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63.日月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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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三十八年。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三年過去。
禁樹霏煙覆,宮牆瑞草生。
懷雍王三年前回了帝師,皇上念舊情不願他離去,在宮中按照懷雍王的喜好建造布置了處閣樓,名為棲銀,一再挽留便是三年,並許他以親王的身份上朝議政。
此事在情理之中,卻又在情理之外。親王參政並不足為奇,但韓輕是個明擺著有造反之心的親王。韓祁再有萬般不舍這個皇兄,登基後的第五年還是送走了他,怎麼這又回來了呢?皇上的心思群臣不敢亂猜,隻好一邊揣摩聖意,一邊小心看著懷雍王的臉色。
謝韞容是今年殿試及第的探花郎,其父為正六品禮部主事。他自幼枕典席文,勤讀刻苦,在書院中一直是拔頭籌的佼佼者,儼然有鶴立雞群之態,旁人亦常常誇讚他有驚世之才。放榜後卻隻中探花,不免令人多少有些失望。
隻是謝韞容麵子上一副榮辱不驚的樣子,大太監陳公公陳桂見了頗為欣慰,便隨口提點了他幾句:多注意些住在棲銀閣中的那位親王。
瓊林宴上謝韞容未見到懷雍王,打聽之下才知懷雍王聽不得喧鬧聲,所以每逢大宴皆留在棲銀閣中休憩,鮮少會露麵。
謝韞容尋了個吉日,去了棲銀閣拜見那位告病的親王。
早聽聞懷雍王喜奢,當真百聞不如一見。謝韞容才進閣樓外的院子,便被那精巧輝煌的閣樓所驚住了。往內走,空氣中彌漫著沉香屑的氣味,門口簇擁著牡丹,月季,金幔銀帳垂疊,正屋中擺放樣式考究雕紋精絕的桌椅一套。進一屋,內裏放著一張牡丹雲紋黃花梨躺椅,兩端擺有兩口天青汝窯瓷瓶。再細看,屋中奇珍溢彩,輝麗無匹,不勝枚舉。
謝韞容父親是王都中眾多正六品官員中的其中一個,謝韞容自認算不上見識短淺,也是去過不少豪門大戶的,但卻沒有一處像這裏一般窮奢極欲。若再有富麗之地,他實在想不出了,此地已窮極他想象所能。
謝韞容目眩神迷,恍惚之中都快要忘了自己此番的目的。
陳桂安排了人去通報,懷雍王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悠悠從樓上下來。
謝韞容抬頭看去,見那被人傳的奇妙至極的懷雍王,麵容蒼白秀麗,一身黑色繡金帶暗紅的長衫更襯得他身段纖長。此人麵貌與這滿屋大富大貴截然不同,他麵相與華美二字毫不搭邊,倒更像是個文弱書生,唯一可稱得上“豔”的也唯有那一雙鳳目了。
啊,怎麼會是這樣的人…謝韞容心底不由暗襯。
這人莫說是威嚴了,便是一絲王者之氣都令人察覺不出。即便他麵上冰冷,也全都被那一雙美目給化去。他雖不豔麗,不過長得實在很好看,清雅之中也確實有遺世的風采。隻是,隻是,全然不像傳聞中那麼邪乎啊?
他不知韓輕最討厭被人這樣打量,他瞧他瞧得太仔細便忘了身份。
韓輕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但見他這毫無遮掩的目光,當下便心頭不悅了起來。
韓輕沒有再往樓下走,隻倚著欄杆,說道:“陳桂,你又給我找了什麼麻煩?把這人拖出去…對了,之前的打過板子,挖過眼,我膩了,你可有什麼新的法子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