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禍起蕭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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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靠岸時的聲音安靜得幾乎虛無,就好像好夜晚樹林的聲音糅合在了一起一般,連浪花都是安靜的。
    靳嚴擔任的任務種類比較特殊,這種場麵他見過可多了,有時候買家不爽,有時候賣家不爽,有時候賣家互相掐架,有時候賣家互相擠兌,有時候買家和賣家能打起來,第三者插足搶劫或者逮捕的情況他也遇得多了……但在背後的隊伍被人無孔不入的情況下行動,這還是為數不多的一次。
    他依稀記得上次僚機被拆穿時,他好像是折了手還是扭了腿來著,反正僚機是死了。
    這讓他更加坐立不安。
    然而……
    “各位老板稍安勿躁,讓我們按程序慢慢來!”
    那個傭兵一聲吆喝後,所有事情開始按照靳嚴的預料之外的發展情況進行起來。
    他真要那些大肚腩的腐敗的大商人是受過禮賓部的教育了。
    兩艘小船靠岸之後,眾人井然有序,連起碼的語言上的爭搶都沒有,好似早就知道了有多少貨便商定好了一般。連後麵那船禁藥也爽爽快快以一個中等的價格分銷了開去,全程比會所那一次拍賣還要平穩和氣。
    而默裏他真的是蠢到腦子長雞巴上了嗎?
    一個浸潤黑市交易多年的人,麵對他靳嚴這種背景複雜且個人團隊還混雜了奸細的貨色,不但沒有多家防備,被對方泡一泡就直接連夜開了房睡了去,傭兵都丟門外喝涼風。
    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風平浪靜、正正常常地就過了?或者該說,一切都按照靳嚴見到葉英前的預測在進行,這本就是今夜的分銷該有的麵貌。
    他百思不得其解著從高級私人別墅區走出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一大早,自己半點兒事兒都沒有,隻是不知是扶了腰好還是扶了頭好。
    他尋思著,既然問題沒有出現在自己身上,或者說,問題還沒有打到自己身上,那麼現在要緊的,便是問題任然停留的部分——羅伯特和趙尹:前者的小隊裏出現了奸細而不自知,如今也因為兩相不直接聯係而無法得知情況;後者則是本該出現在交易現場,卻遲遲沒有出現。
    靳嚴更擔心後者。
    不管他自拉趙尹下水後怎麼悉心教導,這個人就是個連默裏都不如的渣,就算他隻讓趙尹負責聯絡,還叫馬哥派人24小時看到,也難以保證這個人的安危。
    走到能打車的地方,靳嚴一邊用脖子夾著手機給趙尹打電話一邊攔車,打了三回,車沒攔到一輛,打通的電話也沒被接通一次,靳嚴頹然彷徨失措。
    靳嚴從沒有見過趙尹這種生活習慣方麵固執又刻板的人,後者在工作和睡覺的時候是絕對將手機調成飛行模式的,任誰也別想打通,而除此之外的時間,就算在洗澡也好,為了能有效接到實用的電話,趙尹又是連一看就像推銷電話的號碼也會第一時間照接不誤的。
    趙尹絕不會放著手機一直響而不理不睬的。
    “怎麼回事兒!”
    靳嚴大罵一聲,趕緊打開程序追蹤趙尹手機的位置,驚訝地發現趙尹在馬哥管轄的街區後,再不管什麼間接溝通聯絡的,直接一通電話打到了馬哥那兒去。
    ……
    “靳嚴?”
    電話一通,馬哥平和中帶著些沉悶的聲音饞了出來,靳嚴直覺不妙。
    “趙尹在哪兒?!”
    馬哥歎了一口氣:“我又正為這事兒要找你,這件事我和二哥定奪不了,趙尹畢竟是你的人,你過來吧。”
    馬哥話裏有話,靳嚴聽一半猜一半,揣測馬哥的語氣和用意,既不是說趙尹有危險,還有種趙尹是罪魁禍首的意味,當下斷定出一個結論:
    趙尹背叛了。
    他由擔心轉惱怒道:“兔崽子!要讓我知道他做出什麼卑鄙的事兒來,我跟他沒完!”
    “靳嚴你先別……”
    沒把馬哥的話聽完,靳嚴怒掛電話,發了一條簡訊讓最晚被自己扔下的海格瑞全權負責羅伯特小隊的事情之後,一怒之下徒步衝下了別墅區所在的山區,在山下攔下計程車狂奔而來。憤怒的結果是,原本以為怒氣衝衝能早點到馬哥的地盤,卻因為下山的長途跋涉和跟計程車師傅的爭吵而比預計時間還要晚到達目的地。
    林林總總讓靳嚴更加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馬哥!人在哪兒?!給我交出來!看我怎麼收拾他……!”
    一進馬哥常待的gay吧,靳嚴就開始發了瘋似的狂喊,也得虧他知道大白天的這種娛樂場所不會有什麼人,認為隻要自己這麼一喊,肯定能喊出來當事人。
    結果卻不然,一喊喊出來兩個完全沒見過的嫩草,可能背著爸媽出來這地方打工的,見到靳嚴怒火朝天地進來,兩個人都是既羞澀又害怕的,你推我我推你著走上前來。
    其中一人怯生生道:“馬哥他昨晚就出去了,現在都還沒回來。”
    “昨晚?”
    “對的……”另一個人道,“好像是十字路口那家舞廳。”
    靳嚴臉黑如炭、一語不發,繼踹門而入後奪門而出。從gay吧到舞廳的路上,他思緒萬千。
    昨晚,大概就是他給趙尹發了消息之後的事吧?他讓趙尹知道了,他的團隊——天南地北來相聚,勉強算一家吧——要去見默裏,就算沒有受過訓練,普通人都完全可以掌握必要的線索來陷害局中人。
    而趙尹連馬哥和豹子也出賣了?
