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夜雨漲秋池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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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漲秋池第二
……
昭明峰,鎮妖塔。
安暖飛白趕到的時候,隻見鎮妖塔附近籠罩著團團黑霧,有的地方地麵已經裂開了,上方升騰著白色的蒸汽。鎮妖塔東南西北四角上四大世家的守護神獸鎮妖石碎成幾塊。魔物在裏麵猛烈的撞著牆壁,塔身已經微微的有些裂縫了。負水門生圍成一個圈,守著鎮妖塔,各個神情緊張。安暖飛白微蹙著眉頭,四下看了一圈,隻見高雅仙尊和陸爾陽站在正對著大門的位置,急忙趕過去,“師尊,怎麼回事?”一接近鎮妖塔,背上的往生劍簌簌的抖動起來,接著,往生劍魂蹦了出來,跟在安暖飛白身後。高雅仙尊一看是安暖飛白,道:“鎮妖塔封印被破,估計要不了多久,被鎮壓的魔物便會出來了。”安暖飛白道:“魔物一出來,必是會先去山下殺生食人,然後圍攻四大世家來報封印之仇。”高雅仙尊道:“為師也想到了這一點,故已命負水門生弟子把守各個出口,鎮妖塔一旦被攻破,首先出來的應該是一些低等魔物,我們會盡量斬殺。那些高等魔物,我們要在封印還未被完全掙脫時趕快封印,轉移鎮壓。”安暖飛白道:“弟子願意前去鎮壓。”陸爾陽道:“我和師兄一起。”高雅仙尊看看兩人,點點頭,“這樣最好。塔內凶險,負水如今門生單薄,隻你二人修為尚可,為師會在塔外結好結界。”
這時,一個身穿烈焰霞衣的公子急衝衝的走過來,“稟師尊,已經通知四大世家宗主和師祖。”話音剛落,一柄長劍叮的釘在地上,紫色的靈力煙霧似的嫋嫋繚繞其上,善水仙祖的輪廓在煙霧中慢慢顯現出來,眾人見狀行禮道:“拜見師祖!”那人像看看鎮妖塔,若有所思,朝高雅仙尊道:“安雙,為師如今正在蓬萊仙洲,一時半會兒恐怕不能趕回昭明,因此,你要盡可能撐到為師歸來!”語畢,長劍化為一縷紫色的煙霧。高雅仙尊那張一向溫柔的臉上也浮上了一層微微的擔憂。見狀,那個身穿烈焰霞衣的公子道:“弟子乃靈狐阮氏阮照依,願與師尊一同作戰。”三人聽聞這話才仔細看眼前的少年,與其他人不同,他有一雙豎瞳,淡淡的琥珀色,猶如琉璃,向上束起的頭發靠近鬢邊的兩縷是銀白色。高雅仙尊一看他的樣子,心道,這個少年,雖然姓阮,但恐怕和薑氏關係反而更近一些。陸爾陽此前並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心裏疑惑,問道:“你是阮家送來教養的門生嗎?”阮照依道:“正是。弟子已經來負水山莊一個多月了。”陸爾陽心想,一個月前,正是迎神式前後,按照慣例,是有一些世家子弟被送來進修的,隻不過如今自從不妖山一戰後,各世家子弟中出挑的並不多,能排的上位的也就那麼幾位了,無過乎安家飛白,陸家玉璃,薑家愛執,再就是他陸爾陽了,並不曾聽過阮家什麼時候出了個阮照依,阮家是出了名的子弟單薄,靈狐喜食生人,阮家第一個出生的孩子是要拿去獻祭的,其他三大世家都道阮家靈狐為妖神,也是因為這個,而阮然然師叔自從丈夫死後一直無所出,看來這個阮照依是從旁係的過繼過來的,而且看他的樣子,也不像個靈力低微的,他所見到的阮家人中,除了然然師叔,還沒有別人生出象征實力的異色頭發的。
轟隆的聲音傳來,鎮妖塔又被撞了一下子,安暖飛白看看岌岌可危的鎮妖塔,道:“照依師弟,結界就有勞你和師尊了。”說罷,又看了一眼高雅仙尊,轉身和陸爾陽一起進入塔內。
……
鎮妖塔一共九層,第一層鎮壓的是低等妖魔,第二層是凶煞,所謂凶煞,就是墮神,是一些失主後魔化的劍靈;第三層則是當年不妖山和風雷雲獸齊名的夢貘,當年阮杯兒手下共有三大凶獸,分別是,風雷雲獸,夢貘,反骨;後來,風雷雲獸被安暖飛白斬殺,夢貘被安雙高雅封印於鎮妖塔,反骨被神明收服,後於杻陽山被鍛造成神賜天兵反骨,而妖獸反骨也成為劍靈。第四層被封印的是魔劍奪情,也是阮杯兒的佩劍。至於五層以上,則是百年之前的妖獸邪靈了,這些妖獸邪靈大多已經在鎮妖塔裏灰飛煙滅了,留下的也多半是殘體了,倒不足為患。
陸爾陽與安暖飛白進到妖塔後,往生已經在前麵結成了一個小結界,防止突然衝出來的妖物傷到二人,可出乎意料的是,第一層並沒有預想中的魔物四躥,而是十分安靜,兩人更是提高了警惕。往生在四周飄了一圈,用他那滑稽的嗓音說道:“真是奇怪,這裏一個靈體也沒有!”陸爾陽環視四周,目光被中間的兩口空棺吸引,道:“暖師兄,這不就是我被續命的那口冰棺嗎?”
