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啊，你看電影去麼。”顧昇坐在自行車後座，衝著李沐家窗口吆喝了一嗓子，隨後就看李沐匆匆忙忙跑出來。
    “老大啊，我今兒個就不去了。我爸也不知道在哪聽說我們和四支隊打架的事兒了，這會兒還沒消氣。。。。”
    “成，哎，李沐。我覺著特對不起你。”顧昇跳下車，拍了拍李沐的肩膀。
    李沐一齜牙一咧嘴，“疼疼疼。。。。”
    “肩膀都受傷了？”顧昇一急，上去就要扒李沐衣服看。
    “打架時候沒傷著，剛才讓我爸給我抽疼了。”
    顧昇低下頭，開啟土撥鼠模式。
    “得了，老大，看你這表情我都不忍心了。你還是適合那混世魔王的樣子。”
    “你丫才混世魔王呢！”
    “去看電影吧。明兒早我去你家找你。”
    “那成，我走了啊。”
    重新爬上自行車後座，顧昇拍拍彭皓天的背，彭皓天點了下頭，騎車就往大禮堂去了。
    其實軍區的電影院一般也是放軍事類的電影。看電影也不要錢，禮堂刷臉就能進。
    今兒個上映的電影是《開國大典》，倆小子之前也不是沒看過，但是還是看的津津有味的。
    看完電影，倆人又跟著場內的兵哥哥們一起唱了會兒軍歌，才依依不舍的回家。直到回到家門口，顧小少爺嘴裏還在哼哼著團結就是力量。
    “你哼的那幾句，在調上嗎？”彭皓天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吐槽。
    顧昇從小唱歌就跑調。跟著一大堆人合唱還行，拉出來自己獨唱的話，那是根本聽不出來什麼歌。可是顧小少爺偏偏就愛唱歌，沒事兒就哼幾句。頭些年還去參加了軍區舉辦的“大院杯”少兒歌唱比賽。這大賽評委吧，受過顧家不少恩惠，雖然沒人授意，卻也愣生生給咱顧小少爺頒了個三等獎。頒獎那天顧小少爺美滋滋的，就連脖子上的小銅牌子都稀罕的抱著睡了好幾天。
    所以當彭皓天說自己唱歌跑調的時候，顧小少爺當然不接受了。
    “我，我在唱歌比賽得過獎的！你，你咋能說我唱歌跑調呢。”
    彭皓天抿了抿嘴唇，倒也不再說話。
    被所有人寵大的孩子，他自然也是不忍心傷他的。
    彭皓天把顧小少爺送回家的時候，已經快10點了。要是平時，顧昇的爺爺奶奶早就該睡了，可是顧昇往屋裏一瞅，發現燈還亮著。顧昇膽兒突的，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愣是抓著彭皓天十來分鍾才鼓起勇氣往屋裏走。這一進門兒，顧昇就看出不對勁兒了。客廳裏，自己爺爺奶奶坐在沙發上，沙發另一側坐著倆不認識的人，一男一女。而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地上還跪了一個。
    顧昇定神一瞅，我去，這不是張猛嗎。
    “怎麼剛回來。”老爺子這一聲給顧昇嚇了一激靈。
    “看電影去了。”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倆人同時抬頭看向顧昇，然後便站了起來。
    “你過來。”顧建國衝著顧昇說。
    顧昇戰戰兢兢的走到幾個人中間。
    “顧少爺啊，真是對不起。我這敗家兒子太不懂事了。我們兩口子今天特地上門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張猛這麼一回。”顧小少爺剛站穩，手就被旁邊的中年婦女給握住了，他識圖掙脫，愣是沒掙開。
    “張猛！道歉！”女人說完便輪到了男人說。男人衝著張猛後腦勺就是一掌。張猛被打的一點脾氣都沒有，始終低個頭老老實實跪著，喃喃的說：“顧昇，對不起。”
    “沒吃飽還是沒挨夠打？大點聲！”
    “對、不、起！”
    這個男的應該是張猛他爹吧？顧昇暗暗想。
    “首長啊，這事我想了，確實都是張猛這小子的錯。因為莫須有的事情傷害到了小公子，我們全家心裏都特別難受。”中年男人坐到顧建國身邊，特誠懇的看著顧建國。
    “首長，今天我們全家過來，就是誠心來跟顧小公子道歉。希望你們原諒這個不肖子。沒教好這個孩子！以後一定嚴加管教！”
    “小張啊，先讓孩子起來吧。”顧昇奶奶雖然也替自己孫子委屈，但是看半大個孩子一直跪在那裏，心裏始終不落忍。
    “我顧家的孫子，有問題，我顧建國自然會管教！輪的上你們？”
    張猛的父母連連點頭。
    顧昇卻從這句話裏聽出了濃濃的護犢子氣息，禁不住微微紅了眼眶。
    他知道，他都知道，自己爺爺其實最疼自己。雖然凶的是他，拿皮帶抽自己的是他，不苟言笑的也是他。可是自己每次受委屈，站在自己前麵擋著的也是他。
