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屠蘇拎著青冥劍來到展劍台的時候發現芙蕖也在。
    因為他與師兄二人下山，監督弟子早課的擔子便叫芙蕖擔了下來，屠蘇有些過意不去：“芙蕖，前些時日辛苦你了。”
    芙蕖見到屠蘇卻有些驚訝，她本以為今日屠蘇肯定不會來呢……難道昨晚送去的帝女玄霜沒用上？芙蕖這麼這麼想著看向屠蘇的目光便帶了幾分詭異的探究。
    屠蘇被芙蕖看的不自在，低頭看了看身上也沒發現什麼不妥之處：“芙蕖……”
    “啊？”芙蕖回過神，連忙掩飾地笑了笑，“屠蘇師兄對我有什麼好見外的。那既然你來了，我就先回去了，正好睡個回籠覺。”說完便一溜煙兒跑了。
    屠蘇覺得芙蕖怪怪的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女子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從前他也常常不明白晴雪的某些舉動，於是並不如何放在心上，轉身去履行他身為執劍長老的職責。
    猶記得屠蘇剛開始代替陵越上早課的時候，一眾弟子還有些擔心。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劍術了得，可也正是因此才會懼怕他會不屑、不耐於教導弟子，甚至責罰他們。不過時日久了大家才發現，這位看起來冷冰冰不苟言笑的執劍長老竟是出奇地盡職盡責，哪怕資質不佳進階緩慢的弟子他也從不責罵，反而更為耐心教導。
    陵越起初是也是有些擔憂的，唯恐他無法融入。不過在旁暗暗觀察了兩次之後陵越就放下了心。他知道屠蘇從前一直都希望能和師兄弟們和諧相處，隻是苦於身上的煞氣，又有陵端等人惹是生非。如今雖然麵對的不再是師兄弟了，但是能和天墉城裏的其他弟子都好好相處，屠蘇定然是開心的。
    陵越來到展劍台的時候，屠蘇正在為弟子們演示玄真劍。這是天墉城劍法中最基礎的招式，尋常弟子用起來幾乎傷不到人，可在屠蘇手中卻仿佛有了雷霆之力，令一眾弟子看得目瞪口呆。
    一招演示完畢，屠蘇收起劍命一眾弟子自行練劍，轉頭準確地找到了陵越的位置：“師兄。”
    陵越回應了一個微笑上前攬住他的肩：“如何？”
    “進階緩慢。”屠蘇對自己的教學成果並不十分滿意。
    “自然不能與你當年相比。”陵越笑著搖了搖頭。屠蘇從未曾和別的師兄弟一起練劍，也因此對於自己的劍術之出眾並無清晰的認知。
    “師兄何時再與我比一回劍？”屠蘇聽陵越誇自己，突然想起之前在山下遇到遊非母子時所發現的，師兄每次與他比試都未盡全力之事。
    陵越見他神色頗為認真便明白他所說的並非尋常練劍切磋那般，而是真真正正的比試。他也曾執念多年，有朝一日定然要和屠蘇再比一回，隻不過這樣的執念在長年的等待中漸漸消弭殆盡。隻要他回來就好，隻要讓他再見他一麵就好，隻要讓他知道他還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就好……到如今，這個人竟然真的回到了身邊，陵越早已別無他求。
    然而屠蘇見陵越無動於衷不由有些氣悶：“師兄不願？”於是自從回來之後就被寵的有些過分的人賭氣地想要甩開肩膀上的手，卻不料陵越放開了他的肩膀卻攔腰將他截了回來：“師兄的劍術本就不如你。更何況我哪裏舍得真的與你動手？”見屠蘇依舊有些不開心的模樣便又道，“難道你就忍心與師兄動手？”
    屠蘇聞言果然猶豫，連陵越偷偷將“比試”換成了“動手”都沒有發現，隻覺得陵越這樣一說，他似乎的確不應該要求與師兄比劍。
    陵越見屠蘇的態度軟了下來不著痕跡地笑了笑：“走吧，去臨天閣。玉泱，你也隨為師過來。”
    隱匿於一眾弟子之間的玉泱來不及回一句“弟子遵命”，就發現陵越與屠蘇二人已經轉身走遠了。玉泱覺得自從百裏師叔回來以後，他在師父心裏的地位就碎成了渣。還是說，其實他在師父心裏從來就沒有過地位？
    玉泱摸摸鼻子快步跟了上去，卻又不敢跟的太近，因為以他的眼力清楚地看到師父攬著師叔的腰親密無間的模樣，師父還會間歇側頭在師叔耳邊說些什麼，甚至毫不收斂地親吻師叔的臉頰……雖說天墉城並無明令禁止弟子行人倫之事，可也用不著如此明目張膽吧，讓其他弟子看到了多不好……
    玉泱如此腹誹著回頭看了眼展劍台，隻見一眾弟子們臉色都頗為精彩。罷了，凡是有些見識的怕是早就都看出來了，好在也沒人有膽子去嚼這個舌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