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梁雨欣好像梁鈞不存在一樣，在陳光年的臉上親了一小口，陳光年也沒有躲。
    “你猜是男孩還是女孩？”梁雨欣挽著陳光年的手臂，聲音溫柔似水。
    這一句，如同魔音貫耳，梁鈞隻覺得自己骨骼一點點石化，血液一點點凝固，他的大腦裏洶湧著一種壓抑的，即將爆發的岩漿，他已經不會思考，他已經不認識這個叫梁雨欣的漂亮女人是誰。
    所有人的臉都模糊了，客廳裏的燈光開始旋轉，如同銀河的旋臂，把他饒進無邊無際的深淵裏。
    半晌，梁鈞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想克製自己，他心裏想就算說不出好聽的也不要破罐子破摔，可是他做不到。
    “你混蛋！”梁鈞朝著陳光年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巨吼。
    這時候陳天元從廚房裏走出來，端著一碗紫菜蛤蜊湯，看到陳光年，臉沉下來：“你這個要做父親的，現在才知道回來看看老婆。”
    陳光年麵色陰沉，一言不發。
    陳天元放下紫菜湯，話語間有幾分與麵部線條不相襯的溫柔：“小欣，把這個喝了吧，有助於順產。”
    說著，他拿起了桌上的一支鋼筆，通體銀灰，頗有格調。
    陳天元把玩著鋼筆，訓斥著陳光年：“孩子要生了才回來！有你這麼做父親的麼。”
    陳光年及其別扭地回話：“對不起。”
    梁雨欣會心一笑，道：“沒關係，我沒一般孕婦那麼多毛病，從沒孕吐過。”
    陳光年盯著父親的手，又沉著臉說了一句：“那就好。”
    梁鈞現在對外界的感知能力已經模糊了，完全看不出陳光年此時的情緒，隻覺得這一對小兩口在自己麵前秀恩愛，自己像是個被騙的傻瓜一樣，他現在罵也罵不出來了，隻能猙獰著盯著這一對俊男靚女。
    梁雨欣看到梁鈞這副表情，連忙解釋：“小鈞，你別恨他，姐姐是真心喜歡小陳的，不是他強迫我，我們是你情我願。”
    陳天元笑著看了看梁鈞，對陳光年說道：“哎呦，兒子，這不是小舅子麼。”
    梁鈞徹底地怒了，看也不看，抄起手邊的一件東西就往陳天元臉上招呼：“滾你大爺，誰他媽是小舅子！”
    梁雨欣還是解釋著：“梁鈞，你生什麼氣，都說了姐也喜歡他。”
    這一句話打破了梁鈞情緒的臨界點，梁鈞也不管前麵的是個女人，還是個孕婦，指著梁雨欣就大吼：“你喜歡他，我他媽的也喜歡他！”
    木了許久的陳光年終於說話了：“梁鈞，你說什麼胡話？”
    真可謂是夫唱婦隨，梁雨欣馬上附和：“對啊，你亂說什麼，瘋了麼你？”
    梁鈞咧開嘴角，想笑笑不出，想哭哭不出，臉上是扭曲的，不倫不類的表情，他好像一瞬間高度近視了，所有人的麵部曲線都模糊了，卻獨獨看到梁雨欣眼裏對身邊男人的占有欲。
    “我沒瘋，也沒說胡話，我喜歡你，你愛信不信。”梁鈞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終於說出口了，絲毫沒有難以啟齒，沒有無地自容，好像說出來是一種榮耀。，卻是一種失敗的榮耀，他永遠也不會想到，本該溫情脈脈的表白卻變成了一地狼藉，卻是在這種情況下說出。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他心裏有一盤磁帶，錄的全是這四個字，已經在心裏演播了無數遍，這一刻，終於按下了開關。
    但是對他來說，表白，意味著結束，而不是開始。
    當陳光年說一句不那麼生硬的話，給他一個略帶溫暖的眼神，就讓他覺得自己得到了整個世界，而他的一個皺眉，一句譴責，也讓他覺得失去了整個世界。
    因為在單戀裏，人心都是狹隘的，狹隘到隻能容下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