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芳澤。
    京和看著跟在薑維澤身邊的霜兒，眉頭悄悄的皺了皺。卻還是被安雙高雅捕捉到了。
    “怎麼了？”安雙高雅問道。
    “沒什麼。”京和回答道。
    兩人走過去，朝薑維澤頷首示意。“師兄。”“少爺。”
    薑維澤看起來很高興。“你們不在府裏待著？塗山就要來了。”
    “還未拜見長老，故讓京和帶我去。”安雙高雅道。
    薑維澤揉了揉安雙高雅的頭，說道，“確實，你該去見見我的那些伯父。好好解釋一下。那我先走了。”
    安雙高雅無奈的笑笑，京和看著安雙高雅微亂的頭頂，伸手替他想替他撫平，安雙高雅下意識的頭微偏，躲開了，京和尷尬的手停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安雙高雅按下他的手，道，“我們還是快去吧。不知道長老們會不會生氣。”京和摸了摸鼻子，“恩”了一聲，跟在安雙高雅後麵，悶悶的。
    ……
    “哥，你把霜兒帶回來啦。”薑維湘看到跟在薑維澤後麵的霜兒喜道。
    “不是你讓我帶她回來的嗎？好了，人給你帶來了，有什麼事你們自己討論吧。”薑維澤說完，便要轉身離去。
    “咚。”霜兒突然跪在薑維澤麵前，“大少爺，小姐救我於水火中，霜兒感激不盡，但是，霜兒不想名不正言不順的寄住在碧水芳澤。”霜兒抬頭看了看薑氏兄妹，繼續道，“碧水芳澤廣招天下門生，霜兒想進薑氏修道，成為薑氏門生。”
    薑維澤這才仔細看眼前這個女子，雖然溫順，眼神卻透出一股堅韌之氣，褪去了脂粉的臉，有一種難辨雌雄的英氣，說道“你可知，我薑氏的門生也是有考核的。”
    薑維湘一聽，不禁急道：“哥！”
    薑氏的門生考核是極為嚴格的，尤其是對非薑氏的本家門生。雖然隻有兩關，卻都是大凶大險之關，霜兒一介女子，從來沒有修煉過，怎麼過關呢？
    薑維澤道：“霜兒姑娘，你能接受嗎？”
    霜兒拜了一拜，說道：“霜兒能接受，隨時可以考試。”
    薑維湘也急的跪下求道：“哥，你給我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後再開考關。”
    霜兒還想說些什麼，薑維澤搶先道：“也好，省的湘兒費心費力的救了你，你反倒把自己的性命丟在藍門。”
    薑維澤心疼妹妹，趕緊將兩人扶起來，“雖說長兄如父，你也別動不動就行如此大禮，隨時記著自己的身份，今天你塗山表哥來看你，晚上大伯父準備了宴席，你幫霜兒置辦一些衣物，別到時丟了薑家的麵子。”
    說完，推門走了。
    待在霜兒肉身裏的安暖飛白的靈體聽聞今晚要見塗山西秀，想著，自己要不要先封閉一下神識，免得被他發覺，又想爾陽不知被撞倒了哪裏，隻有塗山西秀能看到他們，正好找他幫忙，又覺得不是很妥帖，正在糾結之時，本體說話了。
    “那日，謝謝小姐收留之恩。”霜兒道。
    薑維湘想起那日情景。
    ……
    薑維湘道：“走了一路，還不知怎麼稱呼姑娘，我是薑維湘。”
    霜兒欠身行了一禮道：“小女霜兒。”
    薑維湘道：“你此次來，肯定不止給京和賠罪那麼簡單吧。”
    霜兒被說中，一點也不局促，說道：“的確，我是來求京和大人幫我脫離苦海的。”
    薑維湘疑惑的看向她，“哦？”
    “我要離開春風閣。”霜兒道。
    “離開春風閣以後呢？”薑維湘問道。
    霜兒麵上一紅，離開之後要怎樣，他還真沒想過，雖然有些細軟，卻不夠買一處安家之地的，即使安了家，難保老鴇反悔，又將自己抓回去。
    看著霜兒不答話了，薑維湘道“你可以來碧水芳澤，這樣你可以陪我玩，我可保你衣食無憂。”
    霜兒聞此，謝道：“多謝，隻是，雖感激維湘小姐收留之恩，但，霜兒不能像個廢人一樣，僅僅是靠小姐生存。”
    “沒關係啊，等你的事情辦完了，我叫我哥去接你，你既然不想做個閑散人，你可以做我大嫂啊。”薑維湘打趣道，她深知自己的哥哥，雖然對家人朋友十分隨和，但是，在外麵還是很嚴肅高傲的，很難想到什麼人能配上自己的大哥，她到是知道大哥有個紅顏知己絲笙姑娘，但是，那個每次見到大哥，見到自己，總覺得沒有氣勢，有一種甘居人下的感覺，配不上大哥。這個霜兒姑娘，雖然看起來溫良恭順，但實際上卻並不甘於自己的命運，也並不妄自菲薄，到是和大哥是一對絕配。
    “維湘小姐還是不要說笑的好。維澤少爺，自會有良人來配的。”霜兒笑道，“我肯定不是那個良人。”
    ……
    “說不上是恩，舉手之勞罷了。”薑維湘道。“不過，你要想通過考核，這半個月可要加把勁兒了。如果你是世家之人，有守護神獸，還好說，不然，想過藍關，時間又這麼短，到是有些難了。”
