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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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姐姐姐夫死後從親外甥手裏狠心奪來黎氏那天起,許銘的事業可謂是順風順水,無往不利。看著如今黎氏的規模,他原先心裏還殘留的一絲對外甥的愧疚也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然而當有一天一切都開始變得不對勁的時候,他卻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一個項目,為什麼會把他逼到這步田地。
前期的資金已經投進去不少,公司裏所剩的流動資金幾乎全部掏空了,但那個該死的項目卻仍然紋絲不動。而作為合作方的尉遲集團,下至分公司總經理,上至尉遲家父子二人,絲毫不見有任何心急擔憂的模樣。
許銘上一回來尉遲集團的時候,那個頗有乃父之風的尉遲簡和他談得好好的,可一背過身,就又把這個案子擱置一旁了。尉遲集團家大業大,那麼個小case自然不放在眼裏,可對於黎氏而言,這個擔子卻是太重了。
黎氏不過是個貿易公司,沒有背後的實業作為支撐,這麼大額的資金流出,短時間內無法回本,整個公司就幾乎要停止運作了。所以許銘這兩天天天往尉遲集團總部大樓跑,為的就是再見一見尉遲簡,甚至尉遲琰,然而卻始終無法如願。那兩人不是在開會,就是不在公司,就連那個小小的助理也沒有給他多好的臉色看。
兩三天的閉門羹吃下來,許銘更是心急如焚,而對尉遲集團的耐心也一點點告罄,終於做出了硬闖副總裁辦公室的魯莽舉動。
“尉遲副總裁!”眼見那個被助理說成是“正在開會”的尉遲簡正好端端坐在辦公桌後,許銘的眼睛都瞪紅了。
“對不起,副總裁!”沒能攔得住許銘的一個小保安緊張地道歉,而一旁被一把推得倒在待客沙發上的助理小姐則是一臉怒容地站起身整理著著裝,一邊嘴裏也道著歉:“對不起副總裁,我馬上讓人送客!”說著就示意那個小保安去找人來幫忙。
一時之間混亂的局麵還在延續,尉遲簡抬頭望向門邊,看了眼正打算作“自我防衛”的許銘,終於冷冷開口:“行了,都出去吧。既然許總裁想找我談,趙姐麻煩你去泡杯茶。”
助理小姐聞言,心中雖然依舊氣憤,可是仍然非常專業地迅速收起了怒容,朝著許銘微微欠身:“失禮了許總裁,請稍等。”說完就拉著那個小保安一起出去了。
尉遲簡對這個許銘可沒什麼耐性。一來是黎氏這塊肉實在太小,二來自然是因為他聯合他老婆對黎昕所做的那些六親不認禽獸不如的事了。雖然說那是從前的“黎昕”,可如今那具身體是他親愛的哥哥在用,尉遲簡當然就自然而然地認為這對夫婦是在欺負自家溫柔善良的哥哥了。
而當尉遲簡正麵對著被逼急了氣紅了眼的許銘時,他親愛的哥哥和他那不負責任的父親正在C市愉快地“雙宿雙飛”——當然,這隻是尉遲琰美好的願望。
事實上,尉遲琰的感情培養計劃進行得有些艱難。
晚上他可以強行把人抱在懷裏相擁入眠,可一到了白天,黎昕就非常積極地埋頭於他的小咖啡館,九頭牛都拉不出來。
“要一杯摩卡和一杯卡布奇諾,再來個焦糖布丁。”
“稍等,馬上來。”
“服務生,這裏點單!”
黎昕記下了一對小情侶的點單,隨後又馬上被另一桌人叫走了。
一整個早上,黎昕都像這樣忙得跟個陀螺似的。不得不說,他的這家咖啡館,市場定位準確、食物可圈可點,連店員也賞心悅目,也難怪在大學生族群裏人氣高漲。
黎昕收完單子交給吧台後的南楠,剛想稍微休息一下,卻聽到某個角落傳來一個磁性好聽的聲音:“老板,我要一杯拿鐵。”
不用轉頭也知道是誰,黎昕失態地翻了個白眼,對南楠說:“做杯拿鐵,放多兩倍的espresso!”
