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 喜怒哀樂,幸也?悲也?(完結)  美人魚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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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人魚,你有7天的記憶。
    我是人類,我有70年的記憶。
    研究院裏的我們,每天都在為了研究如何延長人類的壽命而忙碌著,基因、細胞、病理、納米技術,但凡幾千年來,人們能想到的各種方法,都在我們的研究範圍內,其中,也包括對一些長壽的生物進行研究實驗。
    我是你第三任記錄員,你是第一個被人類活著捕獲的人魚。
    每天早上,我都會準時的換上一套白色的防水服,然後提著冷藏盒去觀察室找你,盒子裏是你最愛的深海鱈魚。觀察室分為上下兩層,第一層為特質的玻璃牆,牆內是定期從深海抽換過來的海水,以便我們觀察你平時在水下的活動,第二層需要打開一扇密碼門,通過電梯到達開放式水麵的頂部,方便我們對你進行飼喂,以及正常溝通,這些,其實也都是研究的一部分。
    經過玻璃牆時,我沒有看到迎接我的你,我知道,我們又要重新開始了,密碼門掃描虹膜完成,我走進電梯,感受著緩緩的上升。你的記憶,隻有7天,實際上,這也是一直以來人類無法再抓住第二條人魚的原因之一,因為從抓住你的第一天,你告訴了我們一些有用的線索之後,就失憶了,反反複複,最終得出了你隻有7天記憶的參數。
    來到頂層,抬頭看了看透明纖維製造的屋頂,今天的陽光格外溫暖,天空難得的呈現出灰藍的顏色,我們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帶著藍色的天空了。
    我隨意的坐在了水池邊,打開了冷藏盒,取出一條今天淩晨剛剛送達的深海鱈魚,直接扔進了水裏,盡管你容易失憶,但是對於美食,你從來沒有拒絕過。
    果然,水麵上很快響起了拍打聲,你的魚尾露出水麵後,又快速的沉了下去,片刻水麵中慢慢浮起了一個帶著黑發的頭頂,然後是一雙深綠色的眼瞳,耳後的腮也微微露出了水麵,你的眼神充滿了疑惑,那麼的小心翼翼,我看著那樣的你,揚起了溫柔的笑,你似乎總是以為隻要從水麵露出半張臉,就不會被人發現似得,每一次失憶後的出場場景,都是這樣。
    我再一次拿起一條鱈魚,朝你晃了晃,你的眼神因為食物而閃著興奮的光,就像綠色的寶石一般。接著,你緩緩的遊到我的腳邊,抬頭望著我,那眼神惹人憐愛著,我把鱈魚遞到了你麵前,你終於緩緩的從水麵抬起一隻白皙的手臂,抓住了池壁邊沿,然後上半身隨著手臂的用力,逐漸浮出了水麵,黑色的長發濕漉漉的貼在你的身後,赤裸著的上半身和人類男性的身體構造類似,隻是多了一層細細的魚鱗。
    你有些猶豫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鱈魚,最終,還是一把抓了過去,開心的吃了起來。
    看著你吃著魚的模樣,我再一次揚起了自己臉上的笑容,隻有7天的記憶嗎?挺好,這樣就會忘記很多不該被記起的痛苦。我查看過之前記錄員留下的記錄,你在1962年被抓的時候,還是個孩子。我不難想象你被帶離開大海的迷茫,我也不去否認你被送到這裏之後,人類對你的身體構造進行的各種實驗,那個時候的科學技術並不像現在這般發達,我能夠想象到那些冰冷的器械劃過你身體的痛楚。
    沒有痛苦的回憶,是不是也是長壽的方式之一呢?
