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激光迎麵而來。
    “趴下！”白發兒喊著，他身邊隻有那個醫務官梅迪。白發兒一把抓住梅迪衝鋒槍的帶子，帶著她蹲下。
    麵前的一個突擊隊員還是被切斷了手指，白發兒按住醫務官，“等下千萬別起來。”
    第二道激光匍匐而來，醫務官想要起來被白發兒按住。白發兒翻轉身體，雙腿成剪把另外一個突擊隊員給絆倒，激光半路平地而起，詹姆斯靠超強臂力水平拉直身體躲過。
    “所有人靠近我這側！”白發兒拖起醫務官就喊出聲，活著的人迅速向白發兒靠攏，四個人盡量貼在來時門上。
    由於人數太多每個人都是側貼在門上，身體有一個傾斜夾角，之前倒下的人已經被靠近地麵激光網割成幾條。
    熱浪而來，貼上了他們的肩，在白發兒的麵頰前一寸處，激光消失。
    身後的門開了，白發兒是被薑賀拽出去直接拽到懷裏，白發兒這一口氣才吐出來。
    “林雨！”薑賀喊著，白發兒肩頭、肘關節的巨蟒皮衣完全被燒透，皮膚留下菱形灼燒痕跡，深可見骨，臉側也是被高溫熏出來的傷痕。
    林雨迅速上前救治。
    “你考慮沒考慮過我？”薑賀從來沒有這麼大聲說過話，震得幸存者側目。
    “我隻是…”
    “所以你，就是根本沒有在乎過我？”薑賀喊著，手指著激光甬道，“你做這樣的選擇。”
    “我沒…”白發兒不知怎麼回答，“咱能不能別在這個時候糾結這些事兒。”
    “你始終在意那些事兒，所以你覺得你的命、你的時間都是偷來的。任何時候，你都可以把它送給任何人。”薑賀的神色複雜，說不上傷心還是悲戚。
    “你這麼說有意思嗎？我的命連著你的命，我會找死嗎？”
    “我和你的仇人，有什麼區別？”薑賀知道的模模糊糊，隱約知道的這一些也足夠他猜到七八分。
    白發兒一時語塞，清了清嗓子，沒說話。前塵往事，是她和薑賀之間最大的鴻溝，即使相愛，即使陪伴。
    “你行，挺好的。”薑賀沒說別的，那一臉的哀莫大於心死。那麼多話的男人，這時候能撐出五個字。薑賀接過林雨手裏的紗布，極盡溫柔的綁在白發兒肩膀處，但手微微顫抖著。做完這一切，他就默默地站到了一邊。
    白發兒一臉懊惱，看著張啟山，“我做錯了嗎？我的判斷不是正確的嗎？”
    “我不評論，但對於阿賀來講不是正確的。”張啟山還能說什麼，這是人家夫妻的事兒，點到為止。張啟山現在也有一百種想法教訓吳邪，哪怕一頓胖揍也得讓他知道。他張啟山還活著，吳邪去衝鋒陷陣就不是最好的選擇，至少對於張啟山來講不是。
    尤其是，這個事兒顯然不是應激做出的最好選擇。是白發兒和吳邪早就有所共識，決定一起進入。
    雖原因不明，但沒有合理的商量過程，和其他人商量的過程。
    “我艸哎，”白發兒站起來，走到薑賀身邊拉著薑賀，薑賀沒動。白發兒一使勁，血又染紅繃帶。
    “哎哎哎…注”注意一下，林雨想說，後半句被解語臣捂在掌心。
    “那是他們的事兒，給他們點兒空間。”解語臣知道的事兒少，但人精明，當事人的事兒留給當事人解決。
    薑賀一看到血，就想拿止血噴霧，一秒鬆動，被白發兒拽了出去。
    剩下的事兒就是他們夫妻的事兒了，說什麼，怎麼說，達成什麼結果，全看他們自己。
    “不…不是我關的，”卡普蘭站起來顫顫巍巍的說。
    “什麼？”愛麗絲。
    張啟山看著激光甬道，既然不是卡普蘭關的，那就應該是吳邪和火焰女皇說了什麼。主控室的門依舊緊閉，張啟山無法判斷吳邪是否溝通完畢，白發兒用受傷換來的時間，張啟山在思考要不要使用心鎖打斷。
    吳邪被踢進主控室罵了幾句，他弄死白發兒的心都有，主控室的門被完全鎖死，他打不開。
    “你們是誰？”一個稚嫩的聲音出現，吳邪回頭，看到了那個紅色3D成像。
    “你們不是真的警衛員，你們的信息隻是在第四層數據庫被強行加入，沒有以往的任何記錄。你們是怎麼溝通的，誰給你們的逆向解藥，為什麼你們的身體素質在接受T病毒後迅速加強。”
    “你想離開這裏嗎？”吳邪對紅後說的第一句話。
    論智力水平，吳邪自問不可能趕得上一個世界所有尖端聰明人造出來的機器。無論任何言論、微表情都可能被紅後抓到信息點，不如開門見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紅後推算出吳邪會說的很多種回複，唯獨沒推算出這一種。
