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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風和餘雷漫步在坑坑窪窪的水泥路上,走走停停看看四周的風景,看著四周的山還有樹,仿佛回到了最原始的時代,最簡樸最真誠的活著,見素抱樸少私寡欲。
餘雷忽然伸了一個懶腰大聲說:“好爽,出來就是爽。”
晁風望著興致盎然的餘雷,想起了星光閃爍的那個夜晚,平靜的讓人好像過了一生,於是宛然一笑,“餘雷,我們去看星星吧!”
餘雷直視了下明晃晃的太陽,對晁風傻笑,“成,去那個山頂看,估計我們到的時候天就黑了。”
晁風回笑。
當他們爬山山頂的時候,天空鋪滿了鮮紅的綢子,讓人不由得想起了鮮血,卻沒有一點的哀傷,擁入鼻腔的全是自然的香,太陽紅彤彤的可以直視,也不會耀眼。
“晚霞你好美啊!”晁風使大勁喊了出來,聲音有些發抖,卻沒有半點輕浮。
“餘雷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又是這個問題,餘雷沒有敷衍不了了之,而是握著晁風粗糙的手揉了揉,“在我眼裏,你是個聰明勇敢有情有義的人。”
晁風哈哈大笑,說了等於沒說,不過餘雷的真誠讓他很感動,至少還有你。
“在其他人眼裏,我肯定是那種愛耍小聰明,愛玩弄別人的人吧!死魚臉對不對?”
餘雷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晁風,軟弱無助自責,這樣的晁風讓人心痛,於是他把晁風樓的緊緊的。“別人眼裏的你,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隻知道,你在我眼裏是獨一無二,你從來沒有耍過什麼小聰明,因為你一直都很聰明,你也從來沒有玩弄過別人,因為你總是在為別人著想,你比誰都了解愛的重要性,雖然這次有些過頭了,但沒有真正懂得愛的意義的人,是不會知道他所擁有的力量。”
晁風在餘雷的懷抱中溫柔的閉上眼睛,“餘雷謝謝你,但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餘雷笑笑,那個傲視群雄,不食人間煙火,他的霸氣媳婦,居然也會說:“我錯了”。餘雷輕輕的揉著晁風的頭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軌跡和要走的路,我們不該去扭轉他們的方向,排長就像一棵茂盛的梧桐樹,你修減了他同時,也修善了自己,而我與你感同身受,因為在我心裏我們是一顆樹。”
晁風破涕為笑,“夫妻樹。”
餘雷真誠的點頭。
仰望天空已經是繁星閃爍,雖然這個時節比夏天的少,但是秋天的星星也同樣的明亮,“餘雷,趙準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我們小學二年級就認識了,而且一直是同坐,就算到了大學,我們也是一個宿舍的兄弟,他總是像影子一樣的跟著我,我,我對不起他。”
餘雷拚命把醋意憋回去,現在他必須做個好老公,安慰好自己的好媳婦,而不是火上澆油。“放心吧!趙準會明白的,即使不明白,他也會無條件的原諒你,從小打打鬧鬧建立起來的友誼,不會這麼容易坍塌,也許他會責怪你,但他更會無條件的原諒你,”餘雷把晁風的頭扶起來麵向自己,“不管他什麼時候原諒你,還是以後都不原諒你,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你永遠和我是一個人。”
晁風露出今天第一個真正的微笑,眉眼彎彎卻很堅硬,“如果我利用了你的感情,你會對我怎麼樣?”
餘雷有些唐突,轉眼輕輕的在晁風的嘴上吻了一下,“我會讓你用一輩子來補償。”
晁風覺得今晚的鐵血男兒格外溫柔,沒有保衛祖國的口號,也沒有軍歌嘹喨,隻有天上的星星和看星星的人。
王連輝下午回到部隊,關上門一言不發的在宿舍沉思了很久,趙準流著淚,抱著流著鮮血的周永斌和當年的他們錯愕的交織在了一起,但這時的腦子卻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清醒,仿佛豁然開朗無比輕鬆,也許思戀的已並不是當年那個人,而是當年的那段情懷,固執的貪圖那份早已失去的溫暖,是時候該放手了,他望著窗外的訓練場,安靜的聆聽著這裏的聲音。
淩晨3點王連輝來到了站崗亭,這是他和他第一次促膝長談的地方,第一次敞開心扉秉燭夜談的地方。
“我想家了,我怕苦怕別人笑話。”王連輝說。
他柔情的說:“男兒丈夫誌在四方,勇敢向前看,”而後又憨厚的撓著頭,“其實我也想家了。”
每當想到這裏,王連輝都會笑起來,仿若還是那年他對他的那個笑容,這裏留有太多美好的記憶,他和他把最燦爛的青春灑在了這裏,卻從未後悔,不光是為了國家,也為了自己的理想信念,所以一切的美好時光都還在,他站在門口,依稀間又回到了從前,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自己,每天想著食堂做什麼菜,希望晚上不要訓練,也不要講政治課,大家可以開心的自己活動,少年的夢想總是那麼美好幸福,現在他任然可以幸福,但卻再也不能和想分享的人一同分享這份幸福。
遠遠的有兩個人走了過來,王連輝笑了,多好。
“排長。”晁風和餘雷說。
“陪我出去喝酒,我想你們的假條寫的是明早7點回部隊吧!”
