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相逢應不識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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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雅仙尊,如今陸爾陽已經從鎮妖塔出逃,您難道還要放任不管嗎?”堂下一人詰問道。
安雙高雅停下寫字的手,抬起頭,將寫好的東西扔給那人,說道,“善水仙祖不知仙蹤,爾陽,本也是我門下弟子,如今,自當由我親自管教!”
那人展開布帛,裏麵赫然寫著“討伐不妖山”幾個字,“撲通”跪倒在地,“領命!”
……
不妖山上,陸爾陽撫著那一節燒成焦炭的木頭,陷入了沉思。
此處,曾是他日日歇息的地方,
又走到一片焦土,隻剩骨架的獸屍跑過來,親昵的在他衣襟上摩挲,他伸出手,輕輕撫摸獸屍的頭頂,這個,是用死亡來守護他的雷雷,
一人一屍走到山頂,那裏有幾座孤墳,幾隻鳥屍在上空盤旋,陸爾陽一伸手,鳥屍便乖巧的落到他的手臂上,嘴巴還不時的在背上啄幾下,梳理那已經不存在的羽毛。揮揮手,撲棱棱的,鳥屍又飛走了,在空中哀鳴了幾聲,陸爾陽輕輕拂過一座座孤墳,嘴角揚起一絲邪魅的笑,很好,他們都還在,我也還在,此次,我阮杯兒這次回來,就是要,讓所有的壞人,隨我一起,下、地、獄!
又走了不遠,走到一個突起的台子上麵,平躺在上麵,舒展四肢,朗聲大笑,“我回來啦!我回來啦!哈哈哈,我,回來啦~”撫摸著昔日的睡榻,暗暗想著,不管是阮杯兒,還是陸爾陽,我一直是我,一直是我,一直是……
……
另一邊,
“撲哧”安雙高雅看著插進自己胸口的劍,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聞訊趕來的安暖飛白與阮照依等人見狀喊道:“師尊!”
陸劍霜難以置信的看著京和與他手中的劍,托著安雙高雅軟下來的身子,吼道:“京和!你這是做什麼?”
而在於京和,剛剛發生的一切仿佛都放慢了動作,如鈍鈍的刀子,慢慢的,割到心痛,緩緩倒下的身體,慢慢濺到自己臉龐上帶著溫度的血,“當啷”,京和手中的劍掉在地上,一個箭步衝上去,奪過陸劍霜懷裏的人,嘶啞的聲音,從緩緩開合的幹裂的唇裏流出,“高~雅~”
人群似乎才剛剛回過神來,小聲的議論起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我怎麼會知道?”
“京和大人怎麼一進來就跟發了魔怔似的見人就砍?”
“我看那架勢,明明是衝著陸宗主去的。”
“這兩個人之間又有什麼仇怨?”
“貧道,倒是沒覺出什麼邪氣……”
……
“夠了!”陸劍霜大喊一聲,製止了眾人的議論,“快,快把叔父叫過來!!你們幾個,幫忙把高雅抬進去!”
安雙高雅看著眼前人消瘦的臉龐,嘴角揚起一抹心疼的笑,“我,我才幾天,幾天不見你,你,你就不好好照顧自己,咳咳!”
京和按著傷口,驚慌不已,“你不要說話,不要說話~”聲音哽咽,像個孩子。
安雙高雅費力的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京和劍,長舒了口氣,“對,對不起,我,把京和劍弄丟了。”
“不過,不過,咳咳,還好,你找到了它。”安雙高雅呼哧呼哧費力的喘著氣。
京和聞言,眼淚隻是掉的更凶。
……
“吱呀”陸善水從門中走出,眉頭緊蹙。
陸劍霜急忙上前問道:“叔父,高雅,他怎麼樣?”
“不好。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陸善水問道,“高雅,怎麼會受到京和劍的重創?”
“這……”陸劍霜猶疑道,“京和的尖刺過來時,我可以躲開的,但是高雅衝了過來,才被誤傷……”
陸善水聽著他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抬了抬衣袖,製止道,“京和,你來說。”
倚在廊邊的京和,聞此,抬起頭來,還未說話,兩行淚卻先流了下來。
陸善水見此情形,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出聲道,“你跟我進來。霜兒,今天畢竟是大喜的日子,你還是去把賓客安頓好。”
走了兩步,又回頭囑咐道:“此事,你不要插手。”說完便帶京和進了安雙高雅的屋子。
甫一進門,便嗅到濃濃的血腥味,隻見床幔後麵,安雙高雅躺在裏麵,本就白的麵龐此刻更是一點血色沒有,京和幾步走到床沿,握住他冰涼的手問道“仙尊,能不能告訴我,他到底怎麼樣。”
“傷的深,痛得深,愛得深,恨得深。”陸善水回道。
京和背影一僵,“我早已經告誡過他,你與他,不過是一段孽緣,早晚兩人之中,必有一隕。”
陸善水繼續說道。
“我應該信他的,我應該信他的。”京和喃喃道,“現在,有什麼辦法能夠救他,隻要能救他,我在所不惜!”
