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醒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7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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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
    誰?誰在叫我?
    “若初。。。。。。”
    師父?
    “若初。”
    小叔叔?
    “若初,起來!快起來!”
    千罹燼騰地一下坐起來,眼睛剛睜開就嗷的一聲又閉上了。
    閉是閉上了,但眼前金星亂冒,晃得一片清明。要發財了的那種清明。
    “疼死我了,什麼玩意兒這麼硬?”
    睜開一隻眼睛,摸到方才他翻身起來時候結結實實撞上的東西。
    嗯?
    好像,是個人?
    人的腦門兒有這麼硬麼?倒像門板。
    眯起眼睛細細看去,麵前確實是個人,端端正正的跪坐著,那姿態像極了幼時被罰背書時候坐到腳麻的刻板模樣。千罹燼沒再說話,他直直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隻覺得這大約不是個人。
    方才他鬧騰出那麼大動靜,又結結實實的撞上了這人腦門兒,按理說常人早就惱了,即便不惱也不會這麼老老實實的坐著,一動不動的坐著。千罹燼向後退了退,伸手按在地上,冰涼的石板,四周一股子蠟油的熏人氣卻並無光亮,四麵不漏風,漆黑一片卻沒有黴味兒,是常有人住的,並非荒草茅屋。許久沒有沾過人氣兒了的千罹燼不免略顯貪婪的吸了吸,隨後嗅到了一絲腐敗食物的氣味,嗆得將一聲咳嗽堵在了心裏。又慢慢退了一段距離。
    那人仍是紋絲不動。
    千罹燼有些驚異過於敏銳的五感,眯起眼睛細細打量著這“人”。看清了他低垂的臉,千罹燼挑了挑眉。心道“好一個美人兒。”
    碧落天裏男男女女皆是好看的,即為上仙難免便先要修好這張臉,形象要緊得很,若是頂著一張老弱病殘的臉出去可是給門派丟人。當年他橫行仙界的時候可是見過不少美人,又是個滿身爛桃花到處風流債的仙界渣滓,絕非沒有見識。
    隻是眼前的人著實是好看啊。精致的仿佛每一寸皆是日月二神細細雕琢,用霞光晨露喂大的一般,俊眼長睫,高鼻薄唇,這張臉若不是麵無表情眼都不眨,還真是一張老少皆宜賒賬要債的絕佳法寶啊。
    千罹燼伸出手拂了佛那人的眼睫,依舊是紋絲不動。還真的是,紋絲,不動。莫非是偃師做的傀儡?隻是這碧落仙界何時有了如此技巧精湛的偃師了?千罹燼複又伸出手去,這一回卻是真真正正探到了鼻息。
    哦,活的。
    千罹燼心道:莫非睜著眼暈過去了?被我撞的?那他暈倒的姿勢可是前無古人啊,跪著暈,還筆直筆直的暈,好功夫。
    千罹燼想了想,低聲問到”喂,方才是你喚我麼?“
    沒反應。
    自然是沒反應的。
    那個名字,怕是早已然無人記得,無人知曉了。
    他是炎魔邪宗,妖魔外道千罹燼,這便是他的名字。至於其他,早沒了。
    慢著。
    千罹燼突的愣了愣,他忽然發覺何處不對了。無比遲鈍鏽死的腦袋轉起來,似乎聽見了該上油的咯吱咯吱讓人牙酸的聲音。
    “我,好像是,死了。。。。。。吧?”
    是的,死了,而且死的不能再死了。
    千罹燼還記得的隻剩下轟然作響的雷聲,撕魂裂骨似的疼,然後便是歸於虛無的永暗。所以,應該是死了。確定死了是因為憑他生前幹的那些事兒,若是有骸骨留下定會被刨出來罵個三天三夜挫骨揚灰再丟進五穀輪回之所為來年收成做貢獻的。也就是俗稱的,丟糞坑裏漚肥。
    隻是除了必然死了這一點,他記不起來他是如何死的,死前都做了什麼,還有,是自殺他殺還是一時想不開將他這邪魔外道的身子沁到了靈脈中消去殆盡,啊,這好像還是自殺。
    千罹燼撓了撓臉,心道:既然都死了,我這沒了靈核隻有魔靈的瘟神莫非是在地府做夢?我到底死了多久了?