秋日的夜市顯然少了很多人,但冷清的剛剛好,晁風和餘雷麵對著王連輝坐著一言不發,王連輝卻好像在等待什麼人,總是張望,卻不見一個人,應該是一個不會來的人吧,於是三個人沉默著喝了5瓶啤酒。
“醫院那邊沒事了,你們放心,哼,嗬嗬,晁風給我說說你是怎麼糊弄我的吧?”
晁風的意識還在酒裏沒說話。
“餘雷你說?”
餘雷靜靜的順著晁風的頭發,歉意的帶著安慰說:“排長希望你能原諒晁風。”
“我就是想問問,問問,”語氣柔和了許多,借著秋風變得柔軟,“我啊!英明一世就隻栽過兩回,這是第二回。”
晁風勾起嘴角,好像隻喝了一瓶酒就讓他升起了濃濃的醉意,“那您第一回了?”
王連輝把空瓶砸了個粉碎,又開了一瓶,輕輕的笑了笑,“你先說你今天這個整我的局,讓我樂嗬樂嗬。”
晁風拿起桌上的酒瓶,碰了王連輝的酒瓶一下,一飲而盡,餘雷有些擔心,但沒有製止。
“想要糊弄您就不能演戲,必須真情流露,必須先騙倒標子他們,”晁風舉起酒瓶,顫顫巍巍,“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可是趙準。”
王連輝把酒瓶子又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好一個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你他媽的就沒有想過你的朋友你的戰友的感情嗎,你他媽的就為了整我值得嗎?”
晁風安靜的喝了一口,“我後悔了。”如果他知道趙準會那樣,他肯定不會,世界上一切力量都源於感情,他低估了這股力量。
王連輝笑出了眼淚,溫熱的淚水顯然不適合秋天的幹燥,他胡亂的擦了一把,又露出詭異的笑容,“餘雷,你他媽的是不是他的同夥?”
“整個事情都是我一個做的,他不知情。”晁風急忙應道。
王連輝沒有理晁風,而是專注的看著餘雷,餘雷奪過晁風手裏的酒瓶子,猛的喝了一口,“他做的事我一開始就知道,想糊弄您笑麵虎,不是標子、大斌他們幾個能辦到的,所以我知道晁風肯定有後手,後來當大斌喊著困的時候,當你們下車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後麵還有戲,但我沒有阻止他,我知道這會帶來一些負麵的後果,比如我們幾個的感情會出去問題,但我還是願意這麼做,而且不後悔,因為我和晁風一直都認為你是個好兵。”
晁風愣住了,兩眼直愣愣的看著餘雷,沒有生氣而是惶恐,又或者是心安,餘雷笑笑,抓起晁風的手說:“對不起,如果重來,我還是不後悔,如果讓阿輝彭畢他們來演,我依然還是那個觀點,我知道你能理解我。”
晁風安靜的點頭,輕聲說:“我也不後悔了。”
“你們這樣做值得嗎?就因為我是個好兵。”
“看到趙準那樣確實我後悔了,我覺得不值得,但做了就不應該後悔,或許我們的感情會有縫隙,”晁風低頭搖著頭笑,“我想不會有縫隙,趙準會原諒我的。”
“這也不單因為您是個好兵,”餘雷搶過話,嗬嗬一笑,“其實我們就是想整你,挑戰君威才有意思。”其實我們是敬佩你,敬佩你的多情和堅毅,所以我們做的一切隻是為了敬佩你,希望你能走出陰影。
“這局你們贏了,”王連輝歎息,從衣兜裏摸出紙條,“這是趙準臨走之前給你的。”
晁風接過紙條,借著路光認真看,仿佛在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寶貝。
“晁風,我最好的兄弟,首先我要鄭重其事的告訴你,你從前是我最好的兄弟,現在是我最好的兄弟,以後也是我最好的兄弟,不過這件事我還是很恨你,有多恨,你知道,在這我就不加形容詞來形容了,但是我相信你這麼做一定有你的意圖,還好今天隻是演戲不是真的,所以當醫生告訴我斌哥隻是睡著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心安,第二反應才是恨你,你要原諒我,我總得找個人來恨吧!這樣我的心裏才會舒服些,你也不能讓我像你那樣,有那麼大的心,畢竟我的心很小,所以這段時間不要聯係我,等我主動來找你,等我來找的時候,就說明我不恨你了,最後一點我要強調,恨你的這段時間,你依然是我最好的兄弟。”
