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進那家店門，我不禁瞪大了眼睛，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從外麵看，這的確是一家小屋，普普通通的一層小房——可是，走進了它的裏麵，我才發現果然走進了一個魔女的世界，完全不是一個小房子，而反而是一個奇怪的宮殿般巨大。
    一走進去，我就看見一個大廳，裝潢得很特別的大廳，就像一個普通少女的臥室的放大版，除了沒有一張舒服的床。正對著門的是一張占了整張牆的大照片，上麵是一個很美麗的金發少女站在雲霧中，很美麗的照片。然後牆壁的左右兩邊各有一道門，分別是兩種風格的裝扮的門——左邊的是古典雅致的中國風的木門，上麵鏤空雕刻著一隻非常神秘精致的鳳凰；而右邊是歐洲中世紀的洛麗塔風的黑色的門，門上還掛著一個非常華麗的傀儡娃娃。我環顧四周，這個大廳大的就像一個巨大的舞蹈廳，除了正對著的那扇高牆和那兩道門，它的左邊和右邊各有八個暗門，裝飾風格各異，讓人眼花繚亂——除此之外，整個大廳的中央擺著一套舒服的巨型沙發，圍在一個精致的茶幾周圍——這是整個大廳的主要擺設，而圍繞著這套無比舒服的巨型沙發，堆砌著很多各式各樣的娃娃和書本。我抬起頭，可以看見天花板上就像懸浮在高空一般，是一個神秘的黑空的樣子，而無數的星星在其中閃閃發光讓我不禁咂舌。我站在門口，就不大敢動了。
    “怎麼樣？我的極夜小屋很特別吧？”賽芭走在我身前，一下跳到離她最近的沙發上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就趴下了，一邊還不忘得意得向我炫耀。而空則優雅得在她身邊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後回頭冷冷得看著我。
    “嗯。。。的確很特別。”我實話實說。我的確沒有見過這麼特別的地方。
    “嗬嗬，是新的客人啊。”一個很溫柔的聲音傳來，我猛地一回頭，一個穿著日式和服的短發少女出現在我右手邊不遠處，她手上端著一套很精致的茶具，微笑的看著我。
    “你好。”我看著她，老老實實的說道。這個人又是什麼人？
    “你好，我叫安娜，是極夜小屋的店員，歡迎您來到這裏。”安娜溫柔的笑著，微微向我鞠了個恭，她轉身優雅得向茶幾走過去。
    好溫柔的女孩，給人很舒服的感覺。忍不住盯著這個少女看著，突然賽芭的聲音傳來——“原來拉爾夫你喜歡溫柔的女孩啊~”我當時就差點暈了過去，這些所謂的魔女都這麼喜歡把別人的心思說出來！
    而安娜回過頭來看我，她可愛的臉上是不解的神色，似乎沒有弄明白賽芭的意思——而我隻好很尷尬得避開目光，訕訕得看著賽芭。
    “拉爾夫，你也過來坐啊。”賽芭倒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衝我招了招手，我猶豫了一下，就走了過去，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上。
    “拉爾夫，我並不想給你很大的壓力——但是，我必須告訴你，你之前的做法讓你陷入了很危險的境地。”賽芭看我坐下，然後不再一臉調皮的笑容，而是坐直身子，認真得看著我，說道。
    “危險的境地？”我不明白。
    “我想你並不明白你的左眼意味著什麼——對嗎？”
    我點了點頭。
    “我可以這麼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有著一種力量，它——的存在造就了這個世界上有我們魔女和神之女的存在。”賽芭平靜的開始對我解釋，“神之女和我們一樣，是具有力量或者能力的人類。這種力量讓我們可以在不同的時空穿梭，有著人麼不能想象的奇怪力量，過著異於常人的生活方式——但是，我們的存在不是一個裝飾，而是有著使命的——這個使命，是我們與生俱來就必須完成的。”
    說到這裏，賽吧停了下來，從茶幾上端起了安娜剛沏好的的茶，優雅得喝了起來。仿佛是留給我時間思考一般。
    “我能問，是什麼使命嗎？”我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賽芭看了我一眼，“我們的使命，就是使所有存在人類的世界免受魔物的影響——正常生活。”
    我不解得看著她：“魔物？”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埃裏的店裏看見的愛麗絲。“我之前又遇到另一個自稱魔女的人，她的身邊就有一個叫做愛麗絲的魔物！難道說。。。那個愛麗絲很危險？”
    “哦？你遇見過埃裏啊？”站在一旁的安娜突然笑了，她溫和得看著我，說道。
    “你們認識那個人？”我嚇了一跳。
    “當然，基本上魔女之間都互相知道對方的。就連和我們關係不好的神之女，我們也都互相保持著一定的聯係。”賽芭解釋道，耐心得像對著幼兒園的小孩。
    “那麼，那個人的魔物。。。？”
    “不，愛麗絲沒有危險。我所說的免受魔物的影響，指的是免受失去控製、沒有實體、而且最主要的是失去了自我的魔物。”
    “我。。。還是不是很懂。”我看著賽芭，皺了眉頭。
    “其實可以這麼說，“一直沒有說話的空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很高傲但是卻沒有給人壓迫感，“這個世界上，人類和神、魔並不是完全分離的。雖然人的世界是獨立存在的，和神魔的世界各自存在；可是三個世界又是相互影響著的，一旦三個世界出現了不平衡，或者說，其中某個世界出現了問題，都會影響到其它兩個世界。而人類世界由於是其中最為複雜而且最為脆弱的世界，人類又都是獨一無二有著自己的存在性的生物，所以，相對於神魔兩個世界，更會受到魔物的影響。”
