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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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鬼?
對於這個問題,天文給出的答案是:‘鬼是沒有理智的精神病人。’
但哪怕他了解其本質,卻也不能根絕那源於本能的恐懼。
恐懼的來源,也許就是此刻這已糾纏他長達十年的惡夢……
夢中。
天文在黑暗中磕磕絆絆的逃著,因為看不見,所以無法避開障礙,摔倒又爬起。
無論躲到哪裏,都無法擺脫那刺耳的侮辱與嘲笑。
“看那個瞎子又摔了,哈哈。”
“我姑姑說他是沒人要的小孩。”
“瞎子!”
“災星!”
“壞家夥!”
再一次從地上爬起,天文抹去臉上的淚水,忽視疼痛的膝蓋。他想大喊:他不是沒人要的!失明也隻是暫時!
可是他知道……不會有人聽他解釋。
“打他!誰打中最多我請吃蛋糕!”
從四麵八方而來的石子打的生疼,天文隻能咬牙哽咽,像個無頭蒼蠅般亂撞。
“他看不見我!哈哈。”
“抓我啊,抓到我們就不打你了!”
在痛苦折磨中,夢境忽而一轉,跳到了另一個時間段。
天文突然感覺到很平靜,還是那片黑暗,卻能感受到陽光與風吹草地的沙沙聲。
刺耳的侮辱聲消失不見,一個聲音在對他說話。
他聽不清聲音的主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但很沉穩,讓人安心,他聽見最清楚的一句話就是……
“跟我走吧。”
“好啊。”他聽見自己這樣回答。
下一瞬間,突然變幻,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感覺到非常恐懼!
他隻記得那種刻骨銘心的驚恐,隨即就從夢中驚醒。
入眼四周,鼓噪的音樂和舞動的人群提醒著他,他隻是在酒吧睡著了。
天文揉著額頭,向酒保要了一杯冰水,喝了一口終於精神了點。
又做這個夢了……十年前他失明外加失憶的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天文,看你睡得不安穩,要不要給你找個姐姐陪著?”酒保一邊擦拭酒杯一邊調侃天文。
還不等天文說話,狗子便大笑道:“我這兄弟不開竅,還是讓那個姐姐來陪我吧。”
酒保嗤道:“用不用找個姐姐喂你奶啊?滾蛋……”
“對,你他媽滾蛋!”天文將狗子踹回女人堆裏去,轉回頭來問酒保:“老大哪兒去了?”
“喏,那呢,都醉死了。”酒保努努嘴。
天文回頭一看,程狼抱著酒瓶子在沙發上呼呼大睡,震天的音樂響都蓋不住他的呼嚕聲。
“看這樣子今天晚上清醒不了。”天文對酒保道:“我不玩了,先回去了,別告訴老大我曠工。”
酒保無奈,“你又偷溜!”
天文狡黠一笑:“別告訴老大啊,不然等我來了有你好看!”
路過狗子身邊的時候,狗子一邊忙著左擁右抱一邊朝天文大喊,“你去哪兒啊?”
“不玩了,回去了!”天文頭也不回的喊道。
不想狗子卻笑了起來,“嘁,還不玩了,你一沒玩女人二沒喝酒,玩什麼啊,趕緊回家找媽媽去吧。”
天文腳步一頓,想了想還是走了回來,拍了拍狗子,大聲問道:“你去複查了嗎?”
“什麼?”狗子沒明白,眼睛正忙著流連女人的胸脯。
“上次檢查不是懷疑艾滋病麼?你不是說要去複查嗎?”天文大聲道。
這一瞬間,哪怕酒吧裏的音樂還在震響,以狗子和天文為中心的這片區域,也猛然靜了下來。
狗子身邊的那群女人在一秒的安靜後花容失色、尖叫聲起。
天文一笑,趁亂轉身離開。
“我擦!你回來!”狗子想要去拽天文,卻狼狽的被女人們拽住質問,隻能哀嚎道:“大哥!爺爺!祖宗!我錯了!給我解釋解釋啊!”
眾人看見這幕,紛紛幸災樂禍。酒保嘲諷狗子,“讓你招惹天文,活該吃苦頭……”
狗子極力和這群女人解釋他沒病!可平時一哄便乖乖聽話的女人們此刻像是瘋了一樣,無論如何都要拽著狗子上醫院檢查。
狗子哀嚎一聲向酒保求助道:“幫我解釋一下啊!”
