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的走廊上是學生朗朗的讀書聲，操場上是學生呐喊的競技聲，唯一不和諧的隻有晁風和餘雷，晁風走在前麵，餘雷跟在後麵，踏著不一樣的腳步聲。
    “你剛也太入戲了，你看你把我打成什麼樣了？”
    晁風停下腳步，和著梧桐的落葉一起轉身。“我告訴你，我今天打你是輕的，你考那點分，我沒殺了你，就是好的了。”
    餘雷嬉皮笑臉的說：“你咋這麼關心我呀？”
    “沒有。”這個問題晁風也沒想明白，為什麼他對餘雷就是放不下心？對他的成績就是不能做到視若無睹。
    餘雷倒是明白了，心裏美滋滋的。“還說沒有，你看緊張的。”
    “我是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笨的人，從今天晚上起，每天晚上我輔導你三個小時學習，如果我夜間站崗或者夜間訓練，你就自己看書自己學，如果下次考試再像這樣250，我就把你打成250。”
    餘雷一臉鄙夷，“你高中都沒畢業還敢教我，你行嗎？”
    “誰告訴你我高中沒畢業了？告訴你我教你綽綽有餘。”
    “鬼信你高中畢業了。”
    晁風上前一腳，“鬼信！”
    餘雷罵罵咧咧，“難不成你真是A大的高材生？”
    “我是不是與你無關，能教你就行。”
    餘雷心裏嘀咕，難道真的是A大的學生，但誰上A大還會來當兵，就算當兵以他的素質和學曆也不會是基層兵吧，於是餘雷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晚上，晁風進了餘雷的房間，書桌上隻有幾本沾滿灰的練習冊還是初中的，晁風瞬間覺得前路茫茫，腦子一陣痛，餘雷的父母把餘雷放養成這樣，也算是有水平了。
    “你的高中教材了？”
    “撕了。”
    “撕了！為什麼撕了？”
    “我去年6月份見高三的畢業生的把書都撕了，我一興奮也就。”
    餘雷還沒把撕了這兩個字說出來，晁風就像猛虎一樣撲了上去。
    “我先撕了你。”
    “哎呀！疼。”
    “那些高三學生是高考結束了，你還在上學，你興奮什麼勁，撕什麼書？”
    “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你別打我了，我這還有參考書。”
    “九層之台始於壘土，千裏之行始於足下，你連教材都不懂，怎麼看得懂參考書，還有這他媽都是初中的參考書，你還敢糊弄我。”晁風頓時又給餘雷一頓揍。“現在立馬打電話給文凱借書，快！”
    餘雷嚇的不清，連忙打電話給文凱。
    “喂，文凱，把你高中的所有書都借給我，快。”
    “雷子你怎麼了？好端端的別嚇我，你借書幹什麼，不是要自殺或者殺人吧。”
    “你他媽的，書能殺人嗎？你借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廢話。”
    “現在？”
    “就現在，我去你那拿，你快給我準備。”
    餘雷掛上電話瞅了瞅晁風。“我去文凱家拿書。”
    “五分鍾，五分鍾不會來，我就去文凱家找你。”
    餘雷家與文凱家雖然都在軍區大院，但卻不近，來回至少15分鍾，但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就可以五分鍾完成，於是餘雷頭也不回的從二樓上跳了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了文凱家，抱起一箱書就往家跑。
    文凱剛想和滿臉青紫的餘雷說兩句話，就見他從自己家的二樓跳了下去，消失在了黑暗中，文凱嚇了一跳，別真是找死吧。
    餘雷抱著一箱書放到了晁風的跟前，晁風打開箱子大概歸整了一遍，餘雷就在他旁邊把高一到高三的各科目書放在書桌上，參考練習冊則被晁風收進了書櫃裏。
    “你基礎太差了，我從教材開始教你，練習冊先不做。”
    餘雷一聽不用做題高興的不得了，“好，聽你的。”