“強行毀約,你可知,傷的最終的是誰?”陸善水問道。
京和茫然的抬起頭,
“強行毀約者,需先自斷仙根。對一個修仙的人來說,沒有仙根,與廢人何異?”陸善水說道,眼神忽然飄遠,仿佛看到遙遠時間裏的自己。
“我,我不求能被原諒,隻想救他。”京和說道。
“原諒?他沒有怨過你。”陸善水想到某件事,陸善水的語氣不由得帶了幾分嘲諷。
“要救他,很簡單,也很困難,”陸善水說道“以命換命!”
床上的安暖飛白眼角流出一滴淚,掉進被子又不見。
……
陸爾陽一覺醒來,
天色已經暗下來。
在手上撚了一個火訣,隨意一扔,“呼呼呼呼”一溜兒的燈便綿延到了山下,照的整座山上亮堂堂的。
打了個呼哨,便有幾個小東西跑了過來,從骨架上可以判斷出是幾隻反骨,後腦勺上一塊骨頭倒是與其他的不同,真是個反的,不仔細分辨卻看不出來。
“小家夥,見到我的笛子沒?”陸爾陽蹲下朝小東西問道。
小東西幾個抱在一起,商量了一番,嘰嘰喳喳的向某處竄去,陸爾陽抿唇一笑,跟在了小東西後麵。
山上什麼都沒有,直來直去倒也方便。不一會兒,小東西便帶他來到一個石洞前麵,上麵被燒得烏漆墨黑的大石牌上卻寫著四個字:“魔道宗主。”依稀還能辯得。
不禁莞爾,想起少年自己的一些趣事來。
……
“白老頭子,你是不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了。”少年阮杯兒問道。
隻見一個男子,一身墨袍,迎著熹微的晨光走過來,“哦吼,我當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了!”
“好,那你等著,我要給你刻一塊牌子,我可是看到山下那些世家都有牌子的。叫什麼,碧水芳澤。我覺著啊,不夠威風霸氣。”阮杯兒說道。
“那,你覺得什麼適合我呢?”男子問道。
“恩……暫時還沒想出來。”阮杯兒說道。“哎?不過,這兩天,那個小爺們兒怎麼沒來山上找你麻煩?”
聞此,男子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十分溫柔,伸手在阮杯兒頭上輕彈一下,笑道:“你這孩子,最是沒規沒距的,人家可不叫什麼小爺們兒,人家可是正經的修道人士。”
“切,不就是個小道士,叫什麼,什麼羅來著。”阮杯兒歪著頭想到。
“好了好了。你聽門外是什麼聲音,快去看看,是不是絲笙有事情?”男子輕推著阮杯兒的肩膀往外麵趕他。
“哼,看來,小道士又要來找你了,每次都把我倆支的遠遠的,不知道兩個人在屋子裏搞什麼鬼?”
男子作勢又要彈他腦門,阮杯兒哧溜跑掉,邊跑邊說道,“白老頭子,我去玩啦!”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絲笙搖了搖阮杯兒的胳膊“你在幹嘛?”
“我?我要給白老頭子一個禮物。”阮杯兒說道。
“禮物?我也要,我也要。”絲笙吵道。
“好好好,你先叫雷雷陪你去玩好不好?”阮杯兒勸哄道。
“雷雷,雷雷,你在哪?”絲笙的聲音漸漸遠了。
……
“白老頭子,看,這是我給你的牌子,”阮杯兒將石牌“咚”的杵到男子眼前。
男子看著上麵四個遒勁有力的大字,緩緩念到,“魔、道、宗、主~”手指緩緩撫過紋理,又將阮杯兒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一一撫摸那上麵的傷口,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字寫得不錯,名字,太難聽了些。”
雖然如此說,男子依舊將石牌高高的掛在門口。
……
熟門熟路的摸進內室,繞過石床,在牆壁上摸索一陣,按上一個機關,“嘎達”一個小盒子彈了出來,裏麵是一隻翠綠色的笛子。
自言自語道,“沒想到最後,還是你自己留了下來。”
取回笛子後,
陸爾陽又回到墳塚,橫笛吹了起來,十五年沒有碰過,十五年後,再次吹起驅靈,倒像今天與昨天似的,一下子,時間的兩端連了起來,變成一個圓。
隨著笛聲裏靈力波動,沉寂了十五年的焦土,似乎又獲得了新的生命,嫩芽漸漸破土而出,長成參天大樹,一時間,如水中迅速漾開的漣漪,不妖山獲得了新的生命。
“唉,”陸爾陽長歎一聲,“可惜可惜,土歸土的不能恢複了,雷雷啊,你們隻能用這副樣子活著了。”
“哇~”風雷雲獸哇了一聲,不過,沒有皮肉空有骨架,隻能看到他嘴巴的開合。
淅淅瀝瀝,漸漸地飄起雨來,看著地上的泥巴,陸爾陽突然有了主意。
“昔有女媧造人,我陸爾陽今日何不效仿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