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請吧！”說這話的是祝瑤帶來的古侯爺，現在承襲的古侯爺正是古懷瑛的長姐，雖然不到三十，但已經有了累累戰功。上過戰場的人，都有著一股殺氣。雖然她穿著素色襦裙，但楚王還是能感受她的威壓。
    楚王一甩衣袖，悻悻離去。
    古侯爺深深看了眼古懷瑛，然後點了點頭，跟著楚王走了。
    古懷瑛注視著長姐離去的方向，等她的身影沒入了黑暗也不願移去目光。
    雖然古懷瑛不發一言，但孔蘭郗也覺察到他心情不佳，伸出手，握住了古懷瑛袖子裏的拳頭。感受到了孔蘭郗的觸碰，古懷瑛低聲說道：“我沒事。”
    楚王走了，她帶來的人也沒有留下的緣由了，也跟著走了。很快，丹鳳門前都空了。
    “哀家也走了，你們保重。”
    “太後放心吧，司徒已死，猛虎也已關入籠中。”雖然唐晚照說的模糊，但祝瑤也聽懂了他的意思，明白疫病已經被控製，大明宮能安度此劫。
    恭送太後的車架離開後，一行人站在宮門前，明明提心吊膽地與楚王對峙了一下午，身心疲憊，但卻無一人提出回宮。外女無緣由不得踏入大明宮一宮，他們這些金絲雀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踏出大明宮一步，今日是禍也是福，要不然，他們這輩子都沒辦法再見親人一麵。
    “回吧，被有心人看到了，又得生事端。”
    “那不正好，宮裏實在太無聊了，好久沒這麼精彩的猴戲看了。”還好楚王已經走遠，要不然聽到萬俟長嘉這句話定然得吐血。
    萬俟長嘉抬頭再次看了眼長安城的方向，然後轉身走入望仙門內，再也沒有回頭。
    古懷瑛攬過孔蘭郗：“回吧，我讓七郎準備了軟轎。”
    “她會不會回來？”
    古懷瑛知道孔蘭郗指的誰，搖了搖頭：“不會的，有生之年能再見一麵，已經足以。”
    望仙門再次緊閉，徒留宮燈灑下一地的燭光。
    唐晚照在宮門後目送著萬俟長嘉等人離去，卻沒有要回宮的意思，小侍不敢驚擾，在一旁垂手侍立。
    過了很久，唐晚照才吩咐道：“把燈籠提近些。”
    小侍將宮燈從侍衛手中接過，提至唐晚照跟前。唐晚照張開手，一物從他手中掉到燈罩之中，然後很快便被火舌吞沒，化為灰燼。
    與那人或悲或喜的歲月都已成過往，她位極人臣，自己也將在宮相的位置上終老，錦帛她到底寫了什麼已經不重要了，一念之差，便是路人。
    等古懷瑛一行人回到郎月院的時候，月亮已經升到了半空中。
    還是月初，夜幕中，繁星點點。
    孔蘭郗遠遠的就看到，星空下，朗月院院門大開，隱約可以看到院中的燈光和走動的人影。而門檻之上，季漁陽撐著腦袋搭著瞌睡。似乎聽到了動靜，季漁陽揉了揉眼睛，向遠處張望。孔蘭郗坐在軟轎之上，被提著宮燈的小侍簇擁著，季漁陽一眼就看到了，立刻激動地跳起來，邊跳邊揮手。直到他瞅到了人群中的古懷瑛才稍稍收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