    你一邊啃著手中的鱈魚,還不忘用餘光掃描著我,“你是誰?”這是我成為你的記錄員之後,你第154次問我這個問題。
    “朋友。”我第154次回答著同一個答案。
    “這裏是哪?”你吃完鱈魚用手背抹了抹嘴,偏過頭來看著我,陽光從我們的頭頂灑下來,為你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
    “我家,請你來做客的。”我笑,心裏卻泛起一陣苦澀,我是個騙子,每七天一次的采血工作讓我必須靠近你,我隻會想盡各種辦法取得你的好感。
    你總是那麼容易相信人類,就和第一次被抓上岸時一樣,你朝我慢慢的伸出手,帶著水珠的手指間是半透明的蹼。微涼的觸感落在我的手背上,然後你又摸了摸我的防水服,“你的皮膚觸感很奇怪。”
    “這並不是我的皮膚。”我耐心的解釋著,並褪下了身上的防水服,穿著短款的泳裝,縱身躍進了水池中。
    你總是喜歡有人能陪你一起玩,你會開心的像個孩子,這次也不例外,你興奮的鑽入水中,快速的遊到我的麵前,再鑽出水麵,和我的臉部距離隻有幾厘米。
    你的眼神此刻有一種我從沒見過的情緒,難道是我的錯覺?不去理會自己心裏的擔憂,我悄悄拿出了血液提取器,它和針管一般大小,隻需要往你的脖頸處輕輕一紮,就會自動提取血液樣本。
    在我專注於拿起血液提取器紮入你脖頸的同時,你忽然捧起我的臉,一個吻毫無預警的落在了我的唇間,感受著你微涼的體溫,我隻能呆愣著看著你的臉,直到你的魚尾纏住我的右腳,慢慢的將我帶入水裏。
    “唔!”瞬間,腥鹹的海水直接灌入我的鼻腔,我開始狼狽的掙紮,你驚恐的鬆開了我,活命的本能讓我立刻遊出水麵,趴在岸邊開始大口喘息著。
    你離開我一段距離浮出水麵,看著我有些艱難的爬上了岸,“對不起。”你在我身後小聲的說道。
    我隻能回過頭,勉強的給你一個安慰的笑容,“沒事,沒事。”我的手中,仍然緊緊抓著已經提取好樣本的提取器。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專門負責研究你的專家們,此刻興奮異常,“用了100年的時間成長到成年階段,”查看著數據的人轉頭朝我笑的開心,“估計是把你當做可以交配的異性了。”
    我有些尷尬的轉身離開研究室,我隻是個記錄員,在研究室中毫無存在的意義。
    “之前一直懷疑這個物種是雌雄同體的。”
    “但是現在還是不知道,他們到底屬於胎生還是卵生”
    “最好是可以申請一次低溫解剖,查看一下成年後的器官以及結構狀態。”
    身後研究室的門緩緩關上,我沉默的站在研究室的門口,低溫解剖,就是讓生物在低溫狀態下進入休眠狀態,在這個狀態下進行的解剖可以更直觀的了解生物的器官機製,並且不會造成被觀察者死亡。
    但是,那對身體的創傷是永恒的。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你的觀察室前,透著透明的玻璃牆,我抬起手按壓在牆麵,感受著牆體的冰冷,記憶回到了15年前。
    我的父親,是你的第二任記錄員,7歲的我跟隨著他,第一次站在這個地方見到你,你愉悅的快速遊到父親麵前,燦爛的笑著,像個孩子。
    “你隻要告訴他,你是他的朋友,他就會無條件的信任你。”父親撫摸著我的頭告訴我。
    我瞪大著自己的雙眼,看著你臉上洋溢著的快樂,淚水卻忍不住湧出了眼眶,你明白自己信任的,是一直欺騙著你的人類嗎?我抬起手,觸摸在冰冷的玻璃牆上,你忽閃著一雙深綠色的眼瞳,認真的看著臉上掛滿淚痕的我,然後帶著蹼的白皙手指按壓在了我手掌的位置。
    我要照顧你,那個時候一個聲音在我幼小的心靈深處呐喊著,我會好好照顧你,看你開心,讓你高興,不會欺騙你。
    但是現在的我,依然在欺騙你,就和其他人類一樣。
    緩緩抬起眼,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遊到我麵前的你,帶著蹼的白皙手指隔著玻璃覆蓋在我的手掌上,深綠色的眸子依然幹淨明亮著,你看著我的表情認真的讓我幾乎不能呼吸,忽然,我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朝密碼門走去。
    觀察室的二樓,玻璃穹頂上的天空已經進入了一片黑暗,我走到電源控製中心,徒手關掉了觀察室裏的燈光,再關掉了夜視監控設備,瞬間,觀察室進入一片黑暗,我的雙眼過了好一陣才開始習慣隻有微弱月光的黑夜。
    但是你的雙眸似乎根本不受黑暗的影響,你趴在水池邊,緊緊的看著我站的方向。
    我慢慢的朝你走去,坐在了池邊,你遊到我的腿邊,仰頭望著我,“你怎麼了?不開心嗎?”
