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小晏公夜宴圖》很快被天寶齋的夥計送了進來，當然，結賬的肯定不會是沈修寧，因為他身上沒錢。
    那麼結賬的自然是他家老攻端木麒了。
    沈修寧捧著畫卷端詳了一會，畫上一人披發露胸，寬鬆的白袍半遮不遮的披在身上，坐姿也十分恣意瀟灑。這讓沈修寧想起了二哥書房中書聖王羲之的畫像。
    除此之外，坐著的還有數人，舉杯相邀，觥籌交錯。而大堂中央是幾名翩翩起舞的歌姬舞娘，個個貌美如花。
    端木麒看到沈修寧盯著畫上半裸男子不放，有些不爽，伸手奪過畫卷塞給了端木暘。
    沈修寧和端木暘都是一愣，訥訥的看著端木麒。
    “既是二弟喜歡的，便收著吧。”端木麒生硬的掩飾道。
    “多謝大哥。”端木暘反應很快，立即應道。
    沈修寧要是還不知道自家老攻吃醋了，他就是真蠢了。
    原本想問“那個是否就是小晏公”的心思也歇了下去，免得火上澆油。
    另外兩隻單身汪不約而同的看向外麵的拍賣台，表示眼不見為淨。
    接下來的幾件拍品雖然同樣價值不菲，但是幾人都沒看得上眼的，便沒有競價。
    這讓不少人都鬆了一口氣，就怕這幾個小祖宗杠上了，一點活路都不給別人留。
    直到第七件拍品出來，沈修寧頓時虎軀一震，眼睛都看直了。
    因為那是一柄銀色長劍，當沐齊將長劍拔出劍鞘之後，眾人便更清晰的看清了它的全貌。
    長約三尺，薄如蟬翼，最寬之處也不過一寸，寒光熠熠，鋒利無比，果真是殺人越貨之利器！
    沐齊挽了一道劍花，隻見殘影連綿，隻聞劍鳴清脆，而後隨意與小廝手中的匕首對劈了一記。
    甚至連停頓都沒有，隻見一道劍光連續劃過，直接從匕首中間穿了過去。緊接著，匕首從中間斷裂成了兩半，前端掉落在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眾人方才看得入神，直到這一聲落地之聲將他們喚回神智。
    “削鐵如泥！好劍！”
    頓時，眾人看著這柄劍的目光無比熾熱，仿佛凝視夢中情人一般。
    “此劍名為冰蟬，出自鑄劍大師方玄之手，乃吹毛斷發、削鐵如泥之利器。”沐齊介紹道，“起拍價六萬兩。”
    比起中看不中用的古董字畫，這可是實打實的神兵利器，價格自然高出許多。
    “老夫出十萬兩！”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隻見一人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此人雖不是生的虎背熊腰，但一雙銅目炯炯有神，周身氣勢淵渟嶽峙，一看就是個高手。
    “喲，這不是陸無雙陸劍客麼？”一道頗為陰柔的聲音戲謔道，“原來稽查司的油水這麼豐厚，你一個總捕頭隨意出手便是十萬兩！”
    稽查司是聖祖皇帝設立監察天下犯罪事的衙門，直屬於刑部。重點是，他們監察的不是普通人犯罪事，而是江湖人犯罪事。
    這樣一個衙門，俸祿自然極高。
    但在聖祖皇帝之前，江湖人信奉的是江湖事江湖了，朝廷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彼時江湖強而朝廷弱，以至於江湖人作奸犯科，甚至殘害手無寸鐵的百姓也能逍遙法外。
    朝廷雖然深惡痛絕，卻也無可奈何。
    而聖祖皇帝一統天下、平定武林之後，便設立了稽查司監管江湖人。但江湖中高手如雲，又豈是那麼容易服從管教的？故而為了能震懾住他們，稽查司之中的高手數量僅次於皇宮大內！甚至在必要的時候，要是有一方忙不過來急需人手，便可以從另一方調撥人手過來幫忙。
    比如這位稽查司總捕頭陸無雙便是一名先天大成境界的劍客，距離宗師也隻有一步之遙。故而他雖然隻是一個總捕頭，但即便是皇室也得賣他幾分薄麵。
    陸無雙冷眼掃去，直勾勾盯著一名紅衣男子，冷笑道：“殷如鑒，你若想知道便來老夫手下如何？”
    “可得了吧，我可不想過了你的黴運。”殷如鑒幽幽道，“不巧，我也看中了這冰蟬劍，我出十萬一千兩，綠劍客可要跟價？”
    “殷如鑒！”陸無雙被這一聲“綠劍客”氣得胡子都倒吹了，“你什麼意思？老夫哪裏得罪你了？”
    殷如鑒一臉莫名：“怎的？您老人家還不許別人競價了怎麼的？”
    陸無雙見他裝傻，更加怒火中燒：“好好好，待拍賣會結束之後，老夫便來領教領教你的織雲鬼手！”
    殷如鑒一臉的不在意，隨意揮了揮寬袖，道：“你還競不競價了？”
    “十一萬兩！”陸無雙沉聲道。
    ……
    原本想要出價的沈修寧被這兩人弄得一臉懵逼，茫然的看了一會之後，轉而問端木麒道：“這兩人誰啊？”
    雖然都在京城，但京城何其之大？沈修寧又不甚關心這些，混的最多的也是軍營，對朝廷官員的了解自然不是很多。要說丞相首輔或者六部尚書都是哪些人，他能一口說出來，可稽查司總捕頭是哪個誰知道？
    “那陸無雙是刑部稽查司的總捕頭，而那殷如鑒則是禦林軍羽林衛羽林郎。”端木麒介紹道，“這兩人俱是先天大成境界的高手，放眼天下也鮮有敵手。陸無雙的成名技是無雙劍典，無雙並不是他的原名，而是成名後改的。而殷如鑒的成名技則是織雲神針，素有織雲鬼手之稱。”
    “那陸無雙還有個名號‘頭頂江南春，無雙綠劍客’。”端木無坼補充了一句。
    “噗。”端木暘一口茶水噴了出去，忍不住笑道，“好名號！”
    “為什麼起這麼個名號啊？”沈修寧好奇道。
    “因為他前後娶了四個妻子，結果都給他戴了綠帽子。四個妻子連帶奸夫都被他一劍斃命，這名號自是由此而來。”端木麒憋著笑道。
    當然，陸無雙也因此吃了不少官司。雖然律法規定通奸是死罪，但也該由京兆尹審查定罪才是，你擅自處決了算怎麼回事？
    若不是他本身是苦主，又多年擔任稽查司總捕頭勞苦功高，這知法犯法、草菅人命兩條罪狀是逃不掉了。

    作者閑話：

    小劇場：
    陸無雙：“既然羨慕老夫這邊油水多，不如來當老夫的手下？保你吃香喝辣。”
    殷如鑒：“不，我怕被你傳染綠帽子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