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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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琰死皮賴臉呆在家裏“休養”的行為在五天之後終於被忍無可忍的尉遲簡“嚴厲”地製止了。從父子倆的對話中黎昕得知,其實是之前在街上截殺他們的那幾個人還等著尉遲琰親自去處理,而老大無故的“消極怠工”,讓齊灝和底下那些人都很無奈。
尉遲簡和尉遲琰說這些話的時候正好在早餐時間,父子倆沒有避開黎昕,黎昕也就安安靜靜地邊吃邊聽,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總之感覺不壞就是了。
那天他簽了那份文件之後,第二天新聞就報道了黎氏突然被尉遲集團收購的事。無孔不入的記者們還曝出許銘夫婦苛待前黎氏總裁夫婦,也就是許銘親生的姐姐和姐夫的獨子黎昕的醜聞,以及黎昕出事故後許銘夫婦惡意假造他的死亡證明侵吞黎氏財產的企圖。如此隱秘的事被曝光,黎昕用膝蓋都猜得出來是尉遲集團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報道一出,商界嘩然。縱然許多人其實對於許銘夫婦從前到底是如何對待姐姐姐夫所留下來的獨生子的事實心知肚明,隻是從頭到尾都抱持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而如今許銘一朝敗露,喊打喊殺喊得最響的也正是這些人。
看著新聞上許銘被警察帶上手銬帶走的畫麵,以及在他身後陸薇摟著兒子許霆、母子二人驚慌失措的表情,黎昕隻覺得這真是因果輪回,報應不爽,吐出一口濁氣,瞬時覺得整個世界都清明了。
新聞曝光的那天,又銷聲匿跡了許久的驢打滾同學打了個電話過來,黎昕接起來應了一聲之後對頭卻一直沒有聲音,良久才問出一句:“最近過得怎麼樣?”
黎昕對於最後一次見到呂天齊時尉遲琰故意而為的親昵舉動至今都一無所知,雖然從前對這位上輩子的同學疑似“狗拿耗子”的行為有些不滿,但也覺得人家畢竟是在關心他,於是也就和他輕快地聊了幾句。
尉遲琰在這時候恰巧端著一盤處理好的水果出現,一屁股在黎昕身旁坐下還隨口問了一句“想吃什麼”。聽到了聲響的呂天齊在電話那頭愣了愣,隨後隻又隨意說了幾句話就道了再見。
尉遲琰喂了黎昕一小塊芒果,狀似隨口問了句是誰,在得到答案之後暗地裏冷冷一笑。
關於那個疑似“情敵”的呂天齊,小心眼的男人在見了一麵之後就派人查了他的底細。查出來的結果很有意思,終於讓他知道黎昕當初是在什麼人的幫助之下篡改了銀行記錄逃去C市的。
不過尉遲琰倒是沒有把這個人放在眼裏,因為調查的結果很明顯,據C市咖啡館裏那個叫於樂樂的工讀生說,這個呂天齊年輕氣盛容易衝動還愛多管閑事,黎昕事實上也不怎麼喜歡他。
這個電話隻不過是個插曲,黎昕也沒有再多理會。而黎氏的事就此告一段落,眼下令他覺得頭疼的,依舊是尉遲集團。確切地說來,還是那一大一小兩個姓尉遲的男人。因為媒體不僅僅報道了黎氏易主的事,竟然還順藤摸瓜查到了黎昕成為尉遲集團股東之一的事。
這件事不出意外地又讓外界喧嘩了一陣,而這一回,利益之爭被放在了一旁,各界都開始不約而同地八卦起黎昕這個原本被許銘夫婦“貶斥”、“架空”的黎氏小少爺,究竟是怎麼靠上尉遲集團這顆大樹的。
這樣的八卦一出,風言風語就瞬間傳遍了整個A市,“尉遲總裁路見不平救助落難少年”這樣的報道已經算是那些個做記者編輯比較善良的了。心裏陰暗一些,很容易就想到尉遲琰曾經公開出櫃的事了。
黎昕最開始看到關於這方麵猜測的報道的時候簡直是瞠目結舌,緊接著就是氣惱到近乎狂怒。然而在他拿著雜誌跑去質問尉遲琰之前,他的腦子裏卻突然想到了和那個男人同塌而眠的場麵。黎昕呆愣了半晌,默默地在心裏咒罵了一聲,隨即決定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黎昕。”一道年輕的聲音打斷了窩在起居室的沙發裏看書的黎昕,回頭一看,是尉遲簡下班回家了。
