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做嗎？”
    眼皮懶懶往上抬。
    “轟！”他臉紅了。
    “我——我不會。”
    “那就算了吧！”很輕蔑的目光飄過去。
    “我…我去買。你想吃什麼？”
    理都不理他。
    他急得冷汗直冒，憋了半天。
    “我做！”還是懶懶地，“真的？”
    你會嗎？斜了眼，擺明不是信。
    “會……”
    冷汗源源冒出，真可憐。
    我涼涼地看著他走向廚房，寧願想信他不會，不僅如此，可能還是個家事白癡。
    果然。
    在我怡然自得地吃了幾個橙子之後，已經有四個盤子摔碎的聲音傳出來．
    忍，忍，忍常人所不能忍。
    我繼續優雅地靠在軟墊上剝剝剝，我剝剝剝！
    “咣！”
    第五個。
    “叭！”
    第六個……
    咦！居然很久沒有聲音了，擔心稍稍放了些。
    “咣啷！”超大聲的金屬落到地上。
    眉抖，抖，抖，我坐不下去了。
    廚房裏一片狼藉。
    我抬眼一看，他傻眼望著地上，腰上竟然係著可愛圍巾，一臉的泫然欲泣。
    無奈啊！
    撫眉，“算了吧！”
    我的神經也受不住折騰了。
    “那…那…你餓了啊！”
    這樣的人，你還能說什麼？
    “出去吃吧！”
    我讓步了。
    我們經過半個小時的車程，到了“海洋”餐廳，彩繪的玻璃門帶來恍若隔世的記憶。
    這是我終愛的地方。
    不為吃飯，隻貪看風景，愉悅的視覺享受遠吃的東西來得賞心悅目。
    清涼的風帶著鹹鹹的味道，我解下了頸上的細紗，迎著他的目光，我淺酌了一口紅酒。
    爵式樂緩緩開始演奏，高雅，優閑，讓人心神俱醉．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東西？”高品修長的手指舉起酒杯，優雅地噙著笑，乍看之下猶如高貴的王子。
    “怪了！”我輕笑，“這個月你已經是第二個了！”
    “第一個又是誰？”
    他眼中精芒一閃而逝。
    “你說呢？”
    我反問道。
    “應該不會是穆可。”
    “為什麼？”我微訝，心驚他的敏銳。
    “如果是她，就是不會是現在才提了！”
    “答對了！”
    我淡淡譏諷，“需要獎勵嗎？”
    “求之不得。”
    “自大！”我低嚷。
    “還好。”他低笑出聲，擦拭了一上嘴角。
    “你的能力，絕不止現在的位子！”
    “有什麼玄機嗎？”
    “有——”他突改了戲謔，溫柔地望著我。“你有自己的想法！”
    我無言。
    “如果我是說為了我呢？”
    他猛然傾了身子過來，緊鎖住我的眼睛。
    無可諱言，他的確是個吸引人注意的發光體，出色的五官，黑而深濃的眸光，在凝視我看時，總讓我浸在溫暖裏。
    “為了你。”我心底甜蜜蜜地，“可以考慮！”
    “榮幸之至。”
    他舉起酒杯，與我碰了一回。
    “嗬嗬！”
    正不明白他在笑什麼，卻見他故作曖昧越過我身後擠眉弄眼。
    很明顯，他想捉弄誰。
    指尖劃過桌麵，我傷腦筋地問：“你又在對誰含情脈脈？”
    這個人，一刻不賣弄風情就好象威損他的男性魅力。
    哦，不對，是好象要他的命。
    “安嵐，除了你，我怎麼還會對別人含情脈脈呢？你千萬可不能誤會我的一片真心！”
    鑒於他的兩目生輝，我頭痛地撫眉，再這樣下去，我很可能有吞藥的趨勢。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很有耐心地循循善誘，對小孩子用這招最合適，而不是恫嚇。
    “那你剛才在做什麼？”
    很單純，很無辜的眼神，“打招呼啊！”
    是哦？打招呼，隻怕別人已經被他的十萬伏特給電倒了。
    “嗬嗬！打招呼！”
    我很無奈，隻得回頭尋找正常人士，才剛回頭，他的聲音就從背後揚起，“健華，好巧啊！和女朋友一起嗎？”
    我發誓，我真的隻是剛剛把頭轉過去而已，還沒來得及看清那抹雅藍的身影。
    看著他大步踏過去，我很肯定一件事。
    他在，耍我。
    額上頓時降下幾條黑線。
    高……品……
