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等等，張公公你是怎麼進來的？”沈修寧後知後覺道。
    張德明嗬嗬一笑：“老奴表明了身份，說了來意，公子的護衛便放行了。”
    端木麒讓他不要被人發現行蹤指的是別讓外人發現，但是想要將東西送到沈修寧手中，肯定瞞不過沈家的護衛的。
    哪怕張德明武功已臻先天小成境界，也無法在不驚動玉玄四人的情況下潛入竹苑。
    “哦，沒起衝突就好。”沈修寧點點頭，“東西送到了，張公公趕緊回去吧。”
    “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張德明轉身離去。
    “哼，竟然送這種詩給我，不正經。”沈修寧忿忿不已，將畫作一卷捆好了扔到一邊，表示眼不見為淨。
    “喵。”琉璃好奇的撲過去，小爪子又抓又撓，還時不時上嘴去咬。
    沈修寧嘴角一抽，算了，給琉璃磨牙磨爪也不錯。
    躲在窗外看到這一幕的張德明眼角狠狠一抽，不再停留，迅速提氣飛走了。
    等端木麒知道他精心創作的畫作被沈修寧當做貓抓板了，估計得嘔出一口老血。
    事實上，得知真相的端木麒一晚上都沒睡好。
    導致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多了一對黑眼圈。
    “殿下，還是多睡會吧。”張德明心疼道。
    反正朝會在下午，不必起早貪黑。
    “起吧，反正也睡不著。”端木麒懨懨道。
    他這邊剛洗漱完，還沒來得及用早膳，便聽到外邊通傳總管太監李懷求見。
    承夏朝宦官集團分為內宮十二監，各設提督太監一名。而李懷不僅是司禮監提督太監，同時兼任紫宸宮大總管，乃是權力最大的太監。
    “奴才見過太子殿下。”李懷躬身行禮道。
    “李公公免禮，所來何事？”端木麒問道。
    “陛下命奴才請殿下入宮。”李懷笑道。
    端木麒神色一動，見李懷這反應，應當不是什麼壞事。細想一下，端木麒心中也大致有數了。
    遂笑道：“有勞李公公辛苦一趟，這便走吧。”
    到了皇帝寢宮紫宸宮，端木麒下了車鑾，在宮外等待皇帝召見。
    不多時，便有太監匆匆跑來宣他覲見。
    “兒臣拜見父皇。”端木麒正要叩拜。
    卻被一隻手扶起，隻聽皇帝道：“又不是朝堂，不必多禮。”
    私底下，皇帝還是很願意與兒子們如普通父子一般相處的，並不刻意講究排場威儀。
    “是。”端木麒從善如流，直起身子笑道，“父皇這麼早把兒臣喊進宮來，可是又得了好的吃食，讓兒臣也一飽口福？兒臣可是還沒吃早膳呢。”
    皇帝一巴掌扇過去：“吃吃吃，堂堂儲君整日將吃掛在嘴邊，成何體統？朕聽聞你昨日還腆著臉去沈家蹭晚飯了？回來還得了風寒？難怪氣色如此差。”
    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
    身為父親，皇帝恨不得把這丟人現眼的兒子塞回他老娘肚子裏去。
    原以為被他這麼一訓，端木麒會有所羞愧。
    孰料，這貨一聽，頓時眼前一亮，來勁了：“父皇你是不知道，昨日兒臣在沈家吃了一道白切羊肉，那叫一個人間美味……”
    “啪！”
    話還沒說完，腦門上又挨了一巴掌。
    “朕短你吃的了還是短你花的了？區區白切羊肉，你，你……”皇帝的表情那叫一個痛心疾首。
    堂堂太子對臣子家的膳食垂涎不已，這傳出去他這張老臉還往哪放？
    “父皇你還別不信，人那是地道的嘉興廚子做的，沈老封君還把廚子送給兒臣了。父皇要是不信，改日可以到兒臣那嚐嚐。”端木麒據理力爭道。
    “閉嘴。”皇帝嗬斥道。
    “哦。”端木麒頓時老實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心累道：“風寒可好了？以後大晚上的不要到處亂跑，你是儲君，你的身體安康與否關乎國運，豈可兒戲？”
    “那父皇你趕緊催欽天監將成親的日子選出來，兒臣就不用兩處跑了啊。”端木麒得順杆爬道。
    皇帝：“……”
    要不是這兒子能力確實出眾，就衝這份不著調的勁，他都有廢太子的衝動了。
    “朕讓李懷去問問，既然沒吃早膳，便留下用吧。朕再命人去偏殿收拾一番，你吃完去歇會。”皇帝無奈道。
    端木麒的氣色確實不太好，皇帝也不忍心繼續訓斥他了。
    “謝父皇。”端木麒道。
    ……
    與此同時，東宮。
    “你說太子哥哥進宮了？”安王端木麟驚訝道，“他不是得了風寒了嗎？怎麼還這麼不注意身體？”
