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鄭桃夭篇 壹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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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鄭桃夭,出生在一個遠離塵世的小山村裏,我不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隻是聽說我是被住在村子裏最東邊的一個瘋女人撿回來的。那個瘋女人原先是一個妓女,已經人老珠黃。不過我家總是會來很多男人,十分熱鬧。每當他們來的時候我總是被趕出去,可是我沒地方可以去,因為我沒朋友,村子裏的人總是對我指指點點的。我被撿來的時候山上桃花開得正熱鬧,於是我被取名為鄭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我喜歡這個名字,但總是覺得有一種悲戚感,畢竟桃花謝了,也就被碾成塵土什麼也不是了。我的生活一直無憂無慮,直到那場大火之後。黑色的天空被燒紅了半邊天,唯一記得的也許就是那個瘋女人那雙神智清明的眼睛。她解脫了,我沒有。
    我拚命地跑,好像身後有洪水猛獸。我拚命的跑,好像不跑我就會被恐懼淹沒。我看著滿手的油跡,好像記憶中有一個人讓村莊被大火吞沒,這個人是誰我不知道,我看不見她的臉,我能看見昏暗的月光下她娉婷的身姿。我跑到沒有力氣。但我的靈魂還在跑,我知道的,她永遠不會停歇。
    我夢到了很多,比如那個瘋妓女年輕時是如何絕代風華,如何把公子王孫玩弄於股掌之間,又夢見她如何卷入一場鬥爭,又如何在桃花下起舞,如何癡癡傻傻看著遠方,她好象在哭,她的淚水沾濕了我的衣服。
    醒來時我躺在枯葉堆裏,身上濕的是淚水。
    我跑不動了。
    眼前總是閃過一幅幅畫麵,很熟悉卻也陌生,是樓上的姑娘在向往來的路人揮手絹,巧笑嫣然,是抹在嘴上的胭脂被形形色色的人抹去,是在深夜無助的大哭,是醉酒後的麻木。我們來自下九流,我們人盡可夫,一雙玉臂千人枕,沒有尊嚴,隻要金錢。很多剛進來的姑娘總是會幻想有一天公子王孫會看上自己,贖回去做個妾室。可是我從來不這麼想,我很害怕,經常會有婦女來這裏找她們的相公,明明是拜過天地的,怎麼一顆真心說變就變了呢。她們會揪著我們的頭發大罵,大哭。她們說:“你們這些賤貨,勾引男人不要臉的東西。不論什麼難聽的話我都聽過,我會笑,笑得像我們柳下客後的那片桃花。我們柳下客的前身是醉仙坊,嗯,還是柳下客好聽。柳下客,留下可好?
    我終於是遭報應了,我喜歡出柳下客買一些衣服首飾,用我那所謂肮髒不堪的錢。但我不偷不搶,為何要說我的錢下賤?我被一群人揪著頭發拉進小樹林裏,看客隻是看著,還有的在拍手叫好,好像我就是禍水。我知道那群人是誰,我聞得出被廉價胭脂覆蓋住的廚房的味道。我仍然大聲喊大聲叫,但我要喊得媚叫得媚,因為我是個妓女。無情無義的妓女。煙花巷子裏那些靡靡之音響起,我被抽嘴巴,我身上的首飾被粗暴地掠走,撕毀我的衣服,她們說一個妓子要什麼衣服。
    “姑娘由我十八摸。”有一個紈絝向我走來,“姑娘怎麼一個人躺在這裏?讓如此美貌的姑娘孤身躺在這裏真是天大的罪過,喲喲,姑娘這胭脂真是讓人眼前一亮。”我知道我現在異常狼狽,我盡可能讓眼裏有霧,我現在媚得入骨。我拉著他的衣角他用外衫將我裹住,我被他抱在懷裏,他問我你是芙蓉樓的妓還是怡紅院的。“柳下客。”我回答說。“柳下客?新開的?”我笑了,這位公子是多久沒回京城了。“公子,醉仙坊三年前改名柳下客。”
    我拉著他的衣角跟著他走,眼前閃過枯枝大火我感覺這一切都很熟悉,好像那才是真的。好像我真的走在充滿胭脂味的繁華的街,那位公子儒雅一笑,我跟著他越走越遠。我不再是出生在一個偏遠小山村的鄭桃夭了,我是妓女桃夭,鄭,也許是他的姓吧。
    酒氣熏天的公子,我的眼前又出現了他,他微涼的手拉著我,修長的手骨節分明,那位公子轉過身儒雅一笑。我愣著不說話,好像那場村莊裏的火才是我的南柯夢一般。我知道我是柳下客的妓女,空有一副好皮囊,什麼賣藝不賣身,自從我成為妓女開始,我就已經把自己賣給了金錢,所謂賣藝不賣身,隻是民間話本想象罷了。那位公子是如今的徵王殿下。是入主東宮的熱門人選。我沒有別的本事,隻知道如何勾住男人,我用盡一切辦法勾住他。而唯一能牢牢牽住他的,是孩子。我在鴇媽媽門前跪了一夜
    “這是一條不歸路,你要想清楚。”
    “我們這裏最忌諱的就是惹上政事。”
    “你是不記得十年前的那位盲妓了嗎?”
    “她愛上了一位將軍就已經是那般下場,你要想清楚。”
    “嬤嬤,我想得很清楚,我想要一個孩子。”
    自我懷孕後很久,他都沒有來。有一天他突然來看我,幫我綰起頭發,轉身便走。我拉住他的衣角,問他我們的孩子叫什麼,他說:“若是姑娘,便叫她鄭兒,若是男孩。。。罷了,還是女孩兒好啊。”後來我再也沒見過他聽說他起兵以清君側為借口意圖謀反,已經被拿下處以淩遲極刑。用刀子把肉一點點割下來很痛吧?行刑那天我鬧著要出去,鴇母打了我一耳光,我被關在房間裏。肚子裏是他和我的孩子。我用刀子一點一點把肉割下來,好像他就是我,我好像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鴇母來看了我一眼,她說,看我們這行的,最要命的就是動情。我知道這世上有無數人想害我的孩子,我日日夜夜待在自己的房間裏不肯出去,隻要我一出去孩子就沒了。我不能保護他,至少讓我保護他的孩子。斬草要除根,官兵被媽媽堵在柳下客門口我能聽到鴇母說我是柳下客的人,該怎麼處置我是柳下客的事情。往日所謂的姐妹都來看我順走我的金銀首飾,隻要他們不傷害我的孩子,他們幹什麼都沒有關係。有一天鴇媽媽來看我,她的眼是清水裏的刀子,好像她以前根本不認識我。她把我趕了出去,在這之前她給我灌下一碗藥,我掙紮著不肯喝,但還是喝了下去。“願這藥能讓你活。”這是我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聞到空氣裏的血腥味,她們說我瘋了,我不怕,我有我們的孩子,是個女孩,她叫鄭桃夭,她在我的體內。我要教她唱歌跳舞,我要跟她說她的父親是一位蓋世大英雄。
    我還記得那天我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被人指指點點,被人拐進大山裏。
    “反正是個妓子,而且是被那位玩過的。。。”
    我從枯草堆上醒來,摸了摸身上醜陋的疤痕。我已經死了。那麼我又是誰?我向前走,但我不知道我該向哪個地方走。
    “殿下,等等我。”
    

    作者閑話:

    是我以前自己寫的小短文在QQ空間裏拜托古風大大幫我發過是發生在歡顏之前的一個妓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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