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一輪圓月。
    我站在一艘畫舫上，江南柔和細膩的風吹過我的耳畔，撩起我的紅色的裙擺，如盛夏綻放的紅蓮，層層蕩漾開來。
    “喲，這是誰家的美人兒？身段很不錯嘛，就是不知道這麵紗後麵是傾國傾城的臉了，還是滿臉麻子。”一個衣著華貴的男子端著酒杯對我說道，他的嘴中滿是無恥和浪蕩。
    “想看？”我譏笑道，“那你想吧。本小姐的臉可不是大街上隨便的一個流氓浪蕩子就能看的。”
    “你……”那男子被我的話氣得滿臉通紅，恨不得頭上冒出幾縷青煙。
    這滿嘴的諷刺可能是我在師父那裏學藝四年，除武功外唯一得來的東西。
    我歎了一口氣，斂起臉上的笑意，用手將臉側的發絲挽在耳後：“人醜就要多讀書，若是你滿腹經綸，今日你我也可辯上幾句。你自己說，你現在這模樣和傻子有何區別？嗯？”
    我還想說些什麼，卻聽樓上傳來清脆的掌聲和幾聲大笑。
    “哈哈哈，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二小姐！”
    接著，從樓上走下一人。
    隻見那人年輕俊美，溫文爾雅，衣著得體，厚薄適中的紅唇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是我爹叫你來接我的？”我直直看著他道。
    “正是。”他臉上笑意不改。
    “嗬，你倒是認得出我？我可沒說我是誰，可別接錯人。”我淡淡地說。
    雖然這男子長得俊美，但比起我那幾個師兄師弟來說，算不得什麼。我整日和那幾個妖孽在一起，對美貌早已耳濡目染，怎麼又會對這男子一見傾心？肯定又是我爹那個老家夥派來打探軍情的。
    這麼一想，我對那男子又冷漠了幾分。
    “自然是認得出來。‘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嚐矜絕代色，複恃傾城姿。’小姐果然名不虛傳。”男子道，“在下裴柳寒，傾慕小姐已久，今日得以一見，喜難自持。”
    我聞言冷笑一聲：“我好像從未與裴公子有過交集，何來傾慕已久之說？”
    “在小姐七歲那年的琉璃宴上，小姐的一曲《南龠》實在是驚豔在座各位。從那時起，在下便非小姐不娶。”裴柳寒目光灼灼。
    “這樣啊，那我也告訴公子一聲，本小姐，非牧流不嫁。”我胡謅道，隻想讓他盡早斷了這個念頭。
    “敢問牧流是？”
    “我師兄。”我強忍笑意，作向往狀，“我此生隻想與他白頭到老。”
    “無妨，我可以等。”裴柳寒笑道。
    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煩煩煩！
    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隻好說：“船快到京都了。”
    等船靠近了一點，我才看清岸上的情景。岸上的人全是青衣紅傘，分外引人注目。
    圍觀的人更是伸長了脖子看著，他們都想破腦袋了也想不出來是哪個權貴有這麼高的待遇。
    “是不是固輪公主？”
    “怎麼可能，固輪公主都嫁到塞外去了，就算是她回來也得走山海關那邊過，怎麼可能走水路。”
    “那不成是，安親王？”
    “安親王力行廉潔，都是乘馬車，一路顛簸來的。”
    “那這是誰啊？”
    “不知道，好想看哦。”
    “恩我也是。”
    我疑惑地轉身問：“是不是我離開太久了？”
    裴柳寒笑了笑，不可置否。
    船靠了岸，我摘下臉上的麵紗，心想是不是遮太嚴實了。這時岸上傳來驚呼。
    “那是，那是大昭第一美人，蕭女！”
    “哪裏哪裏？我好想看看蕭女長什麼樣子！”
    “蕭女？那個一曲驚鳳的蕭女嗎？哇！好美！”
    我又轉身看著裴柳寒，後者衝我笑了一下：“看來，也不是沒有人記住你。”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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