酒保擦著酒杯搖頭道:“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病,畢竟你私生活那麼混亂……”
女人們一聽,更加不相信狗子的解釋,拉著狗子就要上醫院……
酒吧裏的混亂暫且不提。
剛走出酒吧的天文上了一輛出租車,頭還有些昏沉,被車裏難聞的香薰味道一熏,他感覺更加不舒服。
在離家三公裏左右的地方,天文讓司機停下了車,他打算從這裏散步回家,順便清醒一下大腦。
下車前,天文多事的說了一句:“師傅,換個香薰吧,這味太難聞。”
司機師傅白了天文一眼,不高興的探身拽上車門,開車就走。
因為位置偏僻,又正值深夜,所以此刻這條大馬路上就隻有天文一個人的身影。
他一邊走一邊想著那個糾纏著他不放的夢境……
夢裏,他一直處於失明狀態,卻總能遇見一個人,那個人一直陪在他身邊,話不多,卻讓他無比心安。
天文想到這個夢境,不自覺的抿唇一笑,夢裏的那個人……真的很溫暖。
他是個孤兒,他媽媽在午夜將剛出生的他丟在公共廁所,被好心人拾到,送去了福利院。
後來被一個非常有錢的家族——駱家收養,又因養母懷孕,被冷落。
在他六歲的時候,因偷聽到養母和養父要將他送走的對話時失神,從陽台跌落。
不高,卻撞在石頭上,導致淤血壓住視神經,暫時性失明。
接下來的記憶,仿佛被刪除了一般,空白一片。
再有記憶,便是自己被送到一個高齡老太那裏,而那裏,也是他現在的家。
也是從那時開始,這個夢境出現,並糾纏了他長達十年。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發現他對靈異產生了莫名的恐懼。
一切都源於十年前他失明又失憶的那一段時間。
這個夢境剛開始的時候,他隻能感受到黑暗和冷風,之後他就會莫名其妙的從夢中驚醒。
隨著時間越來越長,夢中的內容也變得越多,出現了很多會欺辱他的孩子。
那時他還小,心理承受能力並不強,在夜夜噩夢的摧殘下,他整個人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下來。
後來有一天在夢中,那個溫暖的人出現了,為他驅逐了那些欺辱他的孩子。
他想過去追蹤這個夢境的源頭,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夢裏那個溫暖的人是否真的存在。
一切線索都指向他十年前失明也失去記憶的那段日子。
他問過所有的人,在他失明的那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每個人都在遮掩,欲言又止、一臉我必須瞞著你的表情,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卻又輕飄飄的告訴他,那段時間他隻是昏迷不醒。
他並不相信。在多方尋求無果的情況下,他有時也會懷疑,這會不會真的隻是一個夢而已。
但是,夢裏的那個人,太讓他留戀了,讓他不願去想這隻是一個夢。
想著今天所夢到的,他的表情都愉悅起來,這樣的對話,以前從不曾夢到過。
原來,那個人想過要帶他走,他也答應了,可是最後他為什麼還是沒有跟著那個人離開呢?
想到那失去的記憶,他有些懊惱,關鍵地方竟然都被遮掩住……
突然,一陣冷風吹過,天文心裏陡然泛起一股寒意。
他轉頭看去,是一棟有些陰森的別墅。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走到了這裏。
這棟別墅在附近的傳言很不好,都說這棟別墅鬧鬼,還有很多人說過在這棟別墅周圍撞到過鬼。
當然,從理智上來說,天文是不信這些話的,這棟別墅大門一看就時常開關,明顯是有人居住。
但是因為他心裏害怕,所以哪怕明知這是謠言,也會覺得恐懼。他加快了腳步,打算離這棟別墅越遠越好。
一陣冷風刮過,前方飛過來一張紙,啪的一聲拍在天文的額頭上,擋住了他的視線。
天文將紙抓下來定睛一看,竟是一張辦喪葬的引路紙!
他驚的手一抖,引路紙掉落。一陣風刮過來,抬眼一看,漫天的引路紙被風吹的紛紛揚揚。
不會真的是夜路走多撞見鬼了吧?天文心驚,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遠處逐漸走過來一隊人,這些人穿著怪異的白色孝服,詭異的是孝服的帽子將整個腦袋扣住,隻摳出來兩個黑黝黝的窟窿來看路。
前頭一人撒著引路紙,後麵兩人拿著紅燈籠開路,再後麵,六個人抬著一個大紅木漆棺。
一隊人緩緩的向天文的方向走過來,除了撒引路紙的聲音外,整隊人,安靜的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