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學校附近會有許多半雜不雜的書店、用品店，食肆當然不會少，還會有些半雜不雜的文具精品店，遠遠就能看到那貨架最上層放著一隻大胖布娃娃。
    而這家學校更自在，校門口正好對著兩條十字路的繁榮的商業街，規劃所致，音像店、動漫店、護膚品店、甜品屋……到了晚上，學校旁的街道就會開滿買廉價服裝的走檔。
    國慶的第三天，又是晴空萬裏，看著外頭太陽都覺得眼熱。高中門口還有學生出入，看他們抱著書本背著書包，八九不離十是補課。
    說回這甜品屋，還分上下兩層，每個座位區都有其別具一格的風格，像是剛剛在一樓就看到有小木屋的蝸居風格，歐式的茶室風格，當然還有現在挺普遍的吊椅小花園。更妙的是，每個區間都因為其風格裝飾和甜品屋的頂梁柱而相互分得開，讓顧客都有獨立的空間之餘，還能讓整個大廳看上去既寬敞又靚麗。
    他今日來做大事，便上二樓找了個分得比較開的角落，把一文件夾往最裏頭一丟便坐了下來。
    隻可惜“上菜”的速度真心慢了點兒，上了一杯花蜜後，半天沒來剛點的平常糕點都還沒來。想摸來杯子打算喝的時候，發展花蜜都已經被喝光了，他隻好玩最愛的手機遊戲。
    眼看小鳥就要飛過他的最高記錄時，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進來，讓他飛翔的美夢瞬間破碎。
    “喂！小陸！不帶你這樣的！我小鳥就要破最高記錄了你就一個電話打進來！”
    “啊！抱歉抱歉！”
    電話那邊的聲音溫潤，聽著那主人像是個溫柔而文質彬彬的男子。
    “哎……什麼事，說吧。”
    “隊裏大家打算這幾天辦一個慶功宴，我就在想，既然完工辦慶功宴，那也得跟你辦一場‘慶功宴’。這兩個月來謝謝你讓我住在你家。隻是靳嚴，我想破頭也想不出該怎麼慶功，像平時那樣兩個人出去吃又跟平常什麼不同。所以我想這樣，你說一個願望，不管我能不能辦到，我都滿足你。”
    “跟我……！”
    靳嚴心裏呐喊一句，嘴上卻不能這麼說，想想暫時也不知道怎麼充分利用這個願望好，聽小陸的一席話，跟解釋似的，他總覺著小陸心裏是覺得對不起他的，這個願望還是得要下來，不能隨便給推了，於是便說道，
    “暫時沒想到，留著吧，我有的是時間來討要！”
    又再吹噓兩句，靳嚴掛掉了電話，方才接電話時揚起的笑容轉瞬即逝，正巧蛋糕送上來了，他又胃口大開似的再要了兩份莓果的蛋糕。
    再玩起手機遊戲，靳嚴已經沒了方才的從容淡定，別說破高記錄了，最低記錄都被他節節刷新。
    “操！”
    要搬回去就算了，國慶這幾天靳嚴也說要回去見老鄉，沒有留下來過節，讓他靳嚴獨守空房了三天，寂寞透頂了。
    隨著兩份蛋糕被送上來，今天的另一位主角也姍姍來遲了。
    來人發型正經，浪費了鳳眸薄唇，直鼻上架著呆板的無框眼鏡，瘦長臉麵，瘦長身子，襯衫和西褲被他的身高襯得還有那麼點兒書生味，真不愧是個認真的教書匠。
    教書匠戴著幾分恭敬的歉意走上前來，靳嚴便端出平時的模樣。
    “趙老師好！”
    “你就別擠兌我了大官人，直接叫我趙尹就行了。”
    “你還不是喊我大官人？”
    “哈哈，身體好點了嗎？上次去你家，正好看你病著，那病得，把我和小陸嚇壞了。”
    “已經全好了，老師您就安心吧。坐吧，要什麼自己點，我請客。”
    “這不……”
    “你要是不肯我請，魏主任給的申請表我就不給你。”看對方似坐不坐，不知怎麼回答才好的樣子，靳嚴忙把人按了下來，“坐吧，你就別推辭了。”
    “那先謝過大官人了。”
    趙尹在靳嚴對麵坐下。
    “我才是要謝你呢，”
    靳嚴把製作精美的粉紅色菜單遞過去給趙尹，說道，
    “你國慶要給學生自願補課，昨天晚上才聯係你，今天就拉你出來詳談，也沒顧及你的時間。”
    “我也沒什麼大事。”
    “你先看看這張表吧，不明白的我可以即時告訴你。”
    靳嚴從隨身的文件夾裏工工整整拿出一遝裝訂好的“申請表”，輕輕正方朝前放在桌上後緩緩推給趙尹。一套功夫做完，十指交叉，放在翹著二郎腿的膝蓋上，靠著軟座背，一切看來意味深長。
