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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路燈下走出了一個人,晁風能清晰的分辨出餘雷的輪廓,餘雷大步向他奔來,還沒等晁風說話,就一口咬住了他的嘴,是咬,狠狠的咬,好像把懲罰欺騙的力量都化作一個咬字,晁風吃痛,但第一反應是緊張,緊張的張望著四周,可是不管他怎麼掙紮都掙脫不了餘雷的懷抱。
“還你的。”餘雷從喉嚨裏吐出幾個字。
晁風看著餘雷的眼睛,溫柔的不像他,剛才的那點感傷已全然不見,感情已被恨所取代,拳腳落到了餘雷的身上,“原來就是你,我要報仇。”
“我才要報仇。”餘雷牙齒依然咬著晁風的唇,冷厲的臉上透露的卻是深深的愛意。
“你他媽的鬆口。”晁風支支吾吾的說。
一頓狠厲的廝打過後,兩人平靜的躺在路的中央,這裏很少有車過,至少現在沒有。
餘雷側過頭,“你說我們上輩子是不是注定的。”
晁風哼了一聲,“滾,誰和你上輩子注定的,就算有,也一定是你死纏爛打的孽緣。”
“什麼叫孽緣?這是愛。”餘雷喘著粗氣又說:“以後就不分開了。”
晁風想說點什麼?但話在喉嚨裏打了結,說不出來,也不敢說,好像說了,結果就會變的更糟,他不願意打破這一刻的平靜,尤其是和喜歡的人一起壓馬路。
周圍的燈光很配合的變成了陪襯,幾顆沒有樹葉的樹,也變成了背景,握著心悅人的手真實可靠,但似乎變得縹緲,之所以我們越來越依賴彼此,是因為我們錯中繁瑣的生活,交織的太複雜,根紮的越來越深。
“你五歲的時候,為什麼來找我麻煩?”
“麻煩?我那是第一眼就相中你了。”餘雷毫不避諱的袒露自己的心聲。
當時的事,晁風其實記得的並不是很清楚,畢竟太小了,隻是那股恨意讓他直到今天還難以忘記,不過現在恨已經全轉變成了愛,“那你為什麼第一眼就相中了我?”
晁風雙手枕著腦袋,一副很愜意的樣子,餘雷經不住捏了捏他的臉。
“因為你吸引了我。”
“哼哼,瞎說。”頭輕輕的往旁邊側了側。
餘雷一個側身壓在了晁風的身上,眼睛正視著他,“我說的是真的。”
“滾下去,有人,”晁風急了。
餘雷不緊不慢的露出邪惡的笑容。
晁風有如神力,把餘雷推了四五米遠,然後拍著屁股上的灰往回走,然而心跳的太快,讓他有些氣短。
餘雷笑嘻嘻的攬過晁風的肩,邊走邊親,到了家門口還不忘記在晁風臉上咬一口,晁風一掌將大門和餘雷一起推開,又氣又惱的走了進去。
餘嘯天和張莉已經在沙發上坐了很久了。
“小風來過來坐,”張莉依然很熱情。
晁風和餘雷坐了下來,晁風鼓起了勇氣,“餘叔叔張阿姨,請讓我回原部隊吧!”
