我沒想到你這麼喜歡她。”
    說著，他已經自作主張地用毛巾擦拭我的額頭。
    他的手指十分靈活修長，我幽幽出神，不由得伸出手去抓他的手，開始慢慢後悔。
    是不是那一半靈魂開始複蘇了呢？
    那一直被我緊鎖對他的感覺，秦拓說我對他存在偏見，我不曾聽進去過，現在我想，是這樣吧，對於我們之間的關係，他要敏銳得多。
    兩手相握，說不清的酸澀湧上來。
    我在醫院昏迷的那段時間裏，長久地與蘇打水相伴，不見光明，是秦拓，是他一直緊緊攥著我的手，喃喃細語，喚醒了我的神智。
    我又怎麼能？
    秦薔說的沒錯，他待我好，比他自己還好，我又怎麼能，又怎麼能負他。
    可是，愛情，注定隻能是一場報恩遊戲嗎？隻因為感動，放棄心中長久以來的執著，我已經不是年輕的小孩，許多事情，不是哭一場就能作罷的。
    我以高品的情感的押得太重，以至於很難收回來，現在，我要對著一個因為對我好的人就要許下一生的承諾，這豈不襯得自己十分可笑。
    我凋零的愛情，就隻值這些嗎？
    心中混亂不堪，愛情不能是感恩，我猛地抽回手，沉默。
    許久，秦拓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離去，強大的氣壓迫得我強忍壓力站起來，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
    既然他保持沉默，我也不再理會他，慢慢地，憑著感覺扶上樓梯，我們的距離，也因此越來越遠。
    也許一輩子，我也走不出我的圈子，而他，隻能站在圈外駐足。
    人的矛盾，總是由很多因素產生，今夜，是我第一次為了高品以外的人失眠在柔軟在床上輾轉反側，仿佛手上還有他指尖的餘溫。
    今夜的月圓嗎？我已經失去了這個世界的美麗與絢爛，隻能用觸覺去慢慢感覺，風很涼，別有一種安恬的滋味。
    睡不著，我漸漸蜷縮了身體，下巴抵著膝蓋。
    鼻間充盈著被子的清香，已不知不覺坐了起來。
    這一刻，什麼紛紛擾擾都已經放開，我想起了幼時的場景，艱苦的日子從來沒有磨垮我們的意誌，我們依舊堅強地生活，有了小小心事會尋求父母的幫助，倦了會撒嬌，渴望母親懷裏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