    低頭攤開雙手,細長白淨骨節分明,連掌紋都看得清楚,一絲傷疤都沒有。千罹燼明白,他是被人換了個身子,也就是獻舍了。眉間一跳,喃喃出聲。
    “莫非是複邪術?我什麼時候人緣這麼好了?”
    千罹燼生前是個什麼德行他自己最清楚,走到哪兒並非人人喊打而是方圓十裏生靈皆無草木不生。若說有人用禁術替他重生怕是絕不可能,莫說這複邪術光聽這名字便知是決不可修習的禁術,便是重生必備的靈核他也是沒有了的,誰有這麼大的本事為沒有靈核的他重生?千罹燼伸手探向胸口,那兒陣陣暖意伴著脈動似的波瀾,是熟悉卻又陌生的靈核的波動。
    千罹燼哈哈一笑“還買一送一?給個身子還白送一個靈核,這買賣誰做的?虧死了。”
    嘴上這麼說,但千罹燼還是決定仔細看看他的這個新的身體,以弄點獻舍之人的線索方便報恩。恩怨分明,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一向都是千罹燼的處世準則,這個光榮傳統總要繼承下去的不是?
    千罹燼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拍了兩下,愣住了。
    嗯,小爺我屁股上頭,毛茸茸的,還會動的,是,啥?!
    麵無表情的伸手摸,摸,順著摸。
    一根,黑色的,長長的,毛絨絨的,異常柔軟還能甩來甩去的,貓尾巴。
    “。。。。。。”
    千罹燼頂著個被雷劈了似的臉想著,若是他摸到了一個貓鼻子還有三瓣嘴,他立馬拔劍自刎。這回誰都別想救他回來,誰,都,別,想。
    手抖得跟抽風似的摸了摸,鬆了口氣。
    還好,臉還在。
    再深吸一口氣,千罹燼手顫著,顫著,向腦袋上摸,然後頓住。
    一雙因著他碰觸抖了抖的三角形耳朵,上頭的毛跟屁股後頭那條玩意兒一模一樣,怕是,花色都一樣。
    貓耳朵,貓尾巴。
    千罹燼深吸一口氣,忽然明白了獻舍的是個什麼,東西。
    曾經叱吒仙界幾乎屠盡仙門百家的前任魔頭,竟然被一隻半人半貓,獻舍了。
    千罹燼忽然覺得,他不太想被搶救回來。
    鏡子,鏡子,鏡子呢?
    千罹燼如同貓追尾吧似的在房中轉著圈找鏡子,以便看看重生後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尊容。起碼不能比地上那個難看吧,想當年他可是。。。。。。
    房中漆黑一片,也瞧不清自己身上這衣裳什麼模樣顏色,隻覺得涼颼颼的,低頭瞧了瞧又摸了摸,像是兩片破破慥慥的布片拚的,連鞋和褲子都沒瞧見,怪不得底下涼颼颼。
    千罹燼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現在世上是不是流行穿麻袋。
    在房中搜刮了一圈,搜出一雙靴子穿上,沒想到竟然正合腳。鞋幫上鑲了一塊小巧的翠玉,頗為奢侈。千罹燼挑了挑眉,看著屋子雖說整潔但卻簡陋,箱子裏竟然有這麼一雙鑲了玉的靴子,奇怪得很。不過他自小順東西順慣了,那一絲的愧疚也隨著掏出條褲子後魂歸天外。可惜千罹燼穿到一半便黑了臉。
    他有尾巴。
    有尾巴。
    尾巴。
    巴。
