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寧還未下馬車，便見到自家大哥和二哥一臉擔憂的迎了過來。
    “小弟，你和太子在北城門遇刺了？你有沒有事？”沈修文伸手去扶沈修寧，並焦急的問道。
    “嗯，我們進去說吧。”沈修寧謹慎道。
    “好。”沈修文和沈修武一左一右拉著沈修寧往府裏走去。
    “嘶，疼。”沈修寧用右手捏著左手，痛呼道。
    “你左手受傷了！”兩個哥哥大驚，忙要去檢查傷口。
    “已經處理過了，太醫說沒什麼大事的，咱們快進去吧。”沈修寧阻止道。
    “也對，先回府，等下再讓玉衿給你看看。”沈修武讚同道。
    進了府，兄弟三人便徑自去了沈雨堂的書房。
    “父親。”
    “都坐吧，北城門到底是怎麼回事？”沈雨堂問道。
    “小弟受傷了，先給他看看傷，再問吧。”沈修文打斷道。
    “回來之前沒有處理過麼？”沈雨堂皺眉道，若是這樣的話，那太子這個兒婿他真的得好好考慮一下了。
    “處理過了，徐太醫給看的，隻要敷半個月的藥就能好了。”沈修寧連忙道。
    “那便無事了，徐太醫的醫術還是十分精湛的。”沈雨堂點點頭，“將發生的事詳細與為父說說。”
    “嗯。”沈修寧也沒有隱瞞，將事情一五一十都說了。
    聽完了他的敘述，沈修文氣惱之極：“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那家夥做的事就讓他自己想辦法解決，解決不了就承擔罪責，你做什麼要自殘？”
    沈修寧嘟著嘴沉默不語。
    可把沈修文給氣得，偏偏又不好指著他說“不就是前世害過他嗎？這算多大的事？說白了，就是政治傾軋，咱們這樣的大世家什麼樣的齷蹉沒見過？再說了，他曾經不也負過你嗎？”
    連沈修寧前世連累沈家傾覆的事他們都不放在心上，他對太子做的那點事在他們眼裏就更不是個事了。
    正如他所想的，像他們這樣的大世家，什麼樣的陰謀陽謀沒有見識過？自古朝堂傾軋，就沒有不流血的。前世的沈修寧隻不過是站了齊王的隊而已，那麼與東宮就是敵對了。對待敵人，難道還要心慈手軟、你好我好大家好嗎？
    隻是這話太無情太殘忍，若是說了無疑是對沈修寧極大的打擊。
    “行了。”沈雨堂擺擺手，轉而對沈修寧道，“以後遇事多動動腦子，別就知道憑一股蠻勁蠻幹。不管今日這事如何，你有必要這般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麼？不過是幾個酸儒罷了，要是沈家和東宮真的讓這些人扳倒了，那才叫笑話。”
    “有點世家子弟的樣子，別學那些窮酸意氣。你以為你是勢單力薄的寒門子弟嗎？以前為父慣著你，如今想來真是大錯特錯，以後少出門惹禍，多跟著你二哥讀書。”沈雨堂嚴厲道。
    沈雨堂也是恨鐵不成鋼了，以往沈修寧混日子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是發生了今天這種事，他決定開始亡羊補牢。沈修寧也才十五歲多，還來得及教。
    沈修寧被罵的狗血淋頭，訥訥不敢多言。
    “你也別覺得委屈，為父罵你是希望你開竅，別再犯糊塗。”沈雨堂盡管心疼，卻沒有半點心軟，“你身為世家子弟，眼界要開闊懂嗎？別拘泥於事件本身。”
    沈修寧乖乖聽訓，遇見不懂的也不藏著，立即擺出求知好學的姿態來詢問。
    “為父隻給你舉個簡單的例子，你自己好生體會。”沈雨堂見他一臉懵逼的樣子，便解釋道，“譬如當街殺人，若是平民乃至奴隸殺人，他可有活路？”
    沈修寧懵懵懂懂的回答道：“千難萬難。”
    “不錯，基本是必死無疑。”沈雨堂點頭道，“但若換做達官顯貴呢？”
    沈修寧一愣，想了想，也無法否認：“隻消稍加運作，便可逍遙法外。”
    放在現代尚且有“我把是李剛”的例子，更遑論是封建製度的古代？在現代，輿論的力量還是可以讓這些“二代”們伏法，但在古代，一句“我就是當街殺了你也沒人敢奈我何”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甚至還可以讓行凶人變成受害人，而受害人卻成了罪人。
    “你既然明白這個道理，為何還要如此衝動？”沈雨堂睨了他一眼，“家族的存在就是為了族人遮風避雨的，否則要這家族有何用？為父再問你，為何權貴殺人還可逍遙法外？當真就無人能殺他麼？”
    沈修寧搖搖頭，權貴再貴還能貴過龍椅上那位？若是龍椅上那位鐵了心要他償命，他就是有九條命也得乖乖去閻王殿報到。
    “現在明白了嗎？”沈雨堂問道。
    “父親是想告訴我，朝堂上勢力錯綜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一件再小的事也可能牽扯出驚天大案，我們的眼界不能僅局限於那件小事身上，而是要從全局出發，用其他的事或勢力去牽製平衡，如同一張大網一般將一切不利因素層層阻攔。”沈修寧悟性其實並不低，沈雨堂都點播到了這份上，若是還不明白他的用意，那就索性變頭豬無憂無慮去吧。
    比方說皇室要想鏟除沈家，真的做不到嗎？但是皇帝會這麼做嗎？
    京城的水、朝堂的水深不可測，任何事情都不是表麵上那麼簡單的。不是說皇室比沈家強大，就可以隨意吞並消滅對方了。
    “孺子可教。”沈雨堂欣慰道，他的兒子果然沒有愚笨的，隻是以前沈修寧不肯用心學習罷了。
    “多謝父親教誨，孩兒知錯了。”沈修寧愧疚道。
    沈雨堂一改嚴肅之色，摸了摸他的腦袋輕笑道：“知錯了就改，不管是我們也好，還是太子也罷，首先希望的就是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嗯，我明白了，以後遇事我會多動腦子、少衝動的。”沈修寧保證道。
    他是沈家人，他的背後有沈家這個龐然大物，若是不能好好利用豈不是暴殄天物？今日這事，應對的方式很多，但他卻采取了最低級的一種，也著實給世家丟臉。
    “回去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給‘沈家’、‘東宮’這些龐然大物去處理吧。”沈雨堂揮手道。
    接下來應對朝堂上的風波，就需要他們這些老油條出麵了。

    作者閑話：

    小劇場：
    沈雨堂：“你個笨東西，下雨天要學會往窩裏跑知道嗎？”
    沈修寧：“嗯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