    送走了張猛一家，偌大的房子裏終究隻剩下祖孫三人。
    顧昇想了半天，還是隻說了一句“爺爺奶奶早點休息”，就悻悻的回自己房間了。
    那天晚上顧昇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四五歲的時候，那時候爺爺背還沒有駝，頭發也隻是花白。他坐在爺爺肩膀上，頭上頂著爺爺的大簷帽，樂得揮動著小爪子。
    那夜，他睡得特別香。
    這之後，顧小公子似乎收斂了很多，沒有以前那麼皮了。以前閑暇時間，總想著搞點事端，現在頂多就是拉著彭皓天、李沐一起逮逮麻雀，撿撿彈殼。
    顧昇還是和彭皓天走得最近。倆人家就住隔壁，串個門，吃個飯，再平常也方便不過。在兩個孩子推動下，兩家人關係也越處越好，彭皓天他爹有空就來顧家陪老爺子下棋，老爺子看這東北小夥子也是稀罕的不行，都快把人家當自己兒子了，薑潔也沒事就做點東北菜給顧家送去，老兩口吃得甚是滿意。而最主要的是他們發現，自己孫子認識彭皓天之後，大有長進。
    “爺，奶。我陪天天看警衛連訓練去了哈。”
    “好，去吧。”
    看著門口那少年對著自己禮貌的鞠躬，然後和自己孫子離開的樣子，顧昇奶奶站在那，合不攏嘴。
    顧昇趴在欄杆上，手裏握著一瓶喝了一般的汽水，倆眼珠子轉來轉去，就沒從眼前這人兒的身上移開。
    大操場上是警衛連在例行訓練，而他眼前兒是彭皓天在模擬訓練。人家下口令，彭皓天就跟著做，姿勢比操場上正兒八經的兵做的還標誌。
    顧小少爺咧個嘴在那傻笑，就差流哈喇子了。他也不知道為啥，就是覺得他家天天好看，就是愛在這陪天天一起曬著，瞅著，陪著。
    “你說你這麼練著有勁嗎。”顧小少爺看“軍演”看了一個多小時，脖子都酸了。
    “累了？”彭皓天也走到欄杆旁邊，順手拿過顧小少爺喝得剩一半的汽水，咕嘟咕嘟幾口，全喝了。
    “是啊，能不累麼。”
    “累了坐會兒。”彭皓天把汽水瓶子往地下一放，下一秒雙手握著顧昇腰兩側，愣是把他舉起來，放在欄杆上。
    “哎，你，我自己能上來！”
    “我知道。”彭皓天衝顧昇笑了一下。“你累了，歇會兒咱就回去。”
    顧昇憋了個大紅臉。
    “天天，你真想當兵啊。”
    “真想啊。”
    “哎，多累啊。”
    “男人累點不行該麼？更何況，當兵多帥！隊列，戰術，投彈，射擊，這些都是我的興趣。而且，我媽希望我當兵。”
    “我不希望。”顧昇小聲嘟囔著。
    18歲參軍，那也就是說，自己隻能和彭皓天再一起玩四年了？
    顧小少爺撇撇嘴，感覺天都黑了。
    抬頭一看，目光剛好撞見一個人大老遠的朝自己這邊跑過來，胸前兩個球一甩一甩的。
    “哎，天天，你看那不是咱班林盈盈嗎？”
    彭皓天也抬起頭，順著顧昇指著的方向看過去。
    林盈盈跑到兩個人麵前時候，有點倒不過氣。她一隻手扶著胸口，一隻手很寶貝的握著什麼東西。呼吸之間，兩個渾圓的大胸脯晃得顧昇眼睛直疼。
    “哎，彭皓天，忙嗎？”林盈盈羞紅著臉，滿臉期待的看著彭皓天。
    “有事？”顧昇從欄杆上蹦下來，警戒的看著林盈盈。
    林盈盈看了顧昇一眼，就火速的移開了眼睛，盯著彭皓天。
    “能和你單獨談談嗎？”
    彭皓天點點頭，跟著林盈盈去了稍微遠一點的楊樹下。顧昇看見林盈盈嬌羞的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了彭皓天，又說了些什麼，然後彭皓天點了點頭。
    顧昇感覺自己從腳底到鼻孔都冒著一股酸氣。
    這林盈盈以前總衝著自己笑，這，這怎麼就。。。
    顧小少爺有點氣急敗壞，恨不得馬上衝過去把兩個人分開。這時，兩個人也確實分開了，彭皓天把手裏的東西塞進褲兜，回到顧昇旁邊。
    “回家吧，我媽說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皮凍和盤龍茄子。”
    顧昇沒抬頭，也沒回話。
    “怎麼了。”
    “剛才林盈盈給你什麼了？”顧昇抬起頭，很認真的盯著彭皓天的眼睛，問。
    彭皓天有點不自然的側過頭，沒回答。
    “剛才林盈盈給你什麼了？”顧昇又重複了一次。
    彭皓天還是沒說話。
    “行啊，你小子有秘密了啊。”顧昇錘了一下彭皓天的胸口，努力的控製自己翻湧不停的情緒。
    兩個人默默走回家，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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