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魔王掌間,公子驚麗 番外2 我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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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風送暖的庭院裏,忽然響起一陣驚心撼魄的森獸戾吼聲。
公子步入庭院,瞧見戰崇光風姿凜冽,背後晨曉初露,濯清寒光披在孤傲肩背,在臉側冷淡暈開。這位冷麵將軍正目不斜視,氣勢深沉地一步步走近。
洛森正枕著雪亮的爪子,雄臥在一片寬闊樹蔭下的柔軟草地裏,它正在閉眼休息。戰崇光還沒有出現在視線裏,它就抬起腦袋冰冷掃視過去,待對方露出個影子便極其凶狠暴烈地低吼起來。洛森是在這裏生活了兩年之久的雄性白獅,除了主人和天刃,這片領地上任何一處地方絕不允許其它的活物接近。
公子走到洛森身側,好笑地伸手合上它的巨嘴,洛森神色僵冷,有些呆滯,大概內心一瞬間萬分驚愕。
公子知道戰崇光刻意收斂輕佻邪氣,隻見到他分外沉默冷肅,實際為人有些狡詐殘忍。年輕的君主也曾冷嘲開口,你若是看他溫和可親,便是上了他的當,不要可笑的在我麵前犯蠢。
不過戰崇光確實從未在公子麵前露過鋒銳爪子。他自見到公子第一麵起,就無師自通般地學會了溫文守禮一詞,且不吝厭煩,偽裝得愈發深刻熟稔,簡直神奇。
戰崇光已行到近前,在幾步之外的地方就停下了,並沒有步進院內。
公子看他形容整潔,有些驚愕,細看一下才知道他進來之前細心打理過,不由愧疚道:“少將軍千裏複命,如今卻隻能委屈你站在這裏說話,實在過意不去。”
公子心下苦笑,若非形勢所迫,怎能將客人置於門外。隻是若真將客人請進屋子裏,隻怕就要一同承受那一人兩獸三雙凶惡眸光,實在驚心。
戰崇光抱拳彎身,冷漠回道:“夫人言重了,為君上效力,願死不辭。”
戰崇光個性冷邪,尤其表現在殺人的時候。真正提起興致時眼睛裏會躍出猩紅亮澤,絲絲縷縷扭曲成冰冷朔月。若是親眼見到一人墮落地獄,化身成魔,大概這一刻心境就如兩軍交戰,對上此人一般的駭心喪膽。
公子輕輕蹙起眉羽,眸光中蕩開無奈笑意,困惑道:“何來如此稱呼?”
戰崇光神色不為所動,淡淡道:“小公子自幼喚您為母親,更何況如今已登基為帝,您身份尊貴,稱謂便更不可含糊。”
公子素來拿自己的兒子沒有辦法,讓他改了許久的稱呼,一點作用也不見,如今更是攛掇著大臣們一起給他壯膽了。
公子垂眸不語,良久淡淡笑道:“我很想念他。他過得好嗎?”
