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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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可感慨道:“是啊,現在的人隻知道拚命去爭取,不舍得放棄,才會釀成這麼多人間悲劇,才會活得如此痛苦。”老者道:“話雖如此,但往往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不得不做,意念這些兒東西一旦牢固,就很難去改變啦!”蕭可道:“叔叔,世界之大,不想我們兩個垂釣之人,竟然誌趣相投,相遇於此,倒是奇遇。”老者亦嗬嗬一笑,又道:“世界之大,又如此之小。”蕭可淡淡問道:“叔兒,咱兒聊了這麼半天兒,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您呢?”
老者稍稍遲疑,方道:“我姓淩,就叫我淩叔吧!”蕭可亦欣然道:“淩叔,您就叫我小可吧,我平時空閑時也無處可去,而且打小就喜歡釣魚,你要不嫌棄,來時就招呼一聲兒,咱倆做個伴兒。”
眼瞧蕭可為人爽朗,單純痛快,不似那些兒滿腹城府,居心叵測的利利之徒,淩叔便欣然說道:“我正愁沒人陪我老頭子說話解悶,堵得慌兒,有你這麼個能說會道的年輕人作伴,我求之不得呢,何來嫌棄之有呀!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是寂寞老人啦,每逢周末,隻要不是狂風暴雨,洪水泛濫,一來準能撞上我。”蕭可亦樂道:“好,咱兒就這麼說定啦,下次我弄個爐子過來,可不能再像今天這般兒,好不容易釣來的魚兒又放回水裏去。”
淩叔道:“好,我也好這口,土生土味的,那些個兒市麵上賣的根本沒法比。”豈知就在爺倆兒聊得興起之際,蕭可突然歎息道:“就是不知下次是什麼時候啦?”淩叔問道:“小夥子,你是做什麼工作的,是不是抽不開身呀?”蕭可稍稍思索,苦笑道:“管家,倉管員之類的,專給人家看東西。”
一聽這話兒,淩叔暗暗心道:“這小夥子談吐不凡,儀表堂堂,沒有半點兒倉管員的樣兒,定是不願吐露。”說著兒,亦詭異笑道:“我們可算是同行啦,我也是個管家。”蕭可亦不多想,又樂道:“我們可真有緣呀,今兒倆看門的撞一塊啦!”說著兒,倆人不由嗬嗬一笑。
沒一會兒,淩叔突然打趣道:“有時候呀,我這老頭子,還真點兒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自由自在的!”蕭可沉吟道:“選擇多了,誘惑也就多了,也就喪失了自我,為了達到目的,費盡心機,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你這種無憂無慮,閑雲野鶴的生活。”老者不覺喃喃自語道:“我真的無憂無慮,閑雲野鶴嗎?”說著兒,不由暗暗苦笑。
淩叔又道:“事在人為,年輕就是資本,年輕就有希望,萬事皆不必氣餒。”蕭可欣然道:“這倒是。”說著兒,倆人不由淡淡一笑。
這會兒,歐陽韻軒已身在蘇英家裏,兩人聊得正起勁。
原來,歐陽老太自認為隻要這小兩口一入洞房,便萬事大吉,過往的疙疙瘩瘩也就煙消雲散,從此恩恩愛愛,安安心心過一輩子,豈能料到這小兩口兒的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皆是演給他們看的,背地裏誰也沒正眼看誰,鬥得你死我活,不可開交。
為了鞏固這小倆口的美滿婚姻,一大清早,歐陽老太便給他們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要出門走走過兩人世界,死活不給呆在家裏。
這老太太話一出口兒,歐陽韻軒便暗暗叫苦:“倘若真要與這兒討厭鬼去出門兒,還不如自殺算了,但奶奶刀已架在脖子上,死活是逃不掉啦!”
這時,就在倆人愁眉不展,叫苦連天之際,眼前突然一亮,心想既然戲兒都演到這個份上,幹嘛不硬著頭皮演到底,然後倆人便合計達成共識:倆人再來一出瞞天過海,待會兒就假裝一起出去玩,隻要一邁出這大門,愛去哪兒去哪兒,誰也管不著,隻要晚上按點回門口彙合就好。
因此,蕭可重拾舊愛,河邊釣魚,歐陽韻軒不亦樂乎,興致勃勃往蘇英這果店趕來。
一進門兒,歐陽韻軒便見蘇英搬搬卸卸,忙裏忙外,汗流浹背,心底不由一陣酸楚兒,欲要上前幫忙搭手。
不知為何,這蘇英一瞧歐陽韻軒的麵,心裏便樂開了花兒,哪裏還舍得讓這細皮嫩肉的千金小姐給她幫忙,匆匆勸道:“丫丫,瞧你這身子骨,單薄嬌弱,這粗活你幹不來,要給傷著了,阿姨心疼,你就安心的坐著兒,阿姨一會兒就好啦!”歐陽韻軒雖是千金小姐,金枝玉葉,但也是個倔強之人,硬聲道:“阿姨,你別看我廋弱,多少我能幫著點兒,瞧你一個人辛苦,我坐著也不安心。”蘇英樂道:“你能來看阿姨,阿姨心裏就高興,哪能勞你幹活呀。”
這時,歐陽韻軒亦不顧蘇英勸阻,隻身上前幫忙,蘇英瞧她如此堅持,也不好再勸,隻是在一旁不住叮囑,讓她小心。
歐陽韻軒乃萬金之軀,金枝玉葉,打小到大,嬌生慣養,連飯兒都沒打過幾回,哪來的力氣幹這個呀!