餘雷震的耳朵就要聾了,整個人都轟然坍塌,側過頭看著晁風,卻被他的淡然搞不明白,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感覺生命已經完整,為什麼這一秒卻說要分開?餘雷開始木訥,感情翻轉太快,讓他來不及踩刹車,思維亂七八糟的,半天就吐出個“你”字。
晁風隱藏了失落之情,淡然如滄海,“我想回原部隊。”
餘嘯天本來也是要說這事,結果晁風先提了,倒讓他很欣慰,“好。”
張莉握著晁風的手說:“懂事的好孩子,需不需要你餘叔叔給你安排一下。”
晁風搖頭,“謝謝張阿姨,不用了,我回原部隊就好。”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幫助我們家雷子不少,真的很感激你,以後在部隊好好幹,一定能有所報複。”
張莉語重心長的一段話,卻沒能打動晁風,倒讓餘雷的眼睛紅了。
晁風點了點頭,說不出更多的場麵話,他答應過餘雷要等他考上大學,而現在隻剩無言,秘密已經被戳穿,留下對誰都不好,餘嘯天沒把他當間諜,已經該偷笑了,家人沒有責難他,他也該謝天謝地了,走是必須的。
餘雷沉著身子回了房間,今晚的落差讓他接受無能,為什麼身不由己的事總是說來就來,他想不明白,又覺得老天爺折磨人的手段不挨乎就那麼幾種,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可每次的效果,卻依然是那麼的絕佳到位,不把人戳到痛,他就絕不罷手。
半小時後,晁風到了餘雷的房間,房間裏漆黑一片,坐在床上的餘雷被窗外的路燈照的斑駁。
“怎麼不開燈?”
“什麼時候走?”
“明天。”
餘雷仰起頭,太快了,我還沒做好準備,我,但他隻是默默的接受,事情的到來往往不會給人留準備的時間,隻會悄悄的走近你,然後給你一個驚喜或者一記耳光,然後快速的溜走。
“我不會去送你。”
“那就好好上課。”
一陣沉默把兩人阻隔在了千山萬水,雖然都已經長大,但還不夠強大,扭不過現實的手腕。
晁風撫摸著餘雷僵硬的後背,像是在撫摸碧波潭的水,隻有漣漪沒有浪花。“你一定要成為我的學弟,我在部隊等你。”
餘雷沒說話,但僵直的後背不再僵直。
整個晚上晁風和餘雷都是相擁而眠,偶爾聽著對方的呼吸聲,偶爾感覺彼此的味道,偶爾呆呆的看著對方,把對方的輪廓描進心坎裏。
6點的軍號聲還是急匆匆的趕著快馬飛馳而來,他們一起起床,一起刷牙洗臉,一起出門,然後分別,不敢回頭的分別。
餘雷一整天在教室裏就像個空殼,思緒很清晰,他知道晁風走了,但不敢去送,怕溢出來的眼淚成為他的負擔,可是現在沒有想哭的感覺,隻是感覺被放空。
下課,餘雷會談定的和文凱、阿輝、彭畢談笑風生,對晁風的離開隻字不提,上課會認真的回答老師提出的問題,雖然靈魂已經沒有了,但心痛還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加深,強撐著上完一整天蕭條的課,讓他乏力的覺得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晚上,餘雷的房間沒有燈光,整個房間顯得沒有生命,又是一個人了,苦澀帶來的不僅僅是舌頭上微微的顫抖,還有內心深處的傷痛,白天因為有光和熱的包裹,心裏隻是空虛,但夜晚古怪的聲音和寒冷的風,卻是最會折磨人,餘雷努力強忍著,可是眼圈還是紅了。
“你到底怎麼了?”
文凱把發黴的餘雷從混沌中叫醒,他已經連續幾天精神恍惚無精打采。
“沒怎麼,”餘雷像醉酒的洋娃娃,既泰然又委屈,眼淚現在停留在腦殼裏,把整個腦子都浸泡其中,發脹的讓人生疼,不夠幸運隻能怨天尤人,他祈禱時間能走的快一些,把等待都留給再見。
“說實話,是不是又和晁風吵架了,還是他又拒絕你了?”文凱顯然這個時候調節氣氛是個錯誤的選擇。
餘雷虎眸雙露,“沒事。”
轉身要走,文凱卻又把他攔住了。
“到底什麼事?”
