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落花人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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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屋子裏不出去,有些期盼又有些抵觸。我想我還是擔心林秋離的,但我又害怕他們讓我去叫師傅出來。我想知道林秋離的情況,又不想關心那麼多,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
林秋離吐血了,又救活了,又吐血了,又救活了…。。這樣的消息每天糾纏在耳邊。讓我意亂心煩,好像是一塊石頭砸進去,濺起了幾丈的波痕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了。心裏擱的慌,又燥的緊。甚至有的時候就想,怎麼還不死呢,不是很嚴重的毒嗎,那怎麼還不死呢,死了就不會這麼亂了。可是要是真聽見情況不太好之類的話的時候,又開始皺著眉頭想別這樣啊,再熬熬說不定就衝過去了,怎麼能這樣就死了啊。
這樣折騰下去,怕他還沒死我就先死了。
我翻騰著櫃子,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倒了倒,空的。好像又起燒了,身體一陣冷一陣熱的,明明感覺很燒卻老想縮成一團。我現在的行動完全靠意誌力。所有的師兄和夜錦瑟都在林秋離那,準備在毒發的時候隨時用內力護住他的心脈。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化學方法不成咱總能用物理方法吧。
出去抱了兩床被子。加上我床上的,總共三床被子壓在身上。閉著眼睛,嘴裏不停的念叨“出汗啊出汗啊”跟念咒一樣,知道的我是祈求上天趕緊讓我出汗病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參加了什麼邪教呢。不知過了多久,糊裏糊塗的也就睡著了。頭上有絲絲的涼,卻像蝴蝶落花一樣,翩迭卻不停靠。我不由的想要更多,迷迷糊糊的咦了一聲,半睜著眼睛。看到坐在我床頭的那個人,頓時嚇的我一激靈。按理說,這人應該是下不了床了才是啊,他是怎麼來的?!
看見我瞪著他一副見鬼的神情,他到笑了,“天權帶我偷偷來的,他們都忙著呢,我過來看看你,倒是趕的巧啊~!”他話裏有話,真尷尬啊真尷尬,我幹笑兩聲,結果嗓子跟鴨子似的,更尷尬了。他站起來,輕輕搖晃了一下卻迅速的扶住了床棱,穩住了身子,又緩慢的走到桌子邊給我到了杯水,我趕緊坐了起來接過杯子。暗暗的罵自己做作,人家中毒的人還看探望你,給你倒水,你個破感冒躺在床上裝什麼林妹妹!
嗓子潤了點,把杯子握在手裏把玩,就是不敢看他。但我知道,他肯定在看著我。病怏怏的黃臉婆一個,臉上又長不出花,有什麼好看。“你,躺著吧,跟我還需拘這些勞什子的禮麼。”我抬頭看了看他,他現在才比較像林妹妹。這可是你讓我躺的啊,剛好我沒什麼力氣。鑽到被子裏,又把被子拉到脖子那,消消停停的躺好。他把手輕輕的放我額頭上,原來剛才涼涼的東西就是他的手啊。“還是有些燙的,去找夜錦瑟給你看看吧。”“不,不用了,沒什麼大事,其實不是我的頭有多燙,隻是你手涼。”我看似平靜的說,可是躲在被子裏的手緊緊的攥著,出了一手的汗。
“能涼到哪去,倒是你,冷不冷?”他笑著問
“能冷到哪去,有三床被子呢。”我學他的語氣回答
他把我的手從被子裏拿出來,輕輕的握在手心,我掙紮了兩下,沒掙掉。“別,一手的汗。”“沒事,你別亂動,我不嫌你。”這人!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我瞪他一眼,他到笑的更開心了。
“這,趕緊停了吧。你的內力也…。”感到身體裏的暖意越來越多,我有些不安,但又不能直說是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還有閑情逸致幫我?!
