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唐公子都沒回來。過了好幾日，宮禁一直沒解，我出不了門，探聽不到你們的消息。唐公子隻是派人告訴我你沒有大礙，直到有天朗月院來人了，說接我去朗月院。本來還以為你在這兒的，我提著包裹就跟來了，結果聽說大半朗月院的人都被古大人帶去了慎刑司，你也在那裏，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疫病的事。他們都說你沒事，沒得疫病，可我還是好擔心。”
    季漁陽人緣不錯，但真正的知心好友隻有孔蘭郗。本來今早聽說孔蘭郗會回來，他便一直翹首以待。但等了一下午，一直沒等到孔蘭郗，隻是聽說宮內宮外出事了。他一個小侍，根本不清楚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是楚王來鬧事。”孔蘭郗不明白裏麵的關節，按自己理解簡單地將今日發生的事講給季漁陽聽。
    季漁陽到底是世家出身，家中長輩也有談論過，故而還是能理解楚王的動機的。
    “楚王想要那個位子，但朝中無人支持，所以她必須拉攏一批官員。但百年世家哪裏看得上楚王，現在的女皇年幼，朝中大事還不是他們這些掌權的世家說的算？扶持一個楚王，不僅要擔上謀逆罪責，還得擔憂兔死狐烹。所以楚王決意拉攏寒門出生的官員，而出身寒門的，大多很反感大明宮的存在。”
    “哎？為什麼？”孔蘭郗不明白了。
    “大明宮內有男子三千多人，每年新入宮的，都得好幾百人。而如今大唐男丁稀少，卻女皇一年就踏足一次的大明宮就有幾千的青年男子。世家的小姐自然不愁娶不到丈夫，但寒門的那些士子卻很難討一房合乎心意的主夫。有點根基的，大多不願將家中的公子許配給她們，畢竟寒門出身的，仕途難以走得長遠。與他們做親家，很難給家族牟取長遠的利益。所以嫁給她們的，大多是商人之子，舍一個兒子，換一個後台，絕大數商人還是願意做這筆交易的。但大明宮中，下三品小侍絕大數都是商戶子弟，約有兩千餘人。從某種意義上說，大明宮奪了她們的丈夫。她們怎麼可能看大明宮順眼？”
    “……”孔蘭郗再次想給季漁陽獻上膝蓋。明明是個沉迷於食物的吃貨，聊起朝堂局勢卻頭頭是道。
    兩人聊了一會兒，孔蘭郗便催著季漁陽回去休息了。
    等古懷瑛回房的時候，就看到孔蘭郗隻著單衣，擁著被子睡著了。淩亂的發絲落在他額頭上、臉頰旁，睡著了的孔蘭郗乖巧得就像是小奶貓一般，沒了白日裏的張揚囂張。
    古懷瑛在床邊坐下，將孔蘭郗臉上的頭發撥開。身子雖然累，但看著床上的人，就覺著整個人都泡在溫泉之中，溫暖而舒服。
    似乎察覺到有人靠近，孔蘭郗迷迷糊糊嘀咕了幾句，“快睡吧，不早了。”
    古懷瑛輕笑，更衣淨麵，便掀開被子將孔蘭郗摟在懷裏，慎刑司裏的相處時光，得以讓他爭取到同塌而眠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