    晁風白了他一眼，“不過書後麵的習題你還是要做。”
    “啊，還是要做題啊。”
    “不做題你怎麼考試。”
    “可以不做嗎？”
    “你說了？”
    晁風給了餘雷的腦門一下，餘雷立即抓住了晁風手摸了摸，真性感啊，拽著就想不放，晁風一把抽回手又給了一下。
    “我預計了一下，我這個月把高一到高三的書給你講一遍，你隻要書後麵的題都會做了，估計下次考試可以考到500分。”
    “500分！”餘雷嚇的跳了起來。
    “是啊500分，有那麼驚訝嗎？”
    餘雷這輩子也沒想過500分和他有緣，而且還不用像別人那樣做大量的題，他隻需要聽晁風說的和做課後習題就可以了，這也太簡單了吧，簡直不敢相信。
    “你不會是耍我吧？”
    晁風平靜的對餘雷眨眼。“你看我是在耍你嗎？”
    “是。”
    晁風立即瞪了一眼變得嚴肅，“不準鬧了，現在從高一數學函數開始。”
    餘雷坐下撓了撓頭，“函數，有這玩意嗎？怎麼好像沒聽過，範瘋狗沒講過。”
    晁風氣的不行，不但學習不行，還給老師取外號，還是這麼難聽的外號，於是一書敲在了餘雷的頭上。
    “你給我聽著，集合：一般的，一定範圍內某些確定的，不同的對象的全體構成一個集合、、、、、、。”
    餘雷第一句話都聽不懂，看著晁風的嘴隻是出神，晁風從書本轉向餘雷，見這傻子在神遊，就給了他一拳。“剛才我說的你聽懂了多少？”
    餘雷想了一下。“隻聽懂了一半。”
    “真的隻聽懂了一半？”
    “現在忘記了一大半。”餘雷又把眼睛閉了起來，“現在全忘完了。”
    晁風炸了，你以為你是張無忌學太極拳啊，於是又是一頓家暴，這下餘雷老實了，不敢再遊神，逐漸開始認真聽晁風所講的東西，晁風也講的很慢很細，生怕餘雷會有不說明地方聽不懂的地方，而後，晁風感覺餘雷其實不笨，隻是不喜歡上學，隻要他認真聽課做題，學習上根本沒有問題。
    “你把這道題做一下。”晁風說。
    餘雷回憶了一下晁風講的內容，再根據公式套入，“大於等於根號3”。
    晁風點頭。
    餘雷興奮的抱起晁風，其實他就是想抱，故意裝的很興奮。“太好了，我厲害吧。”
    晁風揪著他的耳朵把他扶正，“繼續。”
    一晚上，兩個人就這樣打打鬧鬧的從數學到物理再到化學，在明亮的燈光下回味了一遍又一遍的開普勒和門捷列夫，但卻並不乏味，因為餘雷的心是快樂的，人隻要快樂，任何事都變得無比簡單，而且此時的開普勒和門捷列夫在他眼裏就好像在跳圈圈玩，掌握了舞步的姿勢和規律，一切就變得更加簡單，而他的晁風正在給他們繪聲繪色的伴奏。
    籠罩在黑夜的房子格外溫暖，因為房間裏的燈光，就像一顆小火苗，點亮了晁風和餘雷的心，就連秋日裏的寒風也被玻璃窗內的溫馨融化了。
    晁風看了看桌上的鬧鍾，“今晚就到這裏吧，明天早上5點半起床背語文和英語。”
    餘雷一聽背書，嚇的尿頻，“起不來。”
    “起不來沒關係，到時候我來叫你。”
    “你來叫我多麻煩啊，幹脆你就睡在我屋吧。”餘雷挑了挑眉，把背書的事瞬間忘了。
    晁風根本就不搭理餘雷這茬，繼續往外走，餘雷拉著晁風的衣服不讓走，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留下唄，大家都是男人，怕什麼，況且我這也不是給你省事嗎？免得你明早過來麻煩。”
    “如果你想明天4點半就起床，我就留下。”
    餘雷果斷把手鬆開，現在是11點半，到明天早上5點半就隻有6個小時，再減一個小時，他就不用活了。
    晁風轉身大步出了門，餘雷望著晁風的背影，手在風中顫抖，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於是每天晚上隻要晁風不站崗，他都會給餘雷補習，餘雷也很自覺，晁風在的時候認真聽講，不在的時候自己看書，因為他不想辜負晁風的苦心，餘雷開始習慣這樣的日子，就像流水一樣，慢慢的流淌過他生命裏的長河，記錄下他們想不起記不住的點點滴滴。