戰崇光對上他的清澈眸光,與夫人初見時,他尚還清冷如雨,看人如隔花望月,疏冷淡麗,如今已經改變了很多,幽麗驚深讓人愈加不敢直視。
小公子最初過得並不好,他年紀尚小,猝然失去雙親,對他打擊甚大。公卿百官縱然溫和謙慎,卻對上多有疏離,恭敬之下不見親近。他又對母親眷戀極深,一朝失去,如被抽去心魂,狀若提線木偶,形容尤為可憐。
但帝上終究身為先主之後,坐擁天下,掌萬裏江山,若要延續霸業,描劃宏圖,就必定要克服許多難關,快速成長起來。
君上有意栽培,故而總是嚴厲有加,時常冷酷無情,其實很是上心。隻不過確實尤為不喜小公子心性輕浮,整日喜愛黏在公子身邊撒嬌癡纏,所以小公子自幼便十分畏懼父親投來的冷厭眸光,若是看見,每回必要嚇掉三魂七魄。
“帝上初時不肯加冠綬禮,如今已能穩坐殿中,理四方之事。”
公子知他有心輕描淡繪,但他如今身居鄙野,能關切之處甚少,就是留些掛念,也是不能讓人知道的,便領了將軍好意,淡淡笑道:“那就很好。”
戰崇光一副鐵石心腸輕易不動,如今倒跳得厲害,心下頃刻發緊不由要多言兩句,卻乍然瞥見一抹冷睨眸光,戰崇光瞬時閉嘴。
眼見公子心情稍轉,便垂首抱拳沉靜道:“打擾夫人多時,君上正在身後等您,請早些回去罷。”
公子回首一看,果真見君主正一言不發立在一扇大開的圓窗前,冷冰冰望著他。
公子:“……有勞將軍提醒。”
戰崇光略一點頭,朝遠處恭敬一拜,衣衫輕蕩,來去皆若清風,了無痕跡。這位上將胸口曾受過君上一掌,故而每當他想要心猿意馬,難以自控的時候,便忍不住有心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隻有一眼能夠見底的落差才會讓人大覺樂趣,蜉蝣撼宇,哼,他是不幹的。
公子移步走近,君主背立天光而站,公子側眸看他,淡淡笑問:“讓你久等了,我們去吃飯?今天容姨走得早,”他停頓了一下,醉生生一笑,眨眼乖巧道:“剛才我給你烤了榴蓮酥。”
君主看他俘虜眾生的一笑,不由伸手捉住他,公子猜不透他喜怒,試探問一句“你怎麼了”,君主已將他攔腰抱起,步向聽風軒。
聽風軒靠近廚房,窗外一片竹林明秀,悅耳清音不止,那是風搖聲動。
公子淡淡一笑,看來這人心情還是不錯的。見君主動作不疾不徐,用餐禮儀優美悅目,但隻對著一盤點心酥糾纏不放,不由輕輕蹙眉,忍不住勸道:“不能隻吃這些東西,對身體不好。”
君主冷冰冰看了他一眼,不答反問:“你吃飽了嗎?”
公子反應不及,有些困惑答道:“我沒事,已經不餓了……你沒有胃口嗎?要不要再給你做些什麼,簡單一點的?”公子能力範圍之內也僅限於去熬個粥或湯之類的,程度還十分粗淺,其它工序稍微複雜一點的菜係不用說更是難以應付。
君主冷淡點頭,表示知道,然後一言不發,伸臂又將他抱了起來。公子若還困惑不解,便實在天真過分顯得可憐了。
公子終於猶疑問出口,“你在生氣嗎,楊洋?”
君主冷漠眸光深處倏而裂開一抹深淵,語出幹脆,冰冷墜落,“我在生氣。”
公子凝望著他,不再說話,圈緊對方脖頸。來到這裏後,這是他第一次受到懲罰,公子很想求饒,但是這位君主的怒氣,從來不會因為他示弱求憐而有絲毫轉變。他抿唇不語,他隻會令自己深刻體會到錯誤,並一生謹記,以此為戒永不再犯。
竹林西側有一間屋室,公子從不踏足。那房間太怪了,屋子裏還有兩隻漂亮的獅子雕像,匍匐在王座下睥睨冷視,公子猜測這是為紀念西維爾和風白落兩隻獅子而建,但楊洋卻從未讓它們的後代洛森和天刃靠近過一次。
公子偶爾見他進去過幾次,都是在看書,便默認為這是他的書房,雖然裏麵看著著實冰冷了些,但君主本身就是一位極其冷酷的人。公子有時候會覺得他會不會是另一種生物,因為他強悍深沉得令人可怕。
公子在君主踢開房門,毫無疑問要踏進去時,小心翼翼地在對方脖頸處落下一個輕吻,試圖掙紮道:“你真的要懲罰我嗎?”
君主垂眸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可以留著,等一會再撒嬌。”
公子:“……”
確實可以看出,公子隻是想要委婉曲麗地請求對方盡量和風細雨地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