    “魔物是什麼？”
    “魔物就是建立在或者人或者神或者魔的靈魂上，誕生的獨立存在的力量集合體。”空說道，但是他的解釋還是有些太生硬，我不能理解。
    “我給你打個比方，如果一個人，他有著太深的執念，這種執念如果深深烙印進他的靈魂深處，那麼，在這種執念的延續中，就會孕育出魔物。相應的，神和魔也是一樣的，但是，由於人類的情感是三個不同的世界中最為複雜的，所以，人類世界孕育了最多的魔物。”賽芭接過空的話，向我更詳細的解釋道。
    “這樣，那麼，魔物會有什麼危害嗎？”
    “嗯，可以這麼說，魔物就像一個定時炸彈，如果不受到刺激，它是沒有危害的，但是如果一旦失控被引爆，那麼將會產生可怕的力量。”空突然冷冷得道，我愣愣得看著表情嚴峻的空，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有了些隱隱的怒氣，而安娜也是一臉很受傷的表情。
    “雖然事實是這樣，但是，也不能說是定時炸彈。”賽芭突然伸手按住了空的肩膀，柔聲道，然後她回過頭來看著我：“在我眼中，魔物，不管是有自我的孩子還是沒了自我的可憐孩子，都是我最珍貴的寶物。沒有魔物，我的存在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賽芭的話雖然是對著我說，可是，我知道，她的話真正是對著空和安娜說的。
    突然笑了起來，賽芭伸手拉過安娜，然後對我說道：“還沒跟你說，安娜和空都是我的魔物~”
    我愣了，難怪之前我問“魔物有什麼危害”時，他們都似乎很生氣。
    “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說實話，有時候連神之女和魔女都沒有完全理解魔物，你會問出那個問題並不奇怪。”賽芭對我微笑道，眼神中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不過，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理解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
    看我認真得看著她，她繼續說道：“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左眼，寄居著一隻沒有自我的魔物。”
    我嚇了一跳，手不自覺得摸上我的左眼。
    “這種魔物是來自魔界的，曾經孕育在死魂靈的靈魂中，是非常少見的魔物。原本會從魔界流轉到人界來的魔物就很少，更何況是你眼中寄存的這一個孩子。說實話，我一開始就對你很留意。”
    一開始，是說在超市的時候嗎？難怪那時候會突然回過頭來看我。。。還有之後幫我打走流氓，給我名片也是因為這個吧。。。
    “我看得出來，你不能控製這個魔物。它可能是在無意識的在世間流轉時，剛好寄生在了有和他相適應的肉體的你的身上。因為魔物離開最初的靈魂後，長期沒有實體，就會慢慢失去自我，而失去自我也就會導致魔物失控或者是消失。所以，雖然也許它寄存在你身體裏，給你造成了困擾，但是，希望你可以原諒這孩子，他也是沒有辦法。”賽芭一臉真心的歉意，我不禁有些不知說些什麼了。
    “那麼，就是說，因為這個魔物，我才會看見那些東西？”良久，我低聲問道，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微微顫抖。
    賽芭點了點頭，她的目光很溫柔，“的確是因為這個孩子，所以你可以看見人死亡前的預兆。”
    我咬住了下唇，不再說話。
    “但是，請原諒我直接這麼說，客人你似乎對待這孩子很不好，你沒有信任過這孩子，你排斥著他，所以，他現在很痛苦——就算有了寄生的實體，這孩子很痛苦。我可以感覺得到。”安娜突然輕聲說道，她看著我，眼神有些悲哀。
    我突然有些生氣了，你們知道什麼！又懂些什麼！用著這麼悲哀的口氣指責我嗎？憑什麼？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啊！
    “痛苦？隻有它痛苦嗎？我比他更痛苦！你們根本不能理解！那種看著自己身邊重要的人即將死去，卻無能為力的挫敗感！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你們不知道！那麼重要的人們，我隻能看著他們要死去的征兆，卻無能為力——仿佛像個死神一樣！看著他們死去！這種感覺你們不知道！”我瞪著他們三個，我的聲音很憤怒，像一隻受傷的野獸，被別人撕開了自己已經鮮血淋淋的傷口一樣痛苦而又悲傷。
    賽芭冷靜得看著我，她黑褐色的眼睛裏是我看不懂的神色。良久，她說道：“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嗎？你有沒有想過，事情也許並不隻是這樣。”
    我瞪著她。
    “如果，你能接受自己的這個能力，用心去改變那些你能改變的事情，事情也許不隻是你想的那樣。”她看著我，一字一句平靜地說道。她的聲音有一種奇怪的力量，讓我慢慢平靜了下來。
    “我不知道，你的曾經，你的痛苦。但是，我知道，就算是已經注定了的絕望，也會有著一線生機的希望。”賽芭說完，不再看著我，而是低下頭開始慢慢的喝茶。
    我握緊拳頭，我感到自己的思緒一片混亂，感到自己的內心很難受，但是卻又不像之前那般痛苦了。
    “對了，之前你的左眼的疼痛，就是魔物痛苦的征兆。我已經放了一個符咒進你的腦中，暫時緩解了魔物。不過，這是不能完全解決問題的。關鍵還是你自己啊——拉爾夫。”
    這麼說著，賽芭重新抬起頭，看著我，她的眼神很溫柔得堅定。
    我——自己嗎？我能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