黎昕頓時覺得有些奇怪。小簡都回家了,尉遲琰怎麼還沒回來?要知道那個不負責任的總裁大人早在他們被截殺之前就開始顯露出消極怠工的情緒了,精衛填海似的把尉遲集團的工作一點點都挪給尉遲簡。
看出黎昕的疑惑,尉遲簡自發地回答了他:“爸去處理那些事了。”
那些事?哦,是那些截殺他們的人的事吧?怪不得。
黎昕於是收回了遙遙望向門口的目光,轉而對著在另一邊沙發上坐了下來的尉遲簡微微一笑——對他自始至終都疼愛的弟弟,黎昕向來比較容易能夠展露笑顏。而對那個男人……黎昕拒絕去想自己對那個人是什麼態度。
看著換了一個外殼的自家哥哥那雙溫柔依舊卻比從前更漂亮的清澈雙眸,尉遲簡眸中閃過一絲黯色——哥哥表現得也有些太明顯了。一見到回來的人是他而不是父親就失望了?難道哥哥真的那麼快就被父親搞定了?
而重新捧起書開始看的黎昕則絲毫沒有料到,他心裏那些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或者說是他自己刻意回避的心情,早就被對麵這個火眼金睛的弟弟給看透了。
關於尉遲琰對那夥幫派分子的處置,黎昕最後也沒有去問,隻知道那天晚上尉遲琰回來得很晚。後來還是尉遲簡在不經意間說出來,說道上最近不大太平,而那幾個人都被施了刑挑了手腳筋送還給他們的主子去了。
黎昕聽了之後不置可否,畢竟道上的事他原本就不知情,往後也不打算摻和。不過沉默了半晌之後,他卻突然間想起,那時候讓尉遲晞送命的那些人,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下場。應該也不好過吧?按照這父子倆如今對待他猶如對待個易碎品似的小心翼翼的模樣來說的話。尤其是那個男人……
想起自從那天被尉遲琰拖回他的臥房睡了個午覺之後,當天晚上他的洗漱用品和日常換洗衣物就全都被挪到了主臥,黎昕還是覺得牙根癢癢。可是無論如何也拗不過不知道搭著了哪根筋的男人,總之無論他如何反抗,或是跑回自己的房間去睡,第二天一早醒來依舊會發現自己窩在那個男人的懷裏,身處三樓主臥。
一來二去,黎昕也懶得折騰了。他又不笨,再加上前陣子媒體的那些出格的猜測,再傻也該猜出來尉遲琰對他的心思了,隻是他心裏亂,不想去麵對而已,就這麼一直拖著。
尉遲琰一點一點從小事侵入黎昕的生活到如今夜夜同眠也正是看準了他的性子——他的寶貝向來性格溫和,除了那一回讓他心神俱裂的決絕之外,還從來沒見過他有多強硬的模樣,當然幾乎事事都能得逞——隻要一點一點,慢慢來。
日子一天一天不溫不火地過著,轉眼又過了半個月。臨近過年,學校都放假了。南楠和於樂樂都不是C市本地人,黎昕想了想,最終決定讓咖啡館暫時歇業直到開學。
剛掛下電話,尉遲琰就進來了,顯然是聽到了剛剛黎昕所說的內容,又一次開口建議:“盤出去吧。”
早在C市的時候他就和黎昕提過,隻是那時黎昕拒絕了。而這一回黎昕倒是沒有立即否決,卻還是沉默,顯然是依舊不準備答應的模樣。尉遲琰當然也不會強求他,隻是一間咖啡館而已,他現在可是恨不得能把自己整顆心都掏給他了,就怕他不稀罕。
尉遲琰的書房原本是尉遲家的一個禁地,除了他本人,就連尉遲簡也不能隨意出入,上輩子尉遲晞更是鮮少有機會踏入。不過如今偌大的書桌邊上又添置了一個桌子,上頭擺著手提電腦和一些書,專供黎昕使用。
一開始黎昕還為兩個人長時間共處一室而不自在,不過很快書房裏海量的豐富藏書就把那些小小的別扭全數驅逐殆盡了。而此刻,黎昕正窩在舒服的沙發裏隨意瀏覽著一本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雜記。
“先把藥喝了。”從少年手中把書抽走,把藥碗遞過去,不意外看見他不情不願地皺起眉心,不由失笑,“沈醫生不是說這藥隻要再喝半個月就可以停了嗎?再忍一陣子,嗯?”