晁風笑了,眼淚嘩嘩的流了出來,餘雷抱著他任他抽泣。
“餘雷我是高興,趙準原諒我了,他隻是找借口躲避大斌而已,這段時間要苦大斌了。”
餘雷任由晁風在他懷裏撒嬌,終於趙準的那句“我要讓你死,讓你們全家生不如死”的話過去了,趙準又回到了那個單純可愛的男孩,不怕刀山火海的男孩,沒有一絲雜色的男孩,偶爾隻是耍耍小聰明,但依然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男孩。
王連輝也笑著為他們的友誼喝了一杯。
餘雷扶起晁風痞痞的說:“排長,您第一次被糊弄是啥時候?”
“我第一次被糊弄是我班長活著的時候,他整的我,當時我和標子很像,就一個詞不聽話,訓練也不認真,還經常偷懶拖班裏後腿,也經常被排長整,或者受其他戰友的欺負,當時班長也欺負我,但他卻是唯一一個沒有放棄我的人,他總是給我額外的任務,每次還陪著我一起練,那時候我不但不領情,反而處處和他對著幹,散播他的謠言,就像現在的標子,後來我站崗的時候,他陪我了一個晚上,我告訴他我想家了,他也微笑著說他也想家了,然後慢慢的我對他有了好感,對他的態度也好了,”說道這裏,王連輝清風一笑,好似羞澀,好似柔情。
“有一次,他訓練時,不小心傷了腳住了醫院,而我並不知道,當時幾個戰友哄我說班長訓練受傷不幸去逝了,現在想來這是很低級的騙局,而當時的我卻真的信了,於是立即請了假去看他,去醫院的路上,我的心空寥寥的,或許還有些慌,或許隻是一片空白。
班長知道我來看他,就配合其他士兵在醫院裝死,當我看到白色的床單蓋在他的頭上的時候,我懵了,沒有一點勇氣去揭那層薄薄的白床單,其實當時如果我勇敢點揭開床單,就會發現他正做著鬼臉嚇我,但實際上我哭了,抱著他哭的昏天黑地,還暈了過去,後來我被這事羞臊了很久。”說完他笑了,笑的真切幼稚,仿佛現在那股羞臊勁,還折磨著他幼嫩的心。
“晁風餘雷我要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在我的傷口上又捅了一刀,當時沒有清幹淨的淤血,現在終於都清幹淨了。”
晁風點點頭,他們的目的達到了,王連輝也要走了。
“那您今後有什麼打算嗎?”餘雷問。
“我一直不想離開這裏,就是因為這裏充滿了班長和我的回憶,如果有一天就在這退役了,也算了無遺憾了,在哪生就在哪滅,但現在我又重新有了夢想,我想去完成班長以前想做的事,我會接受上麵的調遣,去另一個地方當連長,因為這樣我才有可能再回到我們最初的地方。”王連輝苦笑,回憶總是可怕的,因為他總是讓人覺得,現在的我們更加暗淡無光。
餘雷給王連輝開了一瓶酒說:“所以新兵考核後,你就要走?”
“嗯,天下沒不散的宴席,但我相信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麵的,因為你們很出色,哦,再告訴你們一件事,笑麵虎這個稱號是我班長的。”
晁風和餘雷相視一笑,總有什麼是要傳承下去的,笑麵虎就是一代又一代的軍魂,這也許就是排長的班長留給他最好的禮物,而排長也正不停的把這份意誌不停傳承下去,可能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或者接受,但至少現在有了我們,以後排長還會把這份意誌傳給很多個我們,因為這是他班長要做的事。
作者閑話:
今天天氣有些潮濕,悶氣的像哭不出來的孩子,還是下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