餘雷似乎鐵了心,不想和別人分享他的痛苦,晁風是他一個人的,疼也隻能他一個人疼。
這時,整個走廊傳來長嘴阿輝的聲音,“雷子雷子,我都聽說了,晁風走了是真的嗎?”阿輝的目光中有種等著被確認的衝動。
餘雷腹誹,媽的越不想見的人,越來的這麼恰到好處,最後也隻能硬生生的甩出一個字,“滾。”
“那是真的了?”阿輝迫切的問。
餘雷默默的舔舐著傷口,他希望上帝能派個天使愈合他的傷口,可沒想到上帝派來個撒鹽的。餘雷的眼睛放出了幽暗的藍光,再一次硬生生的說:“滾。”
彭畢把阿輝藏在背後問:“是真的嗎?”
餘雷半天才點了點頭。
文凱忙問彭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晁風會走?”
阿輝探出頭說:“今天一早聽幾個警衛員說晁風被急令調走了,他們還說估計是受不了雷子的折磨,所以才走的,還有的說是因為晁風得罪了餘師長才被送走的,版本有幾個,我和彭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
“放他媽的狗屁,”所以什麼的,還在阿輝的口中打轉,就被餘雷腰斬了,“誰他媽說的,老子現在要他死。”
阿輝剛想彙報,又被文凱打斷,“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你先告訴我們事情的真相,我們也好一起商量。”
餘雷又是沉默以對,他不知道應不應該把晁風的事說出去,於是搖頭拒絕,“這事與你們無關。”
文凱一拳掃在了餘雷的臉上,餘雷直接倒地。
“在這裝什麼情種了?晁風不僅是你的戀人,也是我們的兄弟,”文凱這次真急了,他害怕晁風真的得罪了餘嘯天,那樣事情就麻煩了。
阿輝這次注意的重點依然很偏,他長大嘴說:“雷子,你什麼時候喜歡男人了?”然後輕鬆的遭到了文凱和彭畢的鄙視。
彭畢怕文凱和餘雷打起來,便迅速站在中間擋著,又把餘雷拉了起來,“雷子,我們隻是為了兄弟,你這樣就沒義氣了。”
四個人都翹了課,餘雷把晁風的事仔仔細細的說了一便,仿佛回味一遍也會很甜,三個人一直聽的很入神,不是餘雷的口才好,而是餘雷至始至終都是一臉曖昧和幸福,這讓本來可憐他們這對苦命鴛鴦的兄弟,瞬間變成鄙視。
阿輝恍然大悟,“難怪他那麼牛逼,原來和我們一樣。”
彭畢嘖了一聲,捏了捏阿輝的嘴。
文凱笑笑,“你猶豫個屁呀,他可以瞞著天下人闖軍營打江山,你就不可以瞞著天下人闖軍營打江山了?你可以效仿他嘛。”
餘雷其實一開始就知道這個辦法,但還問了一句,“什麼意思?”
“你可以去部隊和他一起當兵。”
“我該怎麼做?”
文凱恨鐵不成鋼看著餘雷,“我看你是當局者迷,你也可以讓你爸把你的檔案壓下來。”
文凱以為餘雷會興高采烈的笑起來,但他沒有,而是起身說了一句,“我回去了。”
“等等,”文凱抓住餘雷,“馬上高考了,你爸是不會讓你胡來的,你得忍到高考結束,再去求他。”
餘雷沒有坐下,而是繼續往教室走,“我是要回去看書,我還要考A大。”說完消失在了空曠的操場中。
文凱突然覺得餘雷好像長大了,大到他難以想象,寬闊的背脊更加堅挺,但沒有一點滄桑,隻有對愛人的憧憬,時間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他讓稚嫩的我們,變成了能擔當的男人。
“大好青年就這麼傻了。”
阿輝剛一說完就挨了一巴掌,他捂著胳膊叫疼,彭畢沒理他,文凱歎氣,果然時間不會讓每一個人都長大,“行了,你們也別秀恩愛了。”
“你咋知道的?”阿輝不打自招,又被彭畢揪臉。
“你說了?”文凱說完起身就走。
“別走啊,話還沒說完了。”阿輝想去追文凱,卻被彭畢抓住了。
“讓他們走吧,我們再坐會。”
阿輝靦腆的笑了起來。
作者閑話:
明天開始寫部隊裏的生活,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