黎昕聞言依舊沒有鬆開緊縮的眉頭,卻將藥碗遞到唇邊,像灌毒藥似的一口灌了下去。
雖然每次喝藥都很痛苦,可是傷勢的好轉卻是實實在在的。他已經好久沒有頭疼過了,去醫院複診的時候,沈醫生很高興地告訴他,愈合的速度在加快。照這個速度,不出半年就可以痊愈。而那副難喝的中藥則隻要再喝半個月就夠了,之後更多的還是營養的維係,頂多加些中成藥補助就可以了。
見黎昕喝完了藥,尉遲琰立刻喂了一顆巧克力過去。黎昕習慣性地張開嘴,牛奶的甜和鬆露特殊的香即刻就衝淡了口中藥的苦澀,緊縮的眉頭緊接著舒展開來。
享受著巧克力的黎昕並沒有發覺,當他微微伸出舌頭將巧克力卷入嘴裏的時候,身旁的男人望著他的雙眸中霎時間閃過一絲危險的神色。
不過尉遲琰色心再大也沒有那個色膽,湊上去吻他和他分食巧克力什麼的也隻能在腦子裏想一想。最近這人對他越來越不設防了,除了偶爾還是會在發呆的時候露出一些讓他心疼的表情神色之外,兩人的相處可謂是漸入佳境。也正因為這樣,尉遲琰才不敢做出過分的舉動,生怕好不容易才形成的局麵又會被破壞,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壓下心底的邪念,尉遲琰抬手揉了揉黎昕的腦袋——最近他越來越喜歡用這個動作來表示親昵了——“明天集團的年會,想要去露露臉嗎?”
尉遲集團的傳統,每年過年前都會舉辦一場針對高層的奢華年會。上輩子,尉遲晞作為尉遲集團的少當家也曾參與過兩回。
黎昕從前就不喜歡那樣的場麵,隻覺得人人都戴著假麵具虛偽至極,而如今就更不喜歡了。重活一世圖的就是平平淡淡,要是又一次站在那麼多人,甚至鎂光燈的麵前,會讓他想起上輩子被當成擋箭牌的慘劇。
於是黎昕想也不想地搖頭:“不去。”
這是意料中的答案,尉遲琰深深地明白黎昕為什麼不願意參加,而且他私心裏也不願意再讓這人置身於大庭廣眾之下。所以他也隻是就這麼問一句而已,畢竟作為尉遲集團的董事,是有足夠的資本去參加的。
“好,不去就不去吧。”又揉了揉少年的腦袋,直到對方受不了拍開他作祟的手,尉遲琰才消停下來。
周日晌午的陽光溫暖柔和,將書房籠罩在一個淡淡的光暈裏。尉遲琰坐在書桌前處理事務,時不時抬頭看一看窩在不遠處沙發裏的黎昕;而黎昕看著手中的雜記有些昏昏欲睡,目光也時常會掃過那個正在認真工作的男人。偶爾四目相對,總是黎昕先避開,可過了一會兒後他又忍不住抬頭去看那個男人。
究竟是什麼時候,竟然開始對這一切都習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