安暖飛白道:“說不定你遇襲也與這冰棺有關係。”這樣一想,二人朝冰棺走去,隻是冰棺裏空空如也,並無異常,陸爾陽奇怪道:“我記得當時在這口冰棺內有一個和長得甚為相似的白衣男子躺在這裏,如今怎麼不見了?”
安暖飛白問道:“什麼白衣男子,我來的時候並未看到什麼白衣男子。”安暖飛白也感到奇怪了,若是這口冰棺裏也有一個和爾陽相似的男子的話,那麼現在就同時出現了兩個和爾陽幾乎一模一樣的人,這兩個人又是誰?
陸爾陽說道:“暖師兄,爾陽心有疑惑。”安暖飛白看向他,陸爾陽接著道:“暖師兄,是不是隻有飛升的人才會看到神明的樣子。”
安暖飛白道:“正是如此。”
陸爾陽接著說:“是不是每次迎神式,都會有祈願這一項?”
安暖飛白點點頭。
“那暖師兄還記不記得跟隨神明的那個紅衣神官,戴著和傘一般大的紅色鬥笠。”陸爾陽繼續說,“而那日,我之所以會來鎮妖塔,就是因為那個紅衣神官。那日,我無意中看到了他的樣子,覺得奇怪,才會跟蹤他,想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安暖飛白若有所思。
“暖師兄,神官的存在是不是一般人並不會看到?”陸爾陽問道。
安暖飛白回到:“確實如此,雖然神官是神明的下屬,但是平時總是帶著鬥笠跟在神輦後,並沒有人見過他的樣子。”
陸爾陽道:“可是那天,喝完祈願酒後,我不但看到了神明的臉,還發現神明、神官都和我長著同一張臉。若是有什麼可以區分的話,恐怕就是我眉心這一點朱砂了。”
迎神式,祈願酒,十年一次,三張相似的臉,消失不見的白衣男子,所有的事情連成一條線。安暖飛白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們所供奉的可能是一尊假神!?”確實,有一種秘術,是將已死之人的靈體封進陶土內,使其重獲新生,隻不過,新生的偶人不能隨意行動,隻有在有足夠的靈力灌輸進偶人內,才可以是偶人行動自如;並且,根據靈體本身靈力的不同,偶人每次獲取靈力後活動的時間也不同,並且,隨著時間變長,偶人的陶土身體會碎掉,這時就要找一個肉身將靈體灌進去,如果不能在陶土壞掉之前找到替身,靈體會灰飛煙滅。
所以,神明要人們許願,為的是許願時抽走部分靈力,而靈力每次隻能維持活動十年,當時,之所以爾陽看到了白衣男子,而自己沒看到,不過是自己趕到時,他已經吸收了靈力,躲起來了;若是這樣,那麼,這次鎮妖塔封印被破肯定是有人故意為之,並且,他的目的很明顯,引爾陽進鎮妖塔,讓爾陽做替身!安暖飛白想通了這一點,心道不好,爾陽有危險;正在緊張的時候,鎮妖塔內突然飄起了櫻花雨,淡淡的清香充斥著鼻腔,從漫天花雨中,悠悠的一個衣袂翻飛的人從屋頂飄下來,落到二人跟前,往生縮縮脖子,像是很畏懼這個人似的,呲溜鑽回了劍身。陸爾陽翻翻白眼,碰到小妖怪,就出來耍耍威風,一遇到真危險,鑽的比誰都快,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混成神賜天兵的。
安暖飛白擋在陸爾陽身前,警惕的看向眼前的人,此人雖和爾陽有著同樣的臉,但卻完全是另一種風情,比起爾陽更顯得清雋一些,身量也比爾陽高出許多,幾乎能趕上自己了。那人看兩人一臉戒備的樣子,卻並不惱,也無打鬥一番的意思,反而朝兩人笑了笑:“不要擔心,我不是壞人。”這個人聲音並不如爾陽一般清越,反而很是溫柔。
陸爾陽一看此人和自己一樣的臉,便心生反感,尤其是安暖飛白還一直盯著他看,心中不免有些無名火,出口便夾槍帶棍:“一出來還撒撒花瓣,你以為自己是仙女啊!還說自己不是壞人,又有幾個壞人腦門兒上貼著‘我是壞人’幾個字的!你說不是便不是了嗎?”