    事關他人,他還能原諒得了趙尹嗎?
    他如此問著自己,悶不吭聲,緊握雙拳,用跟方才進入gay吧完全相反的內斂的方式,走進了早上冷冷清清的舞廳,環視四周,尋找自己願意搭訕的人。
    與隻有兩個小菜鳥看店的吧裏不同,舞廳中,零零散散站了不少人,有坐著、有站著,好似沒有規律,走近了便能看出,人群分成了兩派。小的們都在中間站著,由一個比較有地位的站前頭,正在用偏拽的方式交談,聽那內容,都是些正常的小打小鬧。
    而大的,則各自分開在兩邊的觀眾席中。
    左手邊遠看是豹子和一些靳嚴自己見過的老手,有陌生的,有熟悉的,還有打過炮的,右邊則是馬哥、二哥,還有兩個做事比較幹得來的新進小子。
    靳嚴心生疑竇,直覺事情並不隻有“趙尹背叛了”那麼簡單,看了豹子一眼,沒有對視上,理所當然走了右邊馬哥那兒去。
    “靳嚴。”
    靳嚴還沒開口,馬哥先起身迎了上來。
    “怎麼回事?”靳嚴回頭看看舞場中央,“趙尹做什麼了弄成這個樣子?”
    “你先跟我上舞廳的辦公室吧。”
    馬哥交代一句二哥便拉上靳嚴,把人往坐席區後的辦公區帶,一步一步接近辦公室。在到達辦公室門前時,馬哥停了下來,靳嚴也隨之停下,後者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起來。
    靳嚴開門見山:“馬哥,到底趙尹做了什麼?我可從沒有見過你這麼神神秘秘的樣子。”
    “這不怪你?電話裏我想說清楚的,你偏偏把電話掛了,後來又不接電話。”馬哥先怪罪靳嚴一通,後正色道,“不是趙尹做了什麼,是豹子把趙尹給強了。”
    “什……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靳嚴感覺自己的靈體飄到了別的、類似的、像辦公室一樣的、小的、封閉的地方去,當再回來時,隻能吞吞吐吐胸有後怕地問出了簡單的一句,
    “怎麼回事兒?”
    馬哥沒看出靳嚴有什麼不同,沒想太多,如彙報一般把昨天的事粗略講了一遍。
    事情確實發生在靳嚴通知趙尹之後,趙尹如約到gay吧附近的酒吧喝個小酒,本是為了通知馬哥,然而卻正巧給豹子逮了個正著。這豹子,從靳嚴把趙尹帶工地那一次就對趙尹念念不忘,看過粉色頭發的韓版趙尹之後更是色心泛濫,當下示意酒吧的人給趙尹下套,把對方弄軟了往舞廳拖。
    後來的事兒,馬哥也不清楚了。他是接到趙尹的電話,聽出趙尹聲音不對,立馬開了追蹤跟過來的,來到的時候,豹子也迎了出來,死都不肯讓他調查附近店麵,他下了死令搜查,才在舞廳的辦公室找找了幾斤崩潰的趙尹。
    正因趙尹崩潰,他才沒有問出別的什麼,但覺豹子肯定是得手了,而他地毯式的搜索,除了包子,也還惹得幾個共事的老資格不高興,這才有了舞廳外頭的那一幕。
    “……事情就是這樣了,你看是……”
    “趙尹呢?”
    馬哥讓開一步,示意辦公室:“在裏頭,你是要先看看他是吧?”
    靳嚴輕“恩”點點頭,繞過馬哥,握住了辦公室的門把,沉默著猶豫一會兒後,打開了辦公室的房門。
    辦公室的陳設很簡單,正麵黑琉璃的辦公桌,右邊書架放文件賬本,左邊放會客沙發。裏頭,與靳嚴預料的陰暗不同,一片敞亮,不僅是房間燈開著,台燈,角落的落地燈,都開著,而趙尹就蜷縮在沙發上,蓋著靳嚴認出是馬哥的加大舊風衣,不知道風衣下麵是什麼樣子。
    靳嚴原想走過去,才走兩步,“睡著”的人兒便警覺地彈坐起來,神情驚恐。風衣滑落下,靳嚴方才看得見,對方依舊穿著往日教書匠的襯衫,然而不同的是,襯衫遍布褶皺和破痕,領口因紐扣有缺失而敞開著,領口裏,隱約可見到些或青或紫暈。
    “……?”
    趙尹似乎說了些話,但到底有沒有,靳嚴不清楚了。他隻覺腦海裏一陣嗡鳴,暈眩感讓他稍退一步,是扶住了就近的辦公桌,才叫他沒有摔地上去。他再抬眼看看趙尹,對方已經站了起來,更多的淩亂引入眼簾,讓靳嚴的思緒也跟著淩亂起來……
    淩亂中,大腦中的一根弦猛然斷裂,靳嚴繞過攙扶的辦公桌,從辦公桌的內壁摳出一把黑色簡陋的左輪,一言不發,甩門而出。
    他衝撞過再門口等待的馬哥,衝進舞廳,衝過二哥和舞池中間不明事實的兩撥人,衝到豹子這邊的一群人麵前,目光陰冷,站姿卻木訥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一群人。
    “靳……靳爺?”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就像木偶上的法條被轉動了一般,靳嚴原本握著槍——槍口筆直指著地麵——的手就如木偶身上轉動的木杆那樣,旋轉至槍口對準豹子!
    砰——!
    一聲槍響,響徹整個舞廳!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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