    認真的考慮了一下在褲子後頭掏個洞還要避免露出他老人家的嬌臀的操作難度後,千罹燼認命的將尾巴塞到了褲腿裏貼著他的腿。
    毛茸茸的,走起路來。。。。。。
    一言難盡。
    “媽的。”
    再走了三步被尾巴上的毛搔著大腿起了一身雞皮之後,千罹燼將重生後第一句髒話送給了自己身上多出來的這條東西。
    正想找個亮子點個火折什麼的,貓耳一動,外頭隱隱傳來急匆匆卻極輕的腳步聲。
    千罹燼抬頭抓了一把掛在一旁的什麼衣裳套了上身,遮了他一雙毛茸茸的耳朵,貼在牆邊屏息凝神的聽著。
    之所以貼在牆邊是因為這屋子沒門。
    是的,就是沒有門,連窗子都被糊上了厚厚的暗紙鑲了鐵條,千罹燼貼在牆上才看清楚,心念一轉:好家夥,這可真是防護嚴密啊,這種屋子若不是用來防止外頭什麼東西進來,便是為了。。。。。。困住屋裏的東西不能出去。若是前者好說,房中必有密道出去,若是後者。。。。。。千罹燼看了看自己的爪,啊,手,捉摸著用掌力和靈力轟開這牆需要多久。順便掃了一眼仍舊在那兒跪的筆直一動沒動的人形物體。向後退了幾步。
    “這有屋子,進去躲躲。”
    “不成,他們人這麼多尋不到定會挨間屋子搜的,進去甕中捉鱉麼?”
    千罹燼現在覺出貓耳的好處了,他的五感提的比從前還多。透過這麼厚的牆仍能聽見外頭的人說話。方才的腳步聲應該就是他們了。聽起來像是兩個少年。千罹燼心想“聽這話頭是被人追趕惹了禍了?既然是人多看來惹的麻煩不小。”
    “我可不是王八,誰說要被他們捉了,大不了幹一場,魚死網破。一個不賠,兩個賺了。“
    千罹燼聽得一挑眉,心道“孺子可教,這孩子合我心意。”
    “你就好逞匹夫之勇,無論何時,活著才算贏,若是死在此處,爹娘怎麼辦?快去找找哪兒能藏人,我那符咒困不了他們多久,一會兒便要尋來了。”
    另一個略低些的聲音似是惱了動手了,外頭一聲痛哼,然後便是不滿的嘀咕。
    腳步聲遠了些,似是真的去找路了,千罹燼勾了勾嘴角。
    匹夫之勇麼?以前,有一個人,也會逼急了這麼罵他,順帶額頭一個狠狠地腦崩兒。
    千罹燼一邊在房中轉著摸索暗道,輕聲的敲敲打打,牆壁,地板,正尋著,外頭的腳步聲更急了,且比方才人多了許多。外頭影影倬倬的皆是火把的光亮,照的窗上糊的暗紙也遮不住了。一陣陣的呼喝之聲,似是一人高聲吩咐著什麼其他人在應和。
    “嗬,人不少啊。陣仗倒是不小,來抓兩個孩子,看來也是酒囊飯袋。嗯?”
    千罹燼一側頭,聽見屋子後頭似乎有什麼響動,走過去一聽,原來是方才那兩個小鬼不曉得為什麼又轉了回來,跑去了屋子後頭躲著呢。聽他們的聲音比先前急促而不耐,倒是沒有絲毫畏懼恐慌,是個好苗子。隻是既然已經先一步逃了開去,為何還要回來,且聽起來他們似是無處可去才繞了回來的,並非誘敵之法。千罹燼將手抵在他們發出聲音的那處牆麵拂了拂,有粉末落在指尖,低頭嗅了嗅,竟是摻了符咒和的牆泥,這東西用靈力是擊不碎的,看來還真是所料不錯,這地方是個囚牢。
    “給我搜!那兩個小子不能禦劍,絕對跑不遠!”外頭的人高聲喝到,應是領頭的。
    “少公子,已經都找遍了,這裏頭邪的很,我們也不能禦劍,連符咒也。。。。。。”
    “怎得?那兩個小子能來能躲,你們反而怕了不成?不能用符咒就用火把,我就不信將此處一把火燒了還能找不著!”
