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時節，蒙蒙煙雨。
    一紅衣女子，撐一油紙傘，提一竹籃，踏著青石板，從酒館出來走到街對麵。
    破舊漏雨的草棚下，是數不清的乞兒，一身破衣，一個破碗，便是全部家當。
    這紅衣女子是那家小酒館的老板，名叫花溪，她釀的梅子酒可是十裏飄香。
    那數不清的乞兒中，坐著一流浪劍客，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也沒有人在意他是哪天來的。
    隻是自從花溪注意到他，便每天給他帶一壇梅子酒。
    ……
    “死叫花子，王大人的車你也敢擋！”街心突然傳來一聲怒喝，然後便是人群騷動。
    那想必是母子倆，穿著破衣爛衫。母親早已倒在馬蹄下，血暈紅了一片青磚。乞兒慌忙爬上去抱緊母親的身體，低聲嗚咽。
    開道小兵一邊手握鞭子，狠狠抽打著乞兒，一邊驚慌地朝後瞥，生怕林大人因馬車被擋而責罰自己。
    圍觀的人不少，卻隻是任那乞兒吃力地拖動母親。
    ……
    “你不救他們嗎？”花溪收回視線，低頭看著流浪劍客。
    “救？”流浪劍客嗤笑一聲，仰頭一口酒。仿佛剛才的一切不過戲一場，而自己，不過是個買醉看客。
    “你是個劍客？為什麼不救？”
    “救？誰能救得了這天下？”流浪劍客玩世不恭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蒼涼，然後似是醉了，喃喃道，“人生不過一壺酒。”
    順著流浪劍客的眼神望去，是強行霸道的士兵，是明目張膽的小偷，是誠惶誠恐的小販，是成群結隊的乞丐，是一條破敗的街市，是一個民不聊生的王朝……
    ……
    “至少，也要盡力而為。”說罷，花溪俯身將食物一一從籃中拿出。周圍的乞兒們先是小心地瞧著，然後試探著向前，最後蜂擁而上，開始狼吞虎咽。
    “人不自救，當然救不了這天下。”花溪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遂轉身離去。
    流浪劍客一口飲盡手中的酒，似是不經意，用餘光看著紅衣女子的背影，煙雨蒙蒙中，撐一油紙傘，提一竹籃，踏著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