那人有些哭笑不得:“這些花瓣使用來淨化殘留的妖氣的,並不是我想當仙女,而我說自己不是壞人,是因為我不會傷害你,你可是我好不容易……”話沒說完,便被安暖飛白打斷,“我相信你的前半句話,可是卻不相信你不會傷害爾陽的話。”
那人解釋道:“你讓我把話說完不行嗎?我知道你們在顧慮什麼,我確實是偶人,但是我並不會找替身,即使要找替身,也絕不會是爾陽。”
安暖飛白道:“那你把爾陽引到鎮妖塔是何用意?”
那人道:“因為,我與爾陽是道侶,是命中注定,天賜良緣。”說完這話,那人的臉上竟隱隱的顯出得意的神色來。
安暖飛白聽他這麼說,臉色一黑道:“你已是已死之人,談什麼命中注定天賜良緣?”
陸爾陽沒想到此人如此的不要臉,蹦出來道:“你個死斷袖,誰和你天賜良緣啊!”
聞聽這話,那人眼中露出一點點受傷,安暖飛白的臉色更黑了。
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安暖飛白道:“你到底是誰?鎮妖塔的封印是不是你破的。”
那人說道:“在下名叫風斷意,是你們師祖的大師兄,也有人叫我神明斷意。至於鎮妖塔的封印,我也不知道是誰破的,我正在冰棺裏睡得好好的,那些小崽子們就發了狂,我就把他們塞到到五樓了。”
兩人確實聽說過神明斷意,最開始的時候,負水山莊本是安氏教養門生子弟的地方。安氏祖先安坤婆羅因為育出白鳳遭到族人驅逐,便乘白鳳從丹穴山來到昭明一帶,建立了安氏,並建負水山莊專門教養子弟門生,後來,求得成仙之道,在昭明峰飛升,各世家弟子慕名前來,由此,負水山莊才脫離安氏,獨立出來,由每屆最優秀的門生擔任莊主,起到世家仙首的作用。而第一代弟子門生中最出名的三人便是,神明斷意,仙祖善水,魔宗杯兒。
安暖飛白道:“既然你是風斷意,又怎麼會落得成為偶人的下場。當年可是你把魔頭阮杯兒的心剜出來的,除了已經飛升的開山祖師,誰能奈你何?”
聽到他講起當年的事,風斷意麵露苦澀,“我是自我了結的。”
陸爾陽問道:“為何?你都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了,還想不開?”
風斷意笑笑道:“你也說了,我是人不是神,是個人就會有想不開的時候。”
陸爾陽看他用自己的臉做出各種表情,甚覺怪異,“你既然那麼厲害,為什麼非要頂著我的臉?”
風斷意摸摸自己的臉,道:“是啊,你都在我眼前了,我還要這張假臉幹嘛?”
說罷,衣袖在麵前一揮,已經變回了自己的樣子,與他溫柔的聲線不同,他的臉非常紮眼,眼睛非常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卻像兩片花瓣豐潤,搭配在一起,讓人過目不忘。
安暖飛白問道:“你的那個神官呢?”
風斷意奇怪道:“什麼神官?我並沒有神官這種東西。”
兩人感到疑惑,不過也不能再做多想,眼下要先把妖物再次封印。
陸爾陽道:“你很熟悉這裏嗎?”
風斷意道:“當然。這鎮妖塔當初可是我設計的。”
安暖飛白道:“既然如此,帶路吧。”
風斷意:“……”這兩個人!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額,好像自己現在才是外人。
三人一行朝第二層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