    千罹燼挑了挑眉,心道“好個潑皮無賴啊,竟然為了找人要燒房子?他們方才說符咒和禦劍都不能用,莫非這裏有阻礙靈氣的法陣?但那孩子卻說那幫人被他的符咒阻了,這麼說來便不隻是這屋子被封靈了。應是有法陣在附近觸發,所以這幫人走不出去,也不能用靈氣。“
    轉頭看了看那個地中央的”人“千罹燼知道已是迫在眉睫,怎麼也應該做點什麼阻止外頭那幫人燒房子,不能用靈力?正巧了,他千罹燼從前最擅長的可就是不用靈力打的各大仙家弟子滿地找臉。
    正暗自打算著,外頭忽然傳了聲音出來,是那兩個少年。
    “南宮拓!你有什麼本事衝我來,此處不是你們南宮家後山能任你撒野,隻會做些燒房打砸的齷齪事,真是丟透了你自詡名士老爹的臉!“是那個要與他們拚個魚死網破的少年的聲音,清亮的一把帶了三分傲氣兩分潑皮,千罹燼心頭更是歡喜了。
    “真是好孩子,這麼說來是要攔了這幫人燒房子了?奮不顧身?見義勇為?那個詞怎麼說來著?慢著,原本就是他們惹出來的是沒錯,但有膽子站出來也不易了,是吧?”千罹燼轉頭問著地上那人,沒有回應,自然不會有。
    他很久以前就養成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沒人沒鬼自己說的習慣。
    那少年一出聲,外頭立刻亂了起來,嚷嚷些什麼聽不清,總歸不過是些千篇一律的狂吠。突的噤聲,似是被那個領頭的阻了。
    “把你們兩個偷得東西交出來,回去請罪,今日之事便就此算了。”千罹燼聽這聲音是方才一直沒出現過的,低沉穩當,隱隱透著一股讓人不舒服的悠然,是那種隨時會在你背後捅上一刀的悠然。千罹燼撫著手腕,覺得外頭的兩個孩子怕是要吃虧。
    “我們從未拿過殿中的東西。”是那個聲音低一些的孩子。外頭的人怕是不會聽他們二人的解釋,既然遣了這麼多人圍追堵截,如何能因為他們一句話便撤了?果然,那個方才叫囂著的聲音又喊了起來”沒拿?你們兩個狗崽子當我的眼睛是瞎的?當這三十多位仙士是瞎的?親眼瞧見你們二人從殿中兜了東西出來,引魂燈便沒了,不是你們會是誰?!“
    “放你娘的屁!我們明明是在後殿打掃何時去過主殿!你們這六十多雙眼睛都是半瞎麼?!引魂燈是什麼東西?用東西兜了就能拿出來?你把你那油頭粉麵的大臉杵到開陽君那兒去問問憑我們二人能不能做到!分明就是你因著我們瞧見你在殿中鬼鬼祟祟才刻意陷害!帶了這一群你們家狗腿子來仗勢欺人,當小爺我怕你們嗎?!”
    千罹燼都快想衝出去與那孩子結拜了。
    腦中滿是一個少年叉著腰指著一群仙士破口大罵的架勢,真是太有趣了。
    不過引魂燈?還在大殿中?那種邪祟的東西如何會放在大殿?這孩子說得對,引魂燈是無法用東西包裹拿出來的,那裏頭是不怕水不生煙但遇生靈便會引燃的邪火,即便用普通符咒也克製不住,這兩個少年想要偷出引魂燈可是做不到。慢著,南宮?南宮。。。。。。千罹燼在腦中轉了幾轉,對這姓氏一點印象都沒有。聽上去還是個仙門大家?有這種動不動殺人放火的名士之子,這碧落天也真是出息了。
    “我到底是死了多少年啊。。。。。。”

    作者閑話:

    發文還是很緊張啊。。。這文可能有點點慢熱,因為第二男主現在還神遊太虛開啟省電模式了,讀者大大們不急不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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