“不打緊,我這身子…。內力什麼的用不用也沒什麼區別了,怕是大限也快到了吧。做你師兄那麼多天,也沒好好正經教你什麼武功,倒是還老讓你給我沏茶喝,這會兒你就安安靜靜的躺著吧,再說我也呆不了多久。”這些字低低的從他嘴裏滑出來,一字一字的撞在我心裏…。。我看著他,“或許,或許也沒那麼糟呢,你想太多了。”
“是。或許蒼天垂憐…。。要是好了,我帶你出去吧。聽夜錦瑟說你們原本就是打算出去逛逛的。”他又恢複了原先不沉不浮的聲調。“她連這個也給你說了?”夜錦瑟不是多話的人啊,莫非她想讓林秋離罩著我們帶我們出去?“恩,躺在床上沒事做,她有時也會陪我聊聊天什麼的。”
“天樞師兄,時間差不多了。”天權推開門走了進來,看見我躺在床上嚇了一跳,“春心是又病了嗎?”我眯著眼睛笑笑“沒事噠師兄,快好啦。”他板著那張冰塊一樣的臉,“最近大家是有些忽略你,你自己也不知道當心,若被師傅知道,這一院子的人都還活不活,你知道師傅最討厭同門不親。”“恩。是我疏忽了,下次當心。”我低著頭應承。厚實的手掌貼在額頭上,“還好沒大礙,歇著吧,好好照顧自己。”天權停了停,“師兄,我們走吧。”我抬頭看看林秋離,他點了點頭,天權扶著他站起身子。“好好養病。”他看著我說。“好好治毒。”我也看著他說。他宛然一笑,走了出去。“哎,天權師兄。”我突然開口,天權停了下來,“這事,別告訴錦瑟了吧。”“啊……”
看著林秋離和天權走了出去,門吱呀一聲被帶上。我心裏突然空了,石頭什麼的都不見了。透過開著的窗戶往外瞧,雕花的窗欞映襯著外麵的桃花,心裏由端的喜愛。“還能開多久呢,早晚也得落啊…。”
我走在師傅的院子裏,穿著白色的中衣,披散著頭發。手裏緊緊的攥著一個東西,擱的生生的疼,手疼,心也疼。輕輕的坐在師傅門前的台階上,用手支著下巴。然後背靠在門扇上,柔柔的敲了敲,門開了一個小縫,我側過頭看見師傅的衣袍下擺,用手托起那個東西支在他麵前,“師傅,救救他吧,我用扳指跟你換。”
“怎麼沒跟師傅一起過去看秋離?”二師兄走了進來,我笑嘻嘻的沏了杯茶,“過去做什麼,那麼多人還不夠麼,多我一個太多,少我一個剛好。”“你到底都是打哪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二師兄嗔怪著,喝了口茶。“跟你學的啊,大智慧沒有,小聰明一堆。”我剛說完,頭上就挨了二師兄一下。我傻乎乎的幹笑著,二師兄卻斂了笑容,“春心,我看見那個扳指了。”“唉~~心裏知道完了唄,非要說出來。以前我在家的時候看過一句詩是說‘花落是憾,落花卻是美。’到我這是‘沒了扳指是憾,救了別人性命卻是美。’哎呦,我這個心疼啊,那可是我唯一值錢的東西啊。”
“你這麼守財當初怎麼不跟夜曉夢待著別走啊。”夜錦瑟走了進來,坐在我旁邊,拿過我沏的茶就喝,我鄙視的看了她一眼,牛嚼牡丹!“人家那不是不放心你嘛~”我惡心巴拉的抱著夜錦瑟的胳膊膩歪道。“嘖嘖嘖嘖,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離我遠點!”夜錦瑟嫌棄的把我往一邊推。“林秋離那,又出事了麼?”二師兄皺著秀氣的眉,“又跟師傅扛上了?”
“還說呢,剛一進門才打個招呼就開始了,我心煩,姚墨瀲留那看著我就出來了。”夜錦瑟一臉無奈。我看著他們兩個,敢情是叫我去勸架去!看著全天門就我最像和事老麼?