    “維湘小姐不必擔心，霜兒一定能通過考核的。”霜兒道。
    “哎呀，你不要老是維湘小姐，維湘小姐的叫我了，和哥哥一樣叫我湘兒就好啦。”
    “好啊，湘兒。嗬嗬，霜兒湘兒，聽起來倒是很像呢。”
    “你的本名叫什麼？我聽說樓裏的姑娘名字都是媽媽後來起的。”
    “……”霜兒想起初進春風閣的那天。
    ……
    一個苗疆人打扮的男子攜著一個小童兒穿梭在風雪中，小童兒踏著沒過小腿的雪，深深淺淺的艱難的走著，“叔父，霜兒走不動了，霜兒腿冷。”男子抱起小童，將小童凍僵的小腿放進自己懷裏，“霜兒，叔父給你暖暖就不冷了。”
    不知道在風雪中走了多久，小童兒睡過去又醒過來，隻見自己在一個山洞裏，洞口被雪封著一半，洞裏燒著火，暖暖的，一會兒，男子從洞外夾著風雪走進來，手上拿著一隻兔子，睫毛上頭發上都結著雪花，“霜兒，你醒了，叔父給你打了兔子，烤烤就能吃了。”
    “叔父，我們為什麼要離開家？霜兒好累啊。”小童兒仰著小臉兒問道。
    男子苦澀的笑笑，“因為啊，有壞人要殺我們。”
    小童兒問道：“為什麼要殺叔父和霜兒，叔父是好孩子，霜兒也是好孩子。”
    男子道：“因為啊，有些人太貪婪了。”
    小童耳道：“我們要去哪裏？還回杻陽山嗎？”
    男子清澈的眼眸裏也蒙上一絲迷茫，去哪？自己也未曾想過，本來家族興旺，從來不知愁滋味，直到大哥去世，鹿蜀之獸，馬質虎紋。驤首吟鳴，矯足騰群。配其皮毛，子孫如雲，哼，子孫如雲，去他的子孫如雲，不過是殘害別人自己獲利罷了。野蠻之地，不回也罷。
    “霜兒，無論叔父做了什麼，你一定要理解叔父，一定不要恨叔父。”男子抱著小童喃喃道。
    ……
    春風閣。
    “拜托您，收留他吧。”男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著。
    老鴇媚眼一斜道：“不是我不發善心，隻是，這個孩子長得實在不好看。你也知道我這是幹什麼的，打開門做生意，也得客人喜歡是不？”
    幾日奔波，小童兒已不複初始時的粉雕玉琢，臉色蠟黃兩頰凹陷進去，眼睛閉著，臉頰因為高燒浮著兩坨紅暈。
    “整條街就您這裏在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沒有辦法，誰會把孩子往這個地方送？我隻求你能救救他。”男子顯然抱著孩子跑了很多地方，邊說話，胳膊邊抖著。腳上的鞋子也磨破了。
    老鴇看這個男子，容貌頗有幾分英氣，雖然衣衫襤褸，依然難掩芳華之姿。便問道：“這孩子，是你的親生骨肉？”
    男子已經有些頹靡，“是。”
    老鴇又打量了男子一圈：“哎，好吧好吧，我就做個虧本生意。”
    霜兒雖然睜不開眼睛，卻把兩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的，他想告訴叔父，自己不怕苦，不怕累，隻想跟著叔父，卻什麼都做不了。
    窸窸窣窣一陣，隻聽叔父說道：“十年後，我若活著必會回來接霜兒回家的。霜兒不能賣身，隻賣藝。”
    老鴇說道：“那是自然，我春風閣也是有名的大閣，說話，契約，都是算數的。拿上銀子快走吧，越不舍便越不舍。”
    霜兒感覺到叔父緊緊地抱著自己，涼涼的水打在自己臉上，是苦的。“霜兒，雖然在這種地方，你也要時刻記著，你是我堂堂陸家嫡孫，不可因環境作踐了自己的氣度，還有，不能讓別人發現你的真身，待到有能力之前，千萬不能衝動，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叔父知道你聽得見，叔父已經用真元護全了你的神識，叔父的真元會一直護著你，就像叔父一樣……”
    ……
    “霜兒，霜兒？發什麼呆呢？也不回我話。”薑維湘彈了霜兒腦殼一下。
    “奧，沒什麼，想起來一些往事，你不是問我叫什麼嗎？其實，我原本就叫霜兒，我父親，母親，叔父，都是這麼叫我的。”霜兒笑道。
    “不對！我是問你的全名，你看，我叫薑維湘，我哥哥我大伯，京雅京和，都叫我湘兒，這是昵稱，和名字是不一樣的。”薑維湘道。
    “我叫”，霜兒摩挲著腰間的笛子，腦海裏突然回蕩起一句話，不能讓別人發現你的真身，“我叫至幸。”
    “哇。至幸，好奇怪的名字。”薑維湘道。
    “晚上還要參加宴會，我帶你去置辦些衣物。”薑維湘拉起霜兒的手便往外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子的衣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