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目光交彙，林鳳堯眼裏的光景沉穩又深邃，林姚青眼波瀲灩又動人，江風和秋月站在一邊不明事理，不知道為何要堅持這一個問題。
    須臾，林姚青戲謔開口，反問“這蒼擎千百年曆史，史書上可有誰被記載著明君長世？”林鳳堯目光不移，秋月聞言，看了兩人一眼，上前行禮，道：“史官記載，未央帝，自清君，大慶帝都是名留青史的明君”
    “是嗎？”林姚青輕挑的目光落在秋月身上，秋月皺眉，不覺得自己有哪裏說錯了，他作為林鳳堯的軍師，不可能連這點東西都說錯，於是肯定的點點頭，對林姚青說“是的，確實如此”
    “我看不見得”林姚青微微抬高下巴“遠的不說，我們就說自清君和大慶帝”秋月和江風看了林鳳堯一眼，見他不語兩個人也不便出聲阻止，林姚青得到默許，背著手在院子裏踱步“自清君賢明但是他出台的‘兵文一體’殘害了多少文人墨客，現在午門大樓的血跡都沒有擦幹淨，你們道他聖人明君？”
    兵文一體是當初讓武官替代文官，誰都知道自清皇帝當年隨著修道之人外出遊離長大，成年才回朝繼位，但是自清這個人當年在民間的時候就吃過文人的虧，最不喜歡這些文縐縐的讀書人，廢除四考，選官居然比武，這等荒唐的事當初鬧得目不識丁的百姓都恥笑，那些飽讀聖書吃墨紙長大的文人更是受到莫大的屈辱，有多少文人墨客以寫書作畫為生的知識人被逼上絕路，最後引起民憤，磕死在午門的文人上千人，花白的城牆都是鮮血染紅的，不管經過多少風吹雨打那些血跡斑斑的痕跡就是消除不掉，千百人的冤魂都得不到安息，至今過了辰時午門十裏長街空無一人，有人說那裏入夜就能聽到哭喊聲，撕心裂肺。
    自清皇帝早年犯的錯，晚年病入膏肓的時候無時不在後悔當初做的決定，所以在午門立了功臣碑，祭奠那些死去的忠良“就算他一生豐功偉績，能磨滅到他這一時汙點嗎？”林姚青目光閃爍，輕笑“不能，永遠都不能，蒼擎世世代代會有人替他記著這筆賬，會有人怨恨他當時的昏庸”
    三人皺眉，林姚青一笑，無事人一樣“所以你們說的自清皇帝並不是所有人都認可的明君，至於大慶帝”他返身看了一眼林鳳堯“皇爺爺應該比我清楚，當年胡蠻一戰死了多少人，雖然不是大慶皇帝的完全過失卻也是他間接造成，他讓孫老將軍辭官隱退，卻讓一代名將死於荒野”
    “殿下”江風和秋月出聲阻止，卻讓林姚青嘲諷一笑，問“怎麼？不讓說嗎？不是問我何為明君？”
    林鳳堯聲色冰冷，語氣也尤為冷漠，看林姚青“你繼續說”
    “我記得孫老將軍是您的外公吧”林姚青走近，看著林鳳堯臉上的表情，他就是要逼著這人承認，他心裏有恨意，但是林鳳堯麵上卻除了冷意看不出恨意“孫家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全部被殺，連三歲女嬰都不放過啊，真是可憐”
    “你不會不懂吧？皇爺爺”
    林鳳堯挑眉，目光冰冷“你激怒我對你沒有什麼好處”
    林姚青無所謂“我就是和你說說往事”
    林鳳堯“既然說往事就說往事，不要問我有何感想，當年的事太久了，我不一定記得”
    林姚青無所謂的挑了挑肩膀，看向江風和秋月“所以你們現在懂了嗎？”
    秋月了然，但是江風一臉茫然，並不是很懂，於是問“這和主子有什麼聯係？”
    “說你笨你還真是名副其實”
    江風“·····”
    “孫將軍一時戎馬，大半生都是為了蒼擎消磨在西北，在戰場上，從未有過私心，卻被人彈劾和西北胡蠻勾結，老將軍一生耿直不知道得罪過多少朝廷官員，為什麼大慶皇帝早不相信晚不相信，偏偏等那個時候信了？趕老將軍出錦州，又偏偏無巧不成書的被人刺殺在荒野外？這道理大家不都懂嗎？”江風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懂。
    林姚青看向林鳳堯，仿佛在問：為什麼你這將軍腦子如此不堪重負？他跳到一塊青石板上，明明說的是自家的事，明明所說的事驚世駭俗，卻不太在乎，仿佛自己說著故事給人聽“他們一樣的處境”終於跳到最大一塊石頭上，他興起提起一條腿在上麵跳房子，尤為歡快，卻不知道下麵幾個人麵色蒼白“功高蓋主，人情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