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海格瑞麵前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和和海格瑞走到海格瑞在鴻輝醫院附近租住的小公寓裏的，當陰暗潮濕的味道撲鼻而來，靳嚴才漸覺自己身邊的環境已大變。
    就像一些爛大街的AV一般，偽少女給怪大叔兩分鍾拐到偏僻的地方，接下來便要直接進入主題，少女連撕破臉皮的叫喊都沒有。
    “你住在民居裏不顯眼嗎？”
    “我這邊門對著後巷，出門都戴假發和墨鏡，新疆人的角色還是hold得住的，你這麼會觀察環境，剛才進來沒分析嗎？”
    靳嚴不敢說，知道剛才之前，他腦子就沒在運行。
    “你沒事吧？”
    “還好。”
    海格瑞看靳嚴臉青唇白，趕緊扶人到木沙發坐下，探探對方腦門，不覺得有異樣，心裏暗說一聲冒犯了，額頭對額頭湊了上去。
    他剛湊上去，靳嚴正巧抬了下頭看發生什麼事兒，這本身沒異樣，鼻子和鼻子一交錯反倒異樣起來，後者微抬腦袋還不收回，仰望著大有索吻的意味。海格瑞但覺心裏癢得很，還說隻是探探頭溫，這會兒邪念全上來了。
    “你在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喊聲讓本就心虛的海格瑞蹭地從靳嚴臉前彈開。
    他望向聲音方向，就見那個黑卷發褐眼睛的、最近在他家蹭吃蹭喝的男子正穿著他給買的黑T睡褲，端著他的水杯，指著他的鼻子嗬斥他。
    來人見狀趕緊走過去把靳嚴拖到自己身後，對海格瑞一臉防備。
    “我竟然不知道你也是這樣的禽獸！”
    海格瑞按了按太陽穴：“我隻是想用額頭探他額頭的溫度，沒要對他做什麼。”
    “家裏的體溫計就在櫃子裏，怎麼會需要你的額頭？你一直都對他他有非分之想，別以為我不知道！”
    “所以你現在想怎樣？還要用他男朋友的身份來對抗我嗎？”
    “我……”
    “得了吧鮑比，你有這閑工夫防備我，不如回頭看看你護住的小家夥怎麼樣了！”
    羅伯特聽得秒棄海格瑞，轉身便扶住靳嚴一通看查。
    “靳嚴，你還好嗎？靳嚴？”
    怎麼說，靳嚴看到羅伯特，更恍惚了。
    他對羅伯特是愧疚的，這愧疚源於之前對羅伯特的耍心機，逼得對方一個追擊小組分崩離析，逼得羅伯特傷痕累累，早知道這個人在，他就不過來了……
    “我沒事，你呢？”
    靳嚴擺擺手反問，反倒把羅伯特問得一愣一愣的。
    羅伯特回頭看了眼“禽獸”海格瑞，後者手指打著圈圈指了指前者全身，前者這才反應過來。
    “沒事，我很好。”
    “這裏呢？”靳嚴用食指指住羅伯特心髒的位置。
    “我心髒又沒有中彈，我很好！”羅伯特哈哈一笑：“如果說我的心情呢……嗯……靳嚴在我受傷住院之後就沒來看過我，我很傷心呢！”羅伯特又正經下來，“說傷心，是真的，靳嚴，因為我還以為，你救我，吻我，對我好，都是假的，都是逢場作戲，現在我知道不是了，你不來看我，是因為你不敢看我，這樣就好了。”
    “你的……戰友呢？”
    “清白的已經在陳醫生的安排下回國了。”
    “哦……你不怪我算計你？”
    “你算計我違反了你的職業操守嗎？如沒有，那我就不能怪你，我也……不想怪你，沒有在怪你，我隻怪我自己，怎麼那麼眼瞎這麼蠢，把危險帶到了你身邊。”
    為什麼這一類的人總是這麼溫柔？
    “蘿卜……”
    “哦我的天呐！”海格瑞扶額感歎，打斷了靳嚴要說的話，“直接去開間房吧兄弟！”
    羅伯特的注意力被吸引回來：“我們這是純潔的友誼，你的思想怎麼能這麼齷齪，禽獸！”
    “我至少是光明正大，你呢？擺著一副直男的樣子，晚上卻想著他的樣子自慰吧？”
    “我沒有！”羅伯特氣得麵紅耳赤，“別把我跟你相提並論！”
    “……！”
    ……
    兩個人吵起來沒完沒了，靳嚴被羅伯特母雞護崽一般護在臂彎，沒想到這兩人能有這麼有趣的互動，靳嚴也樂得在一邊兒觀賞兩人不靠譜的國際通用語言的拌嘴。
