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呈上來，你們都退下吧。”到了竹苑，端木麒吩咐道。
    “是。”張德明從一名小太監手中接過一個籠子，恭敬的遞給端木麒。
    端木麒接過籠子，而後揮揮手。
    張德明會意，帶著眾人恭敬退去。
    沈修寧雖然心中拘謹，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去看端木麒手中的籠子。
    籠子上蓋了一層黑布，看不到裏麵，自然也不知裝了什麼。
    端木麒輕笑一聲：“寧寧想知道？”
    沈修寧下意識的點點頭，等他反應過來想反悔的時候，端木麒已經掀開黑布了。
    沈修寧瞪大了雙眼，失聲道：“琉璃？”
    籠子中是一隻雪白無暇的小奶貓，大概有成年人一掌之大，安靜的趴在籠中，尾巴彎曲藏在脖子下麵。一雙紅藍相間宛如琉璃一般的眼睛好奇的看向外麵，正好與沈修寧的視線對個正著。
    他想起來了，前世端木麒也將送了琉璃給他，隻是隔世經年，時間太久了，他竟一時忘記了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此時看到琉璃那雙靈動的眼睛，霎時便想了起來。
    然而他的這副反應，卻是在端木麒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端木麒心中無比驚疑不定，時而恐慌，時而又是驚喜，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知道它？”端木麒詫異的問道。
    沈修寧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好，今世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琉璃，怎麼可能知道它叫什麼？方才這麼一喊，豈不是直接露了餡？
    “啊？”沈修寧急中生智，裝作疑惑不解的樣子解釋道，“臣是說這貓的眼睛好像琉璃，臣乍一看之下，還以為真的是一對琉璃呢。”
    端木麒眼神暗了暗，目中一抹幽光明滅不定。
    沈修寧心中緊張到了極點，生怕被看出什麼來，隻能盡量維持疑惑的表情。
    端木麒很快神色如常，笑道：“我還以為寧寧能掐會算，竟未卜先知知道了它叫什麼呢。”
    沈修寧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看出什麼，隻能秉著少說少錯的原則敷衍道：“那，那真是巧了。”
    端木麒一笑，打開了籠子，將琉璃提了出來，放下籠子，走到沈修寧身邊，塞給他：“寧寧喜歡，就養著玩吧。”
    沈修寧再次一僵，懷中抱著琉璃，一動也不敢動。
    端木麒恍若未覺，攬著他往裏屋走去，語氣狡黠道：“且，這是孤送給寧寧的第一份禮物，寧寧也不許不喜歡哦。”
    沈修寧：“……”
    “喵。”沈修寧的動作太僵硬，貓大爺不舒服了。
    沈修寧心中一顫，連忙轉換了姿勢，讓琉璃舒適一點。
    一會兒的工夫，端木麒已經帶著沈修寧走到床邊坐下了。
    沈修寧反應過來的時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即炸了，猛地就躥了出去，站在距離端木麒足有一丈遠的地方，神色忐忑不安。
    端木麒猝不及防，感受到懷裏的空虛，茫然了一瞬。隨即看到沈修寧一副防登徒子的樣子，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過來。”端木麒無奈道。
    沈修寧更緊張了，手足無措道：“殿，殿下，臣，臣……”
    “別怕。”端木麒立即心疼了，上前安撫道，“我不會做什麼的，陪我坐會，乖。”
    “臣，臣遵命。”沈修寧低著頭輕聲道。
    “寧寧……”端木麒幽幽一歎，語氣繾綣，撩撥得沈修寧的心都顫了。
    “寧寧還在怪我害你落水麼？”再次坐下後，端木麒失落道。
    “沒，沒有。”沈修寧期期艾艾道，“是，是臣不小心衝撞了殿下，也是臣慌不擇路，不怪殿下的。”
    的確是他慌不擇路，太子隻是撩了他兩句而已，他就落荒而逃了。
    這麼說好像還是太子的錯……
    端木麒神色古怪，想起當時的情形，自責道：“寧寧不怪我就好，我，隻是太喜歡寧寧了。”
    沈修寧麵色一白，嘴唇都顫抖了：“為，為什麼？”
    時隔兩世，他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前世餘生中，他一直想的也是這個問題。
    十六歲嫁入東宮，十七歲與齊王合謀毒害聖上、陷害太子，盜取靖寧侯兵符調動沈家軍圍攻東宮……
    餘下半生皆在囹圄之中度過，生不如死，除了痛苦懺悔，每每午夜夢回，想的都是太子臨死時的眼神。
    那個讓他永生難忘的眼神。
    到底是什麼，能讓一個如此寵溺另一個人？就連死在他的手中，也依舊不改初心？
    端木麒聽到他的問題，不知是在追憶著什麼，目光深邃悠遠。他輕輕撫著沈修寧的後背，意味深長道：“等寧寧愛上我的時候，我會告訴寧寧的。”
    沈修寧瞪大了眼睛：“……”
    他想，他可能一輩子都不配知道答案了。因為他不配愛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