如今見自己關心的人如此辛苦,不忍一旁觀望,便自告奮勇上前幫忙,豈知還沒忙活幾回,就已滿臉通紅,精疲力竭,突然腿腳一軟,哎呦一聲,滿滿一箱果,摔了一地。
蘇英立時飛奔上前,緊緊抓住歐陽韻軒的手,匆匆問道:“丫頭兒,你沒事吧,嚇死阿姨了。”瞧著滿滿一地兒,已被摔得稀巴爛的果子,歐陽韻軒歉意道:“阿姨,對不起,給您添麻煩啦,害你做不出成生意。”說著兒,眼淚便要奪眶而出兒。蘇英忙安慰道:“傻丫頭,說的什麼話,就幾個果值幾個錢啊,你要高興,阿姨果多得是使勁摔兒,出出惡氣。”一聽這話兒,歐陽韻軒不由破愁為笑道:“謝謝您阿姨兒,真的對不起!”
蘇英苦笑道:“你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說著兒,便將歐陽韻軒輕輕扶到一旁的坐椅,又匆匆倒來了一杯水,柔聲道:“丫頭兒,你就安心坐著,一會兒,阿姨忙完了咱兒再嘮叨!”歐陽韻軒羞色道:“阿姨,我不但沒幫上忙兒,反而讓您來照顧我。”蘇英笑道:“丫頭兒,沒事兒,隻要你願意阿姨照顧你一輩子也願意。”話聲一落,又忙活去了。
瞧著蘇英疲憊的身影,歐陽韻軒隻覺鼻子又一陣酸痛,好想上前幫忙,為她做些事情,隻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
此刻,歐陽韻軒突然發現,這位樸素大方,勤懇善良的農村婦人,是如此可愛如此可敬。
不經意間兒,在這位慈愛熱情的婦人身上,歐陽韻軒似乎又嗅到了母親的味道,暗暗羨慕:“有這樣一位純樸慈愛的母親,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這一來兒,歐陽韻軒不由觸物生情,忽然感懷自己的悲慘境遇,如果母親在世,便能將自己的心裏話傾心相告,也不致這般苦悶憂煩,無處排解。
轉眼兒,大半天過去啦,蘇英托著疲憊不堪的身子,一把躺在了陳舊的竹躺椅上,汗流浹背,氣喘籲籲。
歐陽韻軒匆匆起身,趕緊倒了杯熱水遞至蘇英手裏,然後又揀起跟前的破扇子邊扇邊道:“阿姨,瞧你滿頭大汗的,先休息會兒可別累壞啦!”蘇英感動道:“丫頭兒,辛苦你了,讓阿姨自己來吧!”說著兒,便欲奪歐陽韻軒手中的扇子。歐陽韻軒忙推辭道:“阿姨,您別亂動,好好休息,丫丫想給你扇兒。”蘇英樂道:“阿姨今兒可享清福啦!”歐陽韻軒欣然道:“阿姨,這算什麼呀,隻要你喜歡,丫丫天天侍候你。”蘇英玩笑道:“讓你這可人模樣來侍候我這個老太婆,我可要折壽啦!”
歐陽韻軒道:“阿姨,你別胡說,好好歇著兒吧!”蘇英一臉幸福道:“丫頭兒懂事兒,那我就歇會兒。”蘇英畢竟已有些年紀,又操勞些兒體力活,身子不堪重負,如今一躺下更覺乏困,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一旁的歐陽韻軒就這般兒細細瞧著,靜靜的守著,放佛一位至孝的女兒默默的守護著她的母親。
此刻,“母親”身心疲憊,呼吸沉重,眼角皺紋點點,皮膚亦不甚光滑,但這些兒都無法掩蓋這位農村婦人身上那種單純質樸,堅強和藹的高尚品質。
歐陽韻軒放佛永遠都看不夠,看不煩,不由呆呆出神,傻愣在地。
沒一會兒,顧客絡繹上門,可是“母親”還在沉睡之中,歐陽韻軒不忍打擾,便自告奮勇做起老板娘來。
誰能料想一嬌生慣養,金枝玉葉的豪門千金竟做起路邊小果攤兒的果妹來,美女出手果然不同凡響,氣場非凡,小店門口車水馬龍,人山人海,這會兒便害苦了這位千金小姐,手忙腳亂,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