“……”正在做拉花的南楠手上一頓,一時無語,他倒是很想問問黎昕,這麼“痛恨”那位客人,幹嘛不直接給他一杯doubleespresso,畢竟牛奶還花錢呢……
他當然看得出那個從早上開門起就坐在角落的氣勢不凡的男人和他們的小老板之間關係匪淺。而根據於樂樂女人毫無根據的第六感的猜測,說是那個男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和小老板認識的夏先生的老板!
不得不說,女人的第六感很多時候還是相當準確的。
喝了一口黎昕臭著臉端來的拿鐵,尉遲琰握著杯子的手明顯地頓了頓。抬眼看到少年眼底惡作劇的笑意,嘴裏苦澀的味道卻也漸漸地變甜了——會這樣對他惡作劇,也算是種進步了吧?這樣想著,尉遲琰在黎昕有些吃驚的注視下,又端起杯子啜飲了一口“特製”的咖啡。
“午餐,想吃什麼?”並沒有忽略少年意外的目光,尉遲琰一把把人拉坐在身旁,柔聲道,“忙了一早上,下午該好好休息。別忘了醫生的囑咐,不能太累的。”
兩人靠得很近,近到令黎昕能夠感受到男人的呼吸,兩天來被緊緊抱著入睡的記憶又湧上腦海,讓黎昕的臉不可遏製地染上了一層緋紅。
在於樂樂萬分曖昧的眼神中被男人擁著肩膀離開咖啡館的時候,黎昕還在暈暈乎乎地想:他和尉遲琰,是什麼時候發展成這種奇怪的關係的?
午餐選在一家土菜館,店麵不大,卻相當精致。老板是本地人,做的一手地道的特色家常菜。C市靠山,菜色裏多有山珍,用不著重口味油鹽烹調,隻消拿清油略翻炒或是清蒸,便是樣樣鮮美,黎昕吃得相當滿意。
黎昕滿意,尉遲琰當然也滿意了。要是一日三餐都能看到身邊少年大快朵頤的樣子,就算是粗茶淡飯也能媲美山珍海味了。
吃飽喝足,黎昕捧著一杯普洱啜飲解膩,一邊悄悄去瞄身邊的男人,心裏難免感慨世事無常。他當然感受得到男人示好的舉動,也並沒有忘記那天晚上男人在他耳邊近乎祈求地說“再信我一回”,可是……
黎昕忍不住想要歎氣,心裏再度糾結成一團亂麻。尉遲琰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舉動、兩個晚上的相擁而眠,種種都讓他甚至沒有心思去想上輩子的事了,隻覺得哪兒哪兒不得勁,事事透著詭異的氣氛,卻又莫名讓他心律不齊,甚至臉上發燙。
尉遲琰當然察覺到身邊的人在偷瞄他,見他又開始發呆也知道他心裏淩亂。
想到經過最近這些日子的相處,尤其是這兩天的朝夕相對、相擁而眠,黎昕對他的防備越來越淺,抗拒也越來越無力,尉遲琰也端起茶杯,掩飾不自覺勾起弧度的唇角。
從前的傷害太深刻,尉遲琰從沒有指望過能夠一筆勾銷,更不奢望這人能夠全然原諒。那是他們的過去,即使不堪,他也不會逃避,因為真相總會有大白的那一天。他隻希望在這之前,能盡量讓這人重新相信他,讓他能有機會撫平這人心裏的疼。
兩人思緒紛紛,各自緘默,然而周遭氛圍卻是奇怪的靜謐和諧,直到一串手機鈴音打破了這一份寧靜。
黎昕見尉遲琰從他自己身上摸出手機接起來,隱隱聽著得知應該是尉遲簡的來電。
這兩天男人陪著自己窩在C市,公司事務一律推給了尉遲簡,尋常放在保鏢身上的公務手機一次也沒有響起來過,想來是被關掉了。而尉遲琰自己身上的手機則是他的私人電話,也隻有家裏人才知道號碼。
尉遲琰和那頭的尉遲簡說著一些關於黎氏以及黎氏總裁許銘的話題,那張俊臉上驀然露出一個駭人心魄的冷笑。然而黎昕卻隻盯著他手裏的手機,突然間想起來自己究竟是從哪裏露的餡了,不由地咬了咬嘴唇,心裏有一絲絲的不甘,但是……好吧,終究是他自己愚蠢,更何況對方還是尉遲琰這等級別的萬年老妖。
黎昕想起來的事正是某次尉遲琰用私人手機給他打電話,還未出聲就被他叫出“尉遲先生”。不過黎昕不知道的是,早在這之前,“萬年老妖”尉遲琰就已經察覺出不對勁了。
尉遲琰掛了電話,也收起了臉上滲人的笑容,見黎昕正呆呆地看著自己,不由失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吃好了?那就走吧。”
已經開始“同床共枕”的人根本沒發覺揉腦袋這一舉動有多親昵曖昧,倒是為了掩飾剛剛想起露餡一事的失態,輕咳了一聲問:“是黎氏出事了?”