    對他來說，這兩個人和他的千絲萬縷中，最難的關卡已經過去了。
    “誒？靳嚴，你怎麼不說話呢？”羅伯特吵著吵著突然把矛頭轉回靳嚴身上，“是不是我太久沒見你，跟你生疏了，怎麼覺得你……有點不一樣了呢？”
    靳嚴聽了一個激靈。
    不一樣了嗎？話說……今兒老陳還沒由來喊了他一聲“張樂”，最近這個名字冒頭得怎麼越來越頻繁了呢？難道想起來以前的事，自己就會變成以前那個人？拉倒吧，他壓根兒就沒失憶，這改變了的性子……懦弱了腐敗了的自己……哪裏還能變得回去？
    靳嚴釋然道：“我隻能說，寫我人生的上帝之手是個後媽，而且是個又沒記性還死撐著裸更的後媽，才搞得我這晚景淒涼，性格說變就變。”
    “上帝之手？後媽？沒有存稿在發表文章？”
    “嗨！你不懂的了！”靳嚴用左手拍拍羅伯特右肩，“我們沒什麼時間了。”
    是啊，沒什麼時間了，原本靳嚴心存僥幸，以為默裏不給自己寄來什麼綁架信息，大概隻是順手綁架一個人，打算當擋箭牌，可現在卻把靳嚴給小陸的擋箭牌楊俊逸給拐跑了，說明一切就是衝他來的，聯係他是遲早的事兒。
    既然知道他們遲早會聯係，那他就該要做準備。
    小陸……小陸今天肯定沒吃飯……
    “我們有什麼事要做嗎？怎麼會沒時間？”
    “有！Karaoke！去嗎？！”
    羅伯特和海格瑞麵麵相覷：“什麼……？”
    “去了就知道了。”靳嚴道，“還有，海格瑞，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
    三小時之後，夜幕降臨不久，暢響裏頭，如往常一般租出了十人包間。
    然而包間裏頭，本該嘻嘻哈哈唱歌跳舞的客人們，個個麵麵相覷，就連環繞整個包間的《三天三夜》也沒能讓任何一個人嗨起來。
    “呼……”靳嚴無奈得長舒一口氣，關掉音樂，用國際通用語言道，“既然大家都有些小害羞，那麼就讓我這個中間人來介紹吧，從左到右開始。”
    “慢著，張樂。”左邊第一個穿藍色南極人夾克的人壓低聲音用普通話道，“你打算怎麼介紹？把我們老底兒都抖出去嗎？”
    “放心我的好隊長，這裏的人都是要麼信得過，要麼你不說他也能查出或者早就知道你是什麼人的，而且他們老底兒也會抖給你啊！還有啊，你說普通話沒用，這邊這個黑卷發的中文溜著呢！”
    藍色夾克發窘吃癟。
    “好，介紹介紹！第一個，PLA特種部隊成員，這個不知道什麼名字的特別行動小組組長，指揮員，代號拉車的妓女……”
    “北極星！把拉車的馬說成拉車的妓女你也是故意的吧？！”
    （此處用英文捉弄）
    “嗬嗬，你這不是自我介紹做得挺好的嘛！”靳嚴調侃，後繼續第二位，“下一位，天狼星。”
    戴毛針帽的男孩兒靦腆地笑著點點頭。
    “PLA特種部隊成員，隊伍裏的狙擊手，我都差點兒給他狙了，哈哈！第三位，這……”靳嚴說著換了普通話，“你代號兒什麼來著？”
    方臉厚唇的士兵：“妊神。”
    “妊娠星。”
    靳嚴特地用普通話先說一邊，再換了通用語言再介紹一遍。
    妊神星湊近天狼星，癟癟嘴：“我怎麼覺得雖然是一個發音，他說出來的跟我說出來的不是同一個字呢？”
    北極星咬牙切齒插嘴：“肯定不是！”
    “接下來是鬧街地頭蛇，姓馬，人稱馬哥。”
    馬哥不太聽得懂，見靳嚴指著自己，便向眾人點點頭，反正所有會來的人的身份，靳嚴早跟他還有二哥知會過了，他就是來撐個人場。
    “我，”靳嚴頓了頓，指下自己，明明是個大家都認識的中間人，卻成功成為眾人聽得最仔細的對象，“靳嚴，曾用名‘張樂’，神秘軍事性組織的色情情報特工，多多指教！”
    “備注：機密檔案上的連環殺人犯。”北極星嗆言。
    “謝謝！”靳嚴大方接受，“羅伯特，前瑞士檢察院檢察官，曾經是臥底在馬歇爾身邊的間諜，後是私立馬歇爾偵查小隊成員，現在是瑞士失蹤人口，嘿嘿。”
    “大家好。”羅伯特最客氣，笑得像花兒似的。
    “海格瑞，ci……”
    “我可以自己來。”海格瑞搶道，在靳嚴做了個請的手勢後自我介紹，“我在下海以前曾在美特種部隊的偵查部隊服役，下海後……”