    趙尹都看在眼裏，一時半會兒倒還不急著表示什麼，直到他把“申請表”前麵的內容粗略掃完，驚疑便寫在了他的臉上。
    “這……不是申請表，是檔案表。”
    靳嚴此刻麵色和善，他點點頭道：“是的，你在馬路對麵那所學校的檔案要怎麼辦我不知道，我也不太了解教師檔案都放在哪裏，但隻要你填寫了這一份檔案表，你就是一中的教師，無需麵試。”
    趙尹聽得從疑轉喜，又從喜轉疑，再慢慢把情緒壓製下來，雙手也離開了檔案表，道：“怎麼這麼快？一下子連麵試也不用了？”
    “你很優秀。”
    “優秀？這個與否暫且不說，隻是我很奇怪，我雖然有意轉職業一中，但還並沒有開始準備申請，為什麼……一中的主任會知道我？”
    趙尹懷疑多於疑惑。
    “哦，這個嘛……”靳嚴漸漸轉變了開始的輕鬆狀態，“是我特地問小陸，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小陸告訴了我，我就親自去跟主任要到檔案表來了。”
    聽了這話，趙尹端坐起來，遠離桌麵和“申請表”。
    他明白眼前的人已經發出了不同的語言信號，這個就不會是自來熟的順手撒花，要麼是一個交易，要麼就是跟另一件事有關……
    他更客氣道：“原來是這樣，你怎麼會突然想到幫我弄這些？不會是小陸他拜托你的吧？這麼大的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們了。”
    “不用那麼客氣，”這回靳嚴重新回到桌邊，雙手肘撐在桌上頂著下巴，道，“我也不是白給，我出三個問題考考你，你隻要回答對了，這個老師，你當之無愧。”
    “你說。”
    靳嚴吊人胃口般慢慢悠悠從兜裏掏出另一部手機，開出一個視頻，邊播放著，邊推到趙尹麵前。後者則平靜接過看下去，神色安穩得眼睛都沒眨幾下。
    “我去，這個是你房間嗎？幾時拍的？把我和小陸都拍進去了。”
    “第一個問題，你領口的微型攝像頭是哪裏買的？”
    趙尹還想怎麼故作鎮定，靳嚴如此直截了當的一問，他忍不住動搖了三分，身子明顯一僵。覺出自己的緊張之後，他放下了手機，機警下來，他道：“哪有什麼攝像機，你是說我的領針嗎？那是我們教師協會的徽章。”
    “嗯，這個答案……”靳嚴托肘摸下巴著道，“滿分五分，勉強給你二點五分。那麼第二，你是自己對我有了懷疑，還是蔡佳佳或者葛明德跟你說了什麼？”
    趙尹隻覺心髒忽然就猛得一跳，最末尾的手指和小腿隨之收緊放鬆，就像是抖了一把，他連忙把看得見的手指十指交扣起來，還翹起了二郎腿。
    “關他們什麼……”
    “我可提醒你，每個題目都有兩份標準答案，隨便一個標準答案你都能得高分，而且前兩題是拉分題，拉得高分的話，第三題就不用回答了哦！”
    趙尹一頓，端看靳嚴，後者如今的模樣直讓他想起“福克斯的麵具”，隻不過對方的臉比麵具更陰沉上百倍。
    現在他可以肯定，靳嚴已經懷疑他，又或者就是認定他了。
    他揶揄道：“喂喂靳嚴，這些不是教師麵試問題吧？是不是認真要讓我進一中的啊？可別玩兒我啊。”
    “是不是在玩兒，趙老師心裏不清楚？他們兩個明明已經什麼都跟你說了，不是嗎？你的手機裏可全是痕跡啊……”靳嚴正色道，“我之所以給你兩個標準答案，是因為在我什麼都已經查清楚的情況下，除了想看你會不會明白形勢對你不利而乖乖招供，還想試試你能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脫身。”
    “什麼脫身不脫身……”
    “第二題，是你自己懷疑我，還是蔡佳佳他們對你說了什麼，慫恿你調查我？”
    “都不是，靳嚴，”趙尹佯裝生氣道，“你在說什麼呢？我們怎麼會懷疑你什麼呢？”
    “兩分，”靳嚴豎起兩根手指道，“裝傻最多得兩分，我的趙老師，別看我第一題給了你兩分半你就第二題也如法炮製啊，這樣不能合格的。”
    靳嚴裝出“爛泥扶不上牆”的心疼樣子，憋得趙尹不知怎麼回應。
    他還想再掙紮，但靳嚴已不願再給他機會。
    “那麼第三題，你想怎麼消失？”

    作者閑話：

    存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