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寧聽著端木麒的敘述，再次呆滯了。
    所以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們重生的意義何在？折磨他們嗎？
    他茫然了。
    “殿下……”沈修寧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寧寧，你恨我嗎？”端木麒痛苦道。
    “我不知道。”沈修寧迷茫道。
    他沒有第一世的記憶，又怎麼會知道那個時候的他想的是什麼？但那個他既然願意為端木麒去死，應該是不恨的吧。
    而第二世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恨？那些罪孽說到底都是他作的啊，若是因為得知了第一世的“真相”，就把過錯都推到端木麒身上，那對他又何其不公？
    “殿下，我們到底為什麼要重生？”沈修寧迷茫的問道。
    “或許，”端木麒停頓了許久，才繼續開口道，“也是上天眷顧我們，讓我們都有一次彌補贖罪的機會。你看，現在什麼都沒發生不是麼？我們重生的意義，便是讓那些悲劇不再發生。這一世我們好好珍惜，守護我們在乎的東西，守護彼此好不好？”
    “我們再也不折騰了，不給別人可趁之機好不好？”端木麒牽起沈修寧的手說道。
    “可以嗎？”沈修寧忐忑不安道。
    他真的還配和這個人在一起嗎？他那麼，髒……
    “寧寧，你恨我嗎？你能原諒我嗎？”端木麒再次問道。
    “我不……”
    “不要說不知道。”端木麒強勢道。
    沈修寧默然。
    端木麒也靜靜的等待著，沒有催促他。
    許久，沈修寧抬頭，看向端木麒的目光多了幾分堅定：“我不恨殿下，可是，我，我原諒不了我自己。”
    端木麒抬手，輕柔的撫過沈修寧的側臉，聲音已恢複了平日裏的溫柔：“沒關係，我也恨我自己啊。我替你原諒你，你也替我原諒我，我們給彼此一個救贖好嗎？”
    沈修寧再也控製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殿下，殿下。”
    “寧寧，好不好？”
    “好，我原諒殿下，我替殿下原諒殿下了。”沈修寧泣不成聲。
    “我也替寧寧原諒寧寧。”端木麒埋首在沈修寧肩上，同樣淚如雨下。
    他們原諒不了自己，但都替對方原諒了對方，彼時，他們都是彼此的救贖，他們借著對方的肩膀互相慰藉。
    他們的羈絆這樣深。
    誠然，這是一種逃避，但他們都願意給逃避的對方一個港灣，他們代替對方原諒的隻是彼此之間的傷害，與人無關。
    剩下的，他們一起彌補，一起守護。讓那些悲劇不再發生，他們的罪孽也就贖清了。
    沈修文激動的想往裏衝，可是卻被沈雨堂伸手攔住了。
    在他開口之前，沈雨堂點了他的啞穴，而後將他和尚且沉得住氣的沈修武一道帶出了竹苑。
    “爹，你為什麼不讓我進去？”沈修文情緒激動，“我也想對小弟說一聲‘我替寧寧原諒寧寧’了！小弟，小弟的心中那樣苦，嗚嗚。”
    父子三人都噙著淚，雖然重生之事的確匪夷所思，但他們就是信了。
    沈雨堂聽到沈修文的質問，嗬斥道：“你憑什麼去說？修寧能接受太子，是因為他們彼此有著那樣的羈絆，是因為他也可以對太子說出‘替你原諒你’的話。你呢？你是想讓修寧更加愧疚嗎？那你就去！”
    沈修文一震，如醍醐灌頂般明悟。是啊，這般廉價的原諒有什麼用？隻會讓小弟心中更加愧疚而已！
    而隻要他們每個人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那就是對沈修寧最大的原諒了。
    若是他們中有一個出了事，對沈修寧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會讓他除卻為親人傷心之外，還會認為是自己贖罪的心不誠，所以老天才這樣懲罰他。
    那太苦了。
    “所以我們不僅不能去說，更不能讓小弟知道我們聽到了。”沈修武開口道。
    否則對沈修寧來說又是一種負擔。
    “是我莽撞了。”沈修文羞愧道，忽然，他想到了什麼，忙道，“糟了，我得去提醒那家夥一下！”
    他口中的“那家夥”指的自然是端木麒。
    沈修寧發現不了他們，不代表端木麒發現不了，若是端木麒說漏了嘴，豈不是一切都白費了？
    這回是沈修武拉住了他：“放心吧，太子對小弟的在乎不會比我們少，他不會說的。”
    沈修文沉默半晌：“……也是，那家夥那麼狡猾奸詐，哪用得著我去提醒？”

    作者閑話：

    小劇場：
    沈修文：“我也要去。”
    沈雨堂一個巴掌扇飛：“人家小兩口親熱，你湊什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