“林蕭讓!”“我叫林秋離!”“林蕭讓!”“林秋離!”我一進去,就是這個場麵。兩個人一個麵衝著喊,一背對著叫,跟幼兒園倆孩子似的,不就是個名字麼!“天樞,先解毒吧,春心白幫你把師傅叫出來啦!”姚墨瀲的麵上早不見了以往的笑容,衝著林秋離厲聲道,也是,吵成這樣擱誰也笑不出來了。“七星,你出來是跟徒弟吵架來了麼?!”北鬥也沉著個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名字是父母給的,說不要就不要啊~!”師傅的聲音整個拔了個高度,我耳膜都嗡嗡的。
“這個,要不,還是先解毒吧,稱呼問題…。暫時,先叫天樞好了!”我戰戰兢兢的站在他們兩個中間,生怕兩個人一起衝我喊。結果兩個人一起哼了一聲,都先斂了怒氣,開始解毒。我扭頭看了看一屋子的人,大家集體歎氣搖頭。來都來了,也不能走不是,跟大家一起排排站,看著師傅解毒。
解毒解了三天,我隻去了一天,懶的去那罰站!夜錦瑟倒是一時一刻不離開,大概是學了不少東西吧。在我又見到夜錦瑟的時候她告訴我“毒解好了,你不去看看他?”“有什麼好看?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莫非解了毒就多長了一個眼睛?”我無好氣的說。“你這個人就是這樣,就嘴最硬!早晚有你吃虧的時候!”夜錦瑟撂下這句話就走了出去。
我還是很惦記林秋離的,即使是作為師妹,師兄解了毒都三天多了還不過去看看,實在也說不過去是吧。何況我病的時候人家還來看我了。找了數十個非去不可的原因,我邁除了院子。去看病人,不帶東西實在說不過去。於是我帶了我親手做的桂花飯,其實就是傳說中的蛋炒飯,俗是俗了點,但我也隻會做這個了,還是小時候跟外婆學的。深吸氣,吐氣,再深吸氣,吐氣,再深吸氣…“是春心嗎?進來吧,站在門口幹什麼?”林秋離的聲音從屋裏飄來,我的氣突然吐不出去了…。。
我走了進去,看見林秋離穿著貼身衣件,身材纖瘦卻不憐弱,他向我走過來,一臉驚慌,“春心,你怎麼啦~~快張大嘴,呼吸啊~!”他搖晃著我,我突然開始急速喘氣,原來我是一直吸著氣還沒呼,怪不得我覺得我的頭昏昏的。
林秋離也鬆了口氣,看著我無奈的笑。“嗬嗬,師兄啊,身子好些了嗎?”“現在才來問啊?”林秋離轉身回床上坐著,還回眼似怒非怒的一瞟,我的這個心顫的啊…撲撲的。“咳~咳~是,我錯了還不行嗎。”我拉了張凳子坐在床旁邊。“那是帶給我的?”他用眼睛瞟向我帶來的飯盒。“啊,沒什麼好東西,放著一會你再看吧。”“現在看看有什麼打緊,反正你都是送我的。拿來我看看!”我看他一眼,他今天沒吃錯藥吧,怎麼前後差別這麼大,難道這毒還有什麼副作用?我還是把東西給他拿來了,還順便倒了杯茶喝。
“這是你做的?恩…還不錯,挺好吃的。”他…。他…。他居然拿手抓,他平時吃飯連聲都不出,動作優雅的像是比美,怎麼解了毒開始拿手抓著吃飯了?!莫非從鬼門關轉了一圈的人都會變很多?他不是什麼別的人穿越來的吧?!我回身給他找了個帕子把手擦了,又接過飯盒準備放到桌子上,“哎~別放那麼遠,當心一會開陽他們來了給我順走,就放我床頭櫃子裏吧,等會吃著也方便!”我又愣愣的給他放到櫃子裏。
等我又坐回凳子上,他笑兮兮的看著我,容貌美麗之極又可愛之極,秀氣的眉毛彎著,亮晶晶的眼睛也微微的彎著,嘴角上翹,唇紅齒白…。。