    原來，高品是遇見的朋友也是穆可的朋友，同在一家設計所做事，很難得的，吃飯時遇到了，但真正令我吃驚的是蘇健華的女朋友，竟然是許久未見的李遠。
    那一雙幽藍幽藍的眼睛，讓我從心底卷起了驚惶，蓋過了再見的訝異。
    她很沉默，四目相對，難以言語的情緒蔓延，燃燒在我們心底。
    夜時，高品送我回家。
    果然，一到家，李遠的人已經守在了門口，身著時裝的她，十分高挑，白嫩的臉映照在日光燈下，很像是遺落凡塵的精靈。
    那樣的氣質，使我心驚。
    打開門，我讓她去，給兩個人都倒了果汁，以前我們都很喜歡，希望昔日的情分能暖了她偏執的心。
    她優雅地靠了沙發，細致地看著手中的杯子，不可抑製神思輕惚。
    “八年了吧！那麼久，你還記得我的喜好！”
    “很多事，一旦記住了就很難忘的。”
    瞥了她一眼，意有所指。
    莫名地，不想見她怔怔對著杯子發呆，壓低了嗓聲，“不賞臉？”
    “嗬嗬！”
    她低笑，啜飲幾口，“你變凶了！”
    “什麼？”火氣直往上冒，有些好氣又好笑，“那叫有脾氣好不好？”
    “我懂！”她放下杯子，竟然吧了一口氣，“每一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脾氣的！”
    突如其來的傷感籠罩她，美麗的臉也變得憂傷起來。
    她使我想起了和她同座餐廳的蘇健華，一個很英俊木訥的男子。
    “你和他是？”
    雖然老實的蘇健華一臉紅暈否認，我仍然滿腹疑問，李遠肯同他吃飯已經不簡單，更不用說，當時李遠並沒有否認，隻是見到蘇健華一個頸的擦汗。
    高品把他給整慘了，誰讓他太老實呢？
    “與你想的差不多了！”
    果然，她不否認，卻也沒承認。
    “你還在考慮？”
    難得的，她欲言又止，“我想……應該不用了！”
    難得地，我被她繞糊塗了。
    “你是說在此這前你都還沒有做決定？”
    “不錯。”
    “那麼，是我改變了你的決定嗎？”
    沉默了一會兒。
    她輕應，“不錯。”
    我默默看著她的恍惚，“那你不等他了！”
    他，指秦拓。
    她苦笑，“你不說過了嗎？我也該選個人定下來了，畢竟已經是二十好幾的人了，再過幾年，隻怕容顏改了，凡事都來不及後悔！”
    我很想知道是什麼改變了她，卻不敢問，怕惹她心傷。
    如果她的改變是因為那個老實木訥的蘇健華，我求之不得。
    “需要我祝福你嗎？”
    “祝福我吧！”她綻開笑顏，“興許我們以後就見不到了，我想去意大利，婚禮也會在那邊吧，我的朋友不多，我最希望得到的，就是你的祝福！”
    “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不要再這麼瘦！”
    我哽咽。
    “我是做模特呢？要我養胖，是想斷我的生路嗎？”
    她“嘻嘻”笑著，和我緊緊抱在一起。
    “其實，他來找你的那一次，我就已經死心了，隔了這麼多年，他還沒有忘了你，說明他心底真正放的還是你！”
    窩在我肩膀，她拒絕看我，是怕被我看見她的脆弱吧！
    情字最磨人，在它麵前，我們都還太嫩。
    “我是真真正正死心了，我已經見識過他的執著，我怕你應付不來。”
    “我還用擔心？”我歎，“當年都奈何不了我，更別說現在，我已經打算賣了這棟房子，徹底和他斷了消息！
    至於工作，我還是找個機會和意蘭姐說吧！感謝這幾年來她對我的照顧，等到高品從瑞典回來，我們就會開始準備見父母的事了！”
    說真的，我們正式認識到交往不滿半年，我已經付出了全部的精力，也許是因為初戀，也許是高品對我的珍惜，我們的相處快樂而愜意。
    第二日一早，我收拾好上班，也許這也是我在“意琳”的最後一天，所以有些留戀，有些感慨。
    遺憾的是，意蘭姐因為有事耽擱沒能來，這樣也好，避免了當麵向她解釋的機會，眼裏浮起她對我這些年來的關懷，難言的苦澀在心頭。
    躲在巢裏的小雛兒有一日要高飛了，母鳥固然會放行，心裏還是不可避免留下悵然。
    看了一眼小心翼翼不知如何措詞的同事，我親和地拍拍她的肩，“小晴，你替我向意蘭姐打個招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