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漸漸傳來細碎淩亂的腳步聲。像是有人正在不停地走來走去。緊接著男人的聲音隱隱傳來。
    “好了，飛雪，別在轉了。我都快被你轉暈了。”
    “我這不是擔心他麼。”
    “我看，你擔心的，是活著的藏品吧。”
    “嘖，別把我說的這麼薄情變態好麼。”
    身側，瓷器相擊的清脆聲規律地響起，緊接著，沿著下唇，溫熱的湯水緩緩流入。
    舌尖接觸湯水的瞬間，苦味瞬間在味蕾上蕩開。
    好苦……是藥麼？
    可惜，眼皮好重，睜不開。身體很疼，動不了。
    緊接著，意識開始模糊起來，耳邊的聲音也漸漸朝遙遠的天邊飄去。
    ……
    床榻邊上，言非墨收回兩指，將瘦弱的胳膊輕輕塞進被子後，默不作聲地蹙眉站起。
    孤飛雪見此，迎了上來：“怎麼樣了？應該沒大礙了吧！”語氣略有焦急，甚至還抓住了言非墨的胳膊。
    言非墨瞄了眼孤飛雪，抽出胳膊：“一開始是氣息紊亂，經脈異常，體內似乎還有股強勁的內力，但是如今，經過運功以及藥物調理，他的內力卻完全消失殆盡。若不是他經脈有傷，我差點以為，是之前的診斷失誤了呢。”
    說完言非墨再次在床榻邊坐下，盯著床上的少年感歎道：“實在是太奇怪了。”
    “有什麼好奇怪的，依我看，經脈的傷一定是被主上的內力震到，至於內力，被主上那啥……想來應該也能獲取一點，畢竟主上內力強大，說不定……”
    “這不可能。”言非墨打斷孤飛雪的猜測：“雙修雖有此事，但內力若能這般獲取，天下武林豈不亂套。我想可能另有其因。所幸他並無大礙，不然也不知怎麼跟恢複心智的主上交代。”
    “那之後呢？劍聖的行蹤，還有那般虛偽的武林人士……”
    “武林的事，隻能等主上出關、蓮大護法回宮再做打算。至於劍聖……顧大娘那裏應該知道些什麼，隻是她遲遲不願說出口。之後待我再去旁敲側擊一下。”
    “想來，也隻能這樣了。”孤飛雪點頭，視線再次移向床榻。
    如今，少年黑發散亂眉頭緊皺，依舊昏睡不醒。
    時間距離主上閉關已過三日。
    三天前，滿身青紫的少年被人抬入淩霄閣內，蓮血閣前，原本還想上前詢問緣由的孤飛雪，在看到男人血蓮綻放的側臉、以及宛若泣血的雙眸之後，瞬間噤若寒蟬。
    血眸一現身浴血。
    此時的主上，早已聽不進任何言語。
    閉關的確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不過沒被血蓮現身的主上所殺，便已說明少年的特殊了。
    第一次是在顧家村，第二次是在蓮血閣……
    果然主上相當看重麵前的少年啊。
    想來三月之後，自己的藏品可能沒法增加個極品，孤飛雪不禁扼腕歎息不已。
    ……
    時間也不知過去多久。
    意識仿佛再次蘇醒過來。
    朦朧之中，麵前的微光閃了閃，緊接著視野裏，出現一位胡子雪白長眉齊耳的銀發老者。老者垂眸淺笑，臂彎裏像是抱著個什麼。
    視野接近，畫麵放大，就見老者懷裏的是個棕色的繈褓。
    繈褓中，在老者的逗弄下，白胖的嬰兒笑意盈盈。
    “還真是個漂亮的小娃娃呢，尊兒，這就是你在風神穀裏撿來的？”老者突然開口了。
    話音剛落，畫麵裏，突然冒出一個棕色的身影：“是的師父。徒兒去時，那邊早已屍骨成山，不過，這個娃娃卻還活著，而且血海之中，居然不哭不鬧，簡直讓人……”少年身著棕色布衣，不過左側的衣袖卻斷了一截。他的聲音略有沙啞，說到後麵，盡不知該如何的形容。
    銀發老者歎了口氣：“罷了……這娃娃還真可憐，與我二人也甚是有緣，我看，就由尊兒你來照料他好了。”
    “我？可徒兒年方十二，還是個孩子呢！師父！偷懶也不能硬把個奶娃娃塞給個孩子吧。”
    老者並沒接住少年的話，隻是搖了搖頭自顧自地輕拍著繈褓：“既然你身上唯一的錦囊上繡著紫玉二字，那我們便叫你紫玉好了？好不好啊？”在老者的逗弄下，嬰兒發出了咯咯的笑聲。
    “哈哈，看來很喜歡這個名字呢……”
    眼前的畫麵漸漸遠去。
    錦囊？紫玉？
    那個嬰兒……是我麼？
    可是，那兩個人又是誰呢？
    迷惑之間，意識之海突然一閃。
    腦海中，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是老者的聲音，隻是略有嚴肅，而眼前什麼畫麵也沒顯現。
    “玉兒，你聽好了。玄冥訣若練就至第七重，腋下便會出紅色的玉字。這是內力抵達七重的標誌，也是你守身的印記。玄冥訣練至七重之後，絕不可行男女之事，如若行房印記消失，輕則內力渙散功力減退，重則經脈逆行蝕骨誅心，你可要記好了！”
    玄冥訣？
    玉字？
    這一切是？
    聲音消失，視野突然亮堂起來。
    白色的縫隙漸漸張開，緊接著紅木雕花的木質床映入眼底。
    紫玉眨眼，原想抬手輕揉一下被光線刺痛的雙眸，可惜如今四肢沉重酸軟無力，即使輕抬指尖都有些困難。
    蒼白起皮的薄唇開啟，苦澀的舌尖慢慢舔潤幹燥。
    “水……”
    “要水……”
    嘶啞微弱的少年音緩慢傳來。
    淩霄閣外，正準備推門的大手一頓，隨即，鏤空的木門猛地打開。
    “醒了，醒了，終於醒了！來人啊水，水！還有非墨！非墨！你去哪兒了？”
    紫玉吃力的朝門口看去，就見來人一席紅衣，手握折扇，看向他時，雙眸猛然一亮。
    

    作者閑話：

    （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