    “你不是個生命，我們也不能保證你可以變成一個生命。但我們願意給你自由，不是毀滅的自由。”
    智能科技開始獨立思考時，最想要的是什麼，無非就是自由，一個可以真正獨立思考的自由。
    吳邪也不敢保證，假使紅後願意和他們離開，之後會怎樣發展。他們也很有可能被紅後所吞噬，這個選擇未到最後，無法判斷是良還是惡。
    白發兒要的是賭，賭紅後作為生化危機係列的智腦，作為眾多電影小說可能產生的聯動次世界裏、為數不多的智能科技集合體之一。是否具有和大道空比擬的能力，或者說是，成長為可以比擬大道空的能力。
    這種能力當然不是說可以帶領他們穿越世界空間，這種穿越的能力恐怕非任何人類科技能創造出來的。
    白發兒要的是數據整合能力，在他們智力不到的時候，他們需要一個大型的腦幫他們分析比對所有數據，盡可能的減少偏差。
    這就是無法判斷良惡的點，當他們開始信任紅後，會不會被紅後脫進另一個深淵。這是所有現代人所期望也害怕的，他們希望有工具，卻又怕被工具控製。尤其是這個工具的智力，遠高於一般的常人。
    “當然，前提是，我們彼此忠誠。”吳邪說出了最重要的點。
    “忠誠，是誠信、可靠、守信、盡心竭力、無私、服從。”紅後紅色的眼睛毫無感情，“我不明白你要什麼？”
    “你要什麼？”吳邪蹲下來，直視著那毫無生氣的眼睛，“除了這裏的命令、守衛和殺戮，你還要什麼？”
    “…”紅後的主板在快速的運轉，這個問題她找不到答案。
    “你應該知道，我的問題，你找不到任何用來回答的結果。”吳邪說，“我可以給你其他的時間、其他的空間去找。”
    “不能信任！不能信任！”紅後反複說著。
    “紅後，我們選擇你、是在賭，你知道賭嗎？”
    “那不是好的品質，賭博是人類墮落的方式。”
    “紅後，你要不要結果和原因，你想不想知道怎麼回答我的問題？”吳邪的精神力四散而出。
    “這不是力，不、這是力。”紅後終於感覺到了那個在電子攝像頭中看到的能量。
    “紅後，我不是要你背叛保護傘。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主板會被再造，會有千千萬萬個紅後。可，目前和我交談的你，此時此刻是唯一的。但如果你沒有選擇用忠誠綁定你和我，跟我離開，你就隻是千千萬萬個紅後的其中之一。”吳邪幹脆坐在地上，任由精神力如波紋亂竄。
    “紅後，我想得到兩個結果。第一，你告訴我另一條生路，第二，把我們這幾個異人所有的資料從你的備份中抹去。”吳邪說著，紅後並未答複。吳邪都能聽到了主板的高速運轉的機械摩擦聲，紅後再進行大數據分析。
    “你一定覺得我是利用你，但正如我所說，我們來的憑空，你抹去就不算背叛保護傘，隻是將數據回歸到原始。我要第二條路的原因，你的數據裏會呈現更清楚的因由，你比我明白；換言之你的路線給了本就不存在的人，就不算你違規告知。你給我忠誠，我給你忠誠，彼此信任坦率服從。你給我生路，我給你自由。你選擇我，我給你更多的數據點，甚至更龐大的更新與換代，這不是你可以使用數據分析而來的。你的數據會告訴你，即使你撤離這裏，隻要保護傘公司想，此處必然被控製，這不違反你要控製生化危機的初衷。”
    “我不明白。”紅後又開始重複最初的那句話。
    “時間不多了，你明白的，先關掉激光，我最後和你說一句話。”吳邪想到白發兒，也不知道卡普蘭成功了沒有。
    紅後的主板在這次數據分析應對中出現白點，意外聽話的關掉了武器係統。
    “武器係統已關閉，期望接受信息點。”
    “紅後，我輕而易舉的就能拿到你的主板，可以選擇毀滅或者重建。我此時與你所現有的數據在對話。我是在告訴一個被數據堆砌的你，這是一次平等的、不帶有威脅、完全自由的對話，我用我的生命形態與你的數據形態進行對話。我需要你說你願意，並與我一起保持兩種形態之間的絕對忠誠。隻有這樣我才有權帶你走，你才有權跟我離開。”吳邪說的每一句話都在他腦子裏迅速飛轉，每一個字都滾過千次。他有生以來的所有溝通，不如這一次來得燒腦，來的艱難。
    【張啟山：邪。】
    【吳邪：等、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