我捂著臉,不可置信!!剛還在眼前的嘴唇,在我臉上輕輕一碰,又回了眼前。他…。他…。。他親我?!大概是我瞪著眼睛的樣子嚇著他了,“怎麼了春心,你別嚇我啊,你倒是呼吸啊,是不是討厭我這樣碰你,是我不好,你別這樣啊!”哦,原來又是我忘了呼吸,我喘了幾口氣,搖了搖頭,“沒…。沒事,師兄。”“你以後別沒事就不呼吸啊,這樣多嚇人。”“哦…哦,我忘了。”“春心?”他看著我好像準備說什麼,“師,師兄,我還有事,先走了,改天來看你啊。”我突然迅速的站起來,說完這句話看也不看他,轉身就走,連凳子都碰翻了也顧不得扶。
站在自己的院子裏,踏實很多,跑進屋,關上門,死死抵住,一下子坐在地下。其實我並不知道剛才林秋離要跟我說什麼,但是直覺告訴我,不能聽,不能聽。聽了就會少些什麼,或者說聽了就得必須舍棄什麼,麵對什麼,選擇什麼。心裏開始慌張,開始害怕,不想聽不想聽的一直充斥著整個心。
於是……我就勇敢的跑了。
林秋離看著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夜春心愣了,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好像剛才那個根本不是自己。像是一件吊了很久一直害怕做的事情突然做完了,心裏不在忐忑,不在猶豫,實在是輕鬆很多。想起夜春心的臉和剛才她的反應,低低的笑出聲,心裏隱隱又是歡喜的緊。林秋離覺得自從五歲後自己還是第一次這樣歡快,他躺在床上,低低的笑著,又實在是忍不住,便笑出了聲,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身體一點一點的好了,內力也恢複了四五成,林秋離穿了身清爽的衣衫,走在院子裏。他記得他病倒的時候桃花才開的正盛,等他起來的時候桃花已經落完了,剩下青青的葉子在樹上。林秋離又想起夜春心,自從那天後他們在沒互相見過,不知道那人現在又穿什麼應景兒的衣服了。想著想著也就走到了那人的院子,看見她一身白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手裏捧個茶杯望著桃樹吸溜吸溜的喝著。她倒是還過的愜意,林秋離心裏莫名的酸了起來“花都掉完了,仰著脖子看什麼呐~!”
夜春心沒料到林秋離會來,“啊”的一聲,杯子掉到桌子上,咕嚕咕嚕的就順著滾落下去。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接住了那個杯子,不輕不重的放在桌子上嘭的一聲。夜春心突然回過了神,閉上了剛才一直因為驚訝而張著的嘴巴,左看右看,低頭看,就是不往前看。林秋離又覺得好笑,故意走了過去,用手托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我就這麼不能見人麼,讓你怕成這樣?!”夜春心對這個動作反而沒什麼反應,她直愣愣的發呆,不知神遊到哪去,這讓林秋離更是火大,托起她的頭便狠狠的吻了下去。
直到嘴上傳來痛覺,夜春心才反應過來麵前的人對自己再做什麼。她剛剛是在想事情,因為林秋離的動作她想起了遠在皇城的那個糟心少爺。他就喜歡用扇子挑起自己的下巴,看著自己一副慌張的樣子好像就十分開心。可那已經久遠的讓夜春心覺得仿佛是自己想象出來的事情,做夢夢出來的事情,反正就不像是發生過的事情。等回過神就發現自己正和林秋離接吻,當然,為了自己的純潔的心靈,更準確的說是自己被強吻。夜春心直愣愣的沒動,其實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就裝個鴕鳥自我催眠一下吧。
林秋離把夜春心抱在懷裏,摸著她的頭發,一字一句的說“春心,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