尉遲琰點了點頭:“許銘耐不住性子了。”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是想用“幫助拿回黎氏”這個借口拖住黎昕,但是如今這招隨著黎昕知道了一些真相而失效。不過盡管如此,尉遲琰也沒打算放過黎氏,更沒打算瞞著黎昕。
要取得信任,當然先要做出些能夠讓人信任的行動來。黎氏的事如此,那天遇襲後不顧齊灝的顧慮讓黎昕留下旁聽他們議事更是如此。
黎昕大致能猜到這父子倆是怎麼算計黎氏的,不過這也是一開始的時候。那時他還不知道大小兩隻狐狸已經對他用了深度催眠這種卑鄙又非法的手段。如今雙方既然都心知肚明隻是沒說破而已,那其實針對黎氏的事,大可以不用再花心思。
黎昕是這麼想的,可到底也沒能開口說出來。因為這件事離那層窗戶紙也有點兒太近了,目前他還不想捅破,估計對方也是,所以才會繼續針對黎氏的計劃吧……
尉遲琰再心機深沉運籌帷幄也無法猜到黎昕心裏想的每一件事,他隻以為黎昕是在好奇他們對黎氏最終的處置,於是也大方地告訴他:“等黎氏被收購,就全部折成股份放在你的名下。”
黎昕有些意外,他本來以為尉遲集團總歸是要雁過拔毛的。不過抬眼看到尉遲琰看著自己的溫柔的眼神,心裏不免又瞬間狂跳了兩下。
當天下午尉遲琰沒再放黎昕回到咖啡館繼續忙碌,而是帶著他去了C市郊區爬山,說是適當的運動對他的身體有好處。黎昕腹誹一下子不能太累要休息,一下子又要運動到底是想要怎樣?而尉遲琰則是在心中盤算,什麼時候帶這人去外頭旅行散心。
回來的時候太累,晚餐是在酒店裏解決的。隨後保鏢換班各自警戒,兩人就回了房間休息。
總統套房裏床隻有一張,浴室倒是有兩間,隻不過一個在臥房裏,一個在外頭。黎昕從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尉遲琰還在外頭的浴室裏,隱隱的水聲透過厚重的實木房門顯得有些沉悶。
離睡覺時間也還早,黎昕擦幹了頭發又在床邊呆坐了一會兒,最終決定上會兒網打發時間。也是尉遲琰想得周到,匆忙出門的同時竟然還在行李裏帶上了黎昕的筆記本電腦。
書桌後的老板椅上隨手掛著尉遲琰的西裝,黎昕略微遲疑,最終還是拿起來準備拿去衣櫃裏掛好。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毛呢質地的西裝觸手竟然又硬又冷——怎麼回事?
黎昕蹙起眉,把手裏的衣服湊近仔細看,卻發現西裝的手臂部位衣料比周圍顏色都要深一些。黎昕心裏咯噔一下,驟然想起早先爬山的時候他錯腳踏空,身後的尉遲琰扶了他一把。
天,他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