    高三的生活枯燥乏味，所以學生們都成了死不了的活死人，幹屍、木乃、伊僵屍片地都是，打籃球和打排球是唯一象征是活人的標誌，阿輝、彭畢、文凱和餘雷四人也經常在一起打籃球，但現在沒有餘雷，三人打的很無聊，餘雷有時候就像他們的主心骨，少了他，日子久了空聊的很，就像沒有鹽的菜，怎麼都咽不下口。
    “雷子最近在幹什麼，不會還在生我們的氣吧？”
    彭畢一個漂亮的三分。“雷子沒你小氣，應該是有別的什麼事吧？”
    阿輝搖頭，“我看他最近總是喜氣洋洋的，有一次我還看到他往圖書館跑，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他是要去揍人了，結果他借了一本《英語金典選文》和一本《高中語文全解》就走了，當時我就楞了，以為自己到了平行時空，遇見了另一個時空的雷子。”
    其實餘雷還借了一本《戀愛攻守》，阿輝沒注意到而已，隻看到了他手上的《英語金典選文》和一本《高中語文全解》，就嚇尿的跑了。
    文凱一個漂亮的蓋帽攬下了阿輝的投射，轉身進球得分。
    “我再告訴你們個爆炸新聞，雷子前段時間半夜問我借書，你們知道是什麼書嗎？”
    “《男人裝》，”阿輝說。
    “不是。”
    “最近的《軍事時報》，”彭畢說。
    “不是，是王後雄的《高中數學全解》和《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彭畢手裏的球慢慢偏移軌道砸向阿輝。“文凱，你確定你沒在做夢？”
    阿輝頓時被點了穴，半天才說：“我靠，這肯定是今年年底最詭異的事了。”
    “當時我也以為自己在做夢，後來我認為是雷子在做夢，夢遊過來借書。”
    阿輝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要不我們今晚請雷子喝酒，從上次鬧過之後，我們兄弟就沒聚過，乘此機會問問他最近的情況。”
    文凱彭畢點了點頭，三人離開了活人在的籃球場，來到了死人堆的教學區。
    餘雷坐在後門口，不用人通傳，直接就能看到他，這個特殊的位置，也是範菊芳精心為他安排的，不會打擾到老師，也不會打擾到其他同學。
    餘雷正在做物理題，沒有注意身後的阿輝三人組，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而且眼睛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阿輝木納的拍了拍餘雷的肩膀，“雷子，你在幹什麼？”
    餘雷動了動肩膀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蹙眉瞧了阿輝三人一眼，又轉回到練習冊上。
    “雷子你別嚇我。”阿輝說。
    “我還有做題要做，有事說事。”
    文凱抽過餘雷手裏的練習冊，翻了翻居然很多題都做出來了，而且做錯了的題都用紅筆記錄了下來，這簡直可以申請世界第九大奇跡。
    “拿過來，別耽誤我的時間。”餘雷一把又搶了過來。
    “雷子你沒事吧。”文凱很擔心的看著餘雷。
    “我沒事，你們到底有什麼事？”
    彭畢左手把籃球抵在腰間，右手敲了一下餘雷。“今晚一起喝酒。”
    “我有事，沒空。”
    餘雷筆在演算紙上飛速的畫著。
    阿輝不死心的又問，“那明晚了？”
    “也沒空，加速度等於、、、、、、。”
    “你什麼時候有空？”
    餘雷擰眉，“最近都沒空，你們去喝吧，我有空了再來找你們，哎呀！算錯了，加速度等於2。”然後又開始在演算紙上寫寫畫畫。
    阿輝三人木訥的看著餘雷著魔的神情，隻好默默的撤退，其實今晚輪到晁風站崗，餘雷完全可以溜出去玩，就算晁風在家他也可以偷偷溜走，但他不願意這麼做，因為餘雷希望所有的時間都能和晁風在一起，那怕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在看書和做題，隻要有他陪著，時間就不會空虛的讓人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