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海裏有一個人！”
    “撈上來。”
    “船長，他還有氣兒。”
    “弄醒他。”
    “船長，他自己吐水醒了。”
    “讓他過來。”
    船員甲半拖半扶地把人送到阿米爾船長身前。
    阿米爾逆著光，微微眯著眼看人。
    寬大得不合身的黑鬥篷裹著偏廋的身材，金發長至膝蓋，濕漉漉地貼在身後。
    皮膚慘白慘白的，眼圈烏黑，眼角眉梢微微往下耷拉，像是半個月沒合過眼，透出一股深深地陰鬱疲憊之態。
    即使五官長得再好，也被這憔悴的樣子給毀了個七七八八了。
    “名字？”
    “啊？”
    “你的名字？”阿米爾重申了一遍，語氣略有不耐。
    “裏恩。”
    “你的船呢？”
    “遇上海嘯，翻船了。”
    “你想留在我的船上？”
    “···是。”
    “我的船不養閑人，你能幹什麼？”
    “·······”裏恩所知道的人類，對陌生人不壞，怎麼到了他這兒，情況好像不一樣啊。
    裏恩想了想，他能幹什麼？他是老女巫的唯一學徒，可惜他的巫術隻學到了皮毛，沒法用。
    人類不是喜歡奴隸嗎？
    他就暫時當一個奴隸好了，裏恩恭敬地彎了彎身子：“我能為您做牛做馬。”
    阿米爾瞧著裏恩的細胳膊細腿，麵露諷刺之色，慢悠悠地吐出兩個字：“就你？”
    裏恩臉麵一僵。
    船員甲插話道：“瞧你這麼瘦瘦小小，做牛做馬還是拉倒吧。要是是個女的還好辦，還能給船長暖暖床，可惜啊，帶個把。”
    其他圍觀的船員聽了哈哈大笑。
    裏恩臉色更難看了，他是長得不如這些全身肌肉的大漢壯，但也不算弱吧？
    再說了，他常年待在深海溝裏沒曬過太陽，就是看著有一點兒營養不良，就一點兒。
    阿米爾讓船員們散了，該幹嘛幹嘛去。
    裏恩瞅了瞅隻剩他們倆人，忍著氣，繼續努力證明自己的價值：“我水性很好，我會抓魚！”
    阿米爾嗤笑了一聲：“下水抓嗎？”
    “···嗯。”
    “那漁網拿來幹嘛？”
    “······”一時忘記了有這種可怕的捉魚工具了。
    他還能幹嘛呢？
    裏恩其實很不想接觸這些人類，但是這艘船是他現在唯一的選擇了，到底該這麼讓他留下了呢？
    想著想著，太入神了，竟不自覺晃動著頭。
    阿米爾見他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還旁落無人地搖頭晃腦起來。
    阿米爾：“······”最近的航海實在太風平浪靜，阿米爾惡趣味上來，有點兒想欺負眼前這蠢家夥：“想好了沒？”
    裏恩抬眼，對上阿米爾似笑非笑地臉，裏恩心裏一滯，氣得膽子大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大喊：“你的船那麼大，就多我一個會死啊！”
    阿米爾沒生氣，而是聲音忽然低沉下來問：“你知道，我們這船是做什麼的嗎？”
    “做什麼？”裏恩迷茫。
    “也就是搶劫幾艘商船，再殺一些人取他們的心髒罷了。”阿米爾垂下眼玩起手指，漫不經心地胡謅，聲音很冷靜，卻又似乎透出一絲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