    “下海後，是個雇傭刺客，情報販子，人稱‘記憶宮殿的海格瑞’，曾在特殊行動中將我方戰力情報賣給敵對勢力，導致我方任務失敗，背著間接的血債。”
    北極星今天是來做插嘴王的，但見他用仇視的目光看著海格瑞，語氣也不怎麼客氣。
    “怎麼？你想抓我？”
    “我說不想你會信嗎？”
    電光石火在拌嘴的兩人間產生，氣氛降至冰點。
    “北極星，你的四個戰友還在我手裏，再不收斂一點兒，我現在就叫醫院把他們做成標本兒，海格瑞，你要是口無遮攔，我叫琴收拾你。”
    拌嘴的兩人同時背脊一涼閉了嘴。
    靳嚴滿意了，接著介紹：“下一位咱們的性感美女，琴。”
    包廂裏唯一的女性，原雙臂環胸，聽到靳嚴介紹自己，舉起左手溜了溜手指算打招呼，雖身穿黑色高領打底衫外加軍綠馬甲，下著軍綠的窄腳褲和步兵靴，依舊難擋其嫵媚。
    “曾是俄羅斯女軍官，因傷退役之後，是軍火商。”說著靳嚴特地對‘插嘴王’北極星道，“人家背景厚著呢，你真別打她主意。你要想弄她，還不如弄海格瑞，知道吧？”
    北極星鼻子哼出氣兒來。
    “我的槍炮比你們的還要厲害喲~”
    琴故意往低水平線看，幾個或正兒八經或靦腆的男性同胞不禁夾了夾腿。
    “還有一位我估計應該會參與……或者說搗亂行動的人不在這裏，要是他放下身份出現，你們自然會認識，但要是他不出現，你們互相還是不認識的好。”
    介紹完畢，馬哥負責看場任務，全英文會話也讓他頭昏腦漲拍拍靳嚴示意後，離開了包間，接著現場又是一陣沉默，安靜得靳嚴隻覺背後生疼，疼上了腦門。
    靳嚴隻好自己寬慰自己，這些人坐在一起，能不打起來已經很不錯了。
    “我們這些來自東西南北的每個人，之所以會聚在這裏，目的隻有一個——幹掉默裏馬歇爾！”
    眾人紛紛左望右看。
    北極星心生疑竇：“你的組織家大業大，怎麼會需要我們這些敵對人士幫忙？”
    “因為我想他去死。”靳嚴難得陰冷得讓人心生寒意，後他稍作收斂，“可是我的組織，我的上司，都想他活著。”
    “我可以把這個理解成……是背叛組織嗎？”
    靳嚴戲謔地看看北極星，有些人啊，就是這樣，在逆境中也是永不言棄，永遠在找空子鑽的，北極星此刻不是想搞個窩裏反，就是想來個策反，畢竟對方是收到不殺的死命令的。
    他也不想想這“不殺”的死命令是誰下的……
    他道：“這裏有些人是因為有血債，有些則是自身被迫害，兄弟被迫害，有些人是為了完成任務，還有人是來做生意的，比我的組織靠譜多了。”
    不用靳嚴指明是誰，有仇沒仇一眼看穿，北極星也被堵得沒了話。
    “我們的行動分為三組，一組是營救人質組，北極星，這個是你的拿手絕活，交給你指揮，人手你和琴要，按自己標準即可。”
    不叫北極星有機會再羅裏吧嗦，靳嚴緊接著轉過頭麵向另一邊，
    “羅伯特和海格瑞出生信息機關，海格瑞的‘記憶宮殿’也能幫上大忙，你們負責情報處理。還有一組，我自己，默裏會親自或者派人讓我過去談判，但人質肯定不會跟過來，人多沒用，這也是需要另一支武裝力量的原因。所有的人力、裝備都別用自己的，由琴提供。
    各位，明白了嗎？”
    沒人回應。
    “不說話我當做默認咯！”
    靳嚴突然的嬉皮笑臉，讓眾人或輕鬆下來，或更加緊張。
    “這麼重大的事情，你就打算在這兒……”北極星永遠是那個唱反調的，“……決定嗎？”
    “大隱隱於市嘛！況且，默裏拐了四個人質，應該窩起來等我們自投羅網，總不會……分散兵力到處跑吧？”
    靳嚴繼續擺個笑臉出來，
    “好了，不來都來了，咱們別浪費，該唱歌的唱歌，該喝酒的喝酒，該吃東西的吃東西，東西不夠了叫門口小弟去拿，別客氣，今晚算我的！琴，切歌！”
    琴得令，信手點了切歌，屏幕上畫麵一轉，跳到了一首名為《演員》的歌。
    靳嚴的笑容登時有點兒掛不住，交代一臉蠢萌不知怎麼能當上臥底的羅伯特幫忙聯絡聯絡東西方的感情，便自己匆匆離開了房間……

    作者閑話：

    對啦對啦，後媽就是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