    “沒有,”我搖了搖頭,“隻是有點想你了。”
    聽到我的回答,你的臉龐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你的雙手分別撐在我身體兩側的池邊,身子躍出水麵,你再一次吻住了我,微涼的體溫這次沒有讓我驚訝。
    當你的身體落回水中,我隻是尷尬的笑了起來,“我不是雌性。”然後為你解釋著。
    可是我的心,是在期待你的吻吧。
    “我也不是。”你一邊回答著我,一邊用雙手摟住了我的腰,將我緩緩拉入水中,“但是很奇怪,我就想要你。”你的回答讓我的心忍不住顫抖起來。
    似乎明白了如果帶我進入水下,我會無法呼吸,你讓我用雙手環住你的脖子,然後讓我的身子靠在池壁上,你的吻再一次落在我的唇間,這一次索取的更多,我有些生澀的回應著你,深吻過後,我的衣服已經被你褪下,肌膚感受著你皮膚上的鱗片劃過,癢癢的。
    實際上,我並不明白該如何讓你感到滿足,我隻是感受著你的身體,你的手指,你的唇,一點一點的燃燒我身體的每一寸。。。。。。
    我的指尖毫不溫柔的在你的脖頸處留下了一道道淺淺的傷痕,身體在你懷裏釋放過後,我軟軟的在你懷中,靜靜的留下眼淚。我是愛你的,事實上,這十五年來一直如此。
    我緊緊的摟住麵前的你,那麼用力,仿佛要將你揉入我的身體一般,但是,片刻後,我卻用力的推開了你,迎著你不解的目光,我爬上了岸,再一次朝電源控製中心走去。
    “對不起,我又弄傷你了嗎?”身後響起你擔心的聲音。
    而我的手指卻懸在了一個紅色的按鍵上,深深的呼吸一口帶著海水腥鹹氣息的空氣,我用力的按下了那個按鈕。
    指紋掃描完畢,觀察室突然響起的警報聲讓你不解的睜大雙眼。漸漸的,水池中形成了一個漩渦,那是通向大海的通道被打開,海水朝外湧出形成的,水麵在迅速下降,你依然不解的在水中望著我。
    我走到池邊低頭看著慢慢遠離我的你,“離開這裏,記住,永遠都不要相信人類。”終於,越來越大的漩渦吸力將你帶出了我的視線,從現在開始,你自由了,我望著已經見底的水池哭著笑出了聲。
    擅自放走實驗室研究生物,為人類研究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我被判監禁20年。
    沒關係,反正你的記憶隻有7天,反正你還是會忘了我,反正,我們再也不會再相見。
    (百度百科:1962年曾發生過一起科學家活捉小人魚的事件。英國的媒體,中國媒體及其它許多家報刊對此事進行了報道。前蘇聯列寧科學院維諾葛雷德博士講述了經過:1962年,一艘載有科學家和軍事專家的探測船,在古巴外海捕獲一個能講人語的小孩,皮膚呈鱗狀,有鰓,頭似人,尾似魚)
    20年後。
    我終於再一次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出獄的第一件事,我選擇來到海邊,靜靜的看著夕陽西下的海景,海風吹亂了我的頭發,我忍不住一陣猛烈的咳嗽,20年的監獄生活已經徹底破壞了我的身體健康狀況。
    “你,還好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瞪大自己的雙眼,不可思議的尋找著聲音的出處,直到發現躲在一塊礁石後的你。“我一直在等你。”你迎著我的眼神,笑容美麗的綻放著。
    人魚,不是隻有7天的記憶嗎?
    我望著你,抬起腳一步一步的朝你走去,直至海水濕了我的腳,漫過了我的腿,浸過了我的腰。
    你快速的遊到我的麵前,緊緊的抱住了我,你的吻溫柔的落在我的唇間,魚尾纏繞著我的腳,然後,我感覺著自己的身體隨著你不斷下沉,下沉,下沉。。。。。。
    這是我的幻覺嗎?我問著自己,可是不管是不是幻覺,我都願意隨你而去,心裏的聲音肯定的對自己說。
    耳邊你的聲音溫柔的對我說,“人魚,對自己愛的人,會記一輩子。”

    作者閑話:

    來自林俊傑的《美人魚》
    也是因為有朋友推薦,所以才去單曲循環了這首歌,已經是很老的專輯了,以前也聽過,卻沒有如此認真的聽這麼多遍,自己也翻閱了很多關於美人魚的資料,似乎,都是不吉祥的象征,在很多傳說或者電影中也描述說人魚隻會迷惑人類並拖入海底,但是,不知為什麼,就突然感覺,它們好孤獨,因為孤獨,所以才總是想要人陪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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