    端木麟排行第七，年方十四，乃是端木麒一母同胞的弟弟。今年剛出宮建府，封號安王。
    張德明無奈解釋道：“殿下有所不知，是陛下召見太子殿下入宮的。”
    “哎！”端木麟急的一跺腳，轉身就往外跑去，“那我進宮去找他。”
    “殿下！”張德明一驚，“殿下小心些啊。”
    端木麟理都不理，轉眼就跑得沒影了。
    “這小祖宗喲。”張德明搖頭一歎。
    端木麟有匹小紅馬，出門從來不乘馬車，隻騎馬。牽馬的侍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端木麟奪了馬繩。隻見他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東宮與內宮並無直接通道，需從南門而入。宮內不可縱馬，端木麟來到朱雀門外，便下馬步行，將小紅馬交給了宮門守衛。
    “這不是七弟嗎？”忽然，身後傳來一道溫和的笑聲。
    “四哥也進宮？”端木麟轉身道。
    “嗯，給皇祖母和母後請安，再去看望母妃。七弟也去給皇祖母和母後請安嗎？”端木天儀問道。
    兩人一邊對話，一邊往宮內走去。
    “我先去父皇那。”端木麟沒有隱瞞。
    反正入了宮，他們不是一道的，端木天儀自然就知道他不是去找太後和皇後的。
    “七弟怎麼這個時候去見父皇？”端木天儀好奇道，隨即想到了什麼，了然道，“聽說太子被父皇召入宮了，七弟莫非是去找太子？”
    “嗯。”端木麟隨口應道。
    端木天儀忽然唏噓了一下：“聽說太子昨日從沈府回來便得了風寒，也不知身體如何了，七弟見了太子就替四哥問個好吧。”
    “好，有勞四哥掛念了。”端木麟點頭道。
    “不過……”端木天儀欲言又止，麵色帶了一點擔憂。
    “四哥想說什麼？”端木麟是個急性子，見他扭捏不語，便催促道。
    “唉，這話其實也不該四哥來說。眾兄弟中，也就七弟與太子親厚些，想來你的話他還是能聽進去的。”端木天儀憂慮道，“雖說父皇已經下旨賜婚，可畢竟還未成親，太子三番兩天的往沈家去，恐落人口實，與德行名聲不利啊。七弟不上朝，怕是不知，昨日朝堂上便有禦史彈劾太子了。”
    端木麟麵色一凝。
    端木天儀繼續道：“且太子直到深夜才回到東宮，晚間天涼，太子未免也太不注重身體了。婚前尚且如此，婚後可還了得？四哥也是怕太子對沈家三公子太過沉迷，誤了大事啊。七弟私下可要好好勸勸太子。”
    “四哥說得對，太子哥哥對沈修寧確實沉迷過頭了。”端木麟凝重道，“我會勸他的。”
    “嗯，也就七弟能勸了。”端木天儀欣慰道。
    “時間不早了，四哥快去給皇祖母請安吧，我先去紫宸宮了。”端木麟告別道。
    “好。”端木天儀點頭。
    端木麟匆匆離去，端木天儀慢慢收起了溫和麵容，目中閃過一絲算計。
    昨日之計被沈雨堂、沈修文、蘇從雲攪和了去，今日端木天儀便又找上了端木麟，想借他的手再行挑撥之計。
    離開的端木麟心中思索了一番方才與端木天儀的對話，目光微冷。對於端木天儀，他當然不會不心存戒備。
    隻是不管端木天儀有何目的，他都不能任由哥哥沉迷美色，損壞名聲。所以就算這番話不是端木天儀所說，他也會記在心中，找個時機勸勸端木麒。
    端木天儀的目的達到了，之後的請安隻走了個過場，便出宮了。他也不擔心端木麟會將他們的對話說與端木麒，因為隻要端木麟是真心想勸阻端木麒定然不會這麼做的。
    正如端木天儀所說，也就端木麟的話能影響端木麒幾分，若是讓端木麒知道是因為端木天儀的建議端木麟才去勸他的，效果定會大打折扣。
    “王爺。”端木天儀回到齊王府，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正在正堂等他。
    “程先生可是有事？”端木天儀客氣道。
    這位程先生乃是一名儒生，在端木天儀府上當幕僚。端木天儀對他也頗為倚重。
    “好事。”程先生笑道，“屬下方才收到消息，天寶齋有王爺要的東西了，且定於明日晚上拍賣。”
    端木天儀呼吸一滯，語氣重了幾分：“當真？”
    “千真萬確。”程先生肯定道。
    “好，好。”端木天儀笑道，“本王定要將其拿下——不惜一切代價！”
    “屬下已經預定好了位置，十分隱蔽，不會泄露王爺行蹤。”程先生說道。
    “嗯，你辦事本王向來放心。”端木天儀讚賞道。

    作者閑話：

    小劇場：
    端木麒：“父皇又有什麼好吃的？”
    皇帝猛拍其腦門：“吃吃吃，就知道吃！朕沒有你這樣的吃貨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