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菜與碗筷放下，阮懷昭坐了下來拿起筷子翻了兩下卻未入口，“還有葷腥呢，這實在太隆重了，我擔待不起。”
    裕秀娘笑道：“哪裏，過完年後剩下的年豬做成的醃臘，公子莫要嫌棄。那位睡著的公子給了我們兩錠銀子，我們若隻招待住處，未免太對不住二位，倒要叫其他村人笑話了。公子快些吃罷，涼了可不好了。”
    阮懷昭嘴角勾起一笑，“這倒也是，屋外風大，煩請大姐幫我關下門。”
    裕秀娘愣了愣，啊了聲，趕忙起身要走，“那公子請慢用了，吃完了勞煩叫我一聲，我好來收拾碗筷。”
    “我可沒讓你走。”阮懷昭一把拉住她。
    裕秀娘麵上一抹紅暈，順勢依偎在他懷裏，“奴家夫君已過世三年…”
    阮懷昭同她調笑道，“美嬌娘啊，三年而已便這樣急不可耐？你兒子婆婆，你村裏人，可知你這般秉性？”
    裕秀娘目橫秋波，盈盈一眼望定他，笑容已不似方才那般拘謹，卻是千嬌百媚、欲嗔還笑的。“奴家身世淒苦，這些事還是不要再提了…”
    她垂頭，忽然見阮懷昭手中多出一柄匕首，這匕首原是在她衣服裏揣著，現在卻到了別人手中，此刻正搭在她脖子上。她大驚失色要掙紮，阮懷昭卻先一步遮住了她的嘴，“大姐，跟我來這套你實在經驗尚淺。你若出聲，我這便殺了你。”
    知道今天是碰見個黑吃黑的了，裕秀娘眼中一沉，又再含笑望他。
    阮懷昭也回了一笑，繼續道：“假意村口攔人打消人疑慮，村中壯年人問清來人家世已判斷是否開罪得起，再老弱婦孺齊登台，唱一段紅白臉，好主意。茶水裏下踟躕散，不成再加菜色誘，好手段。看來大家都是行家裏手，前半段倒真是把我騙到了。話不多說，這村裏除了你家，其他人可知道此事？知道點頭，不知道搖頭。”
    裕秀娘卻是不點頭，也不搖頭。阮懷昭知她有意拖延時間，也不著急，用匕首輕輕劃著她皮膚，緩緩道：“你若不表個意思，我便把這村的人全殺了，第一個要殺的便是你。”
    裕秀娘輕輕按下阮懷昭掩住她口的手。阮懷昭見她相當冷靜，不似要呼救的樣子，也就沒再按著她。裕秀娘呼了口氣，柔聲道：“我本無意要害二位性命，不然為何要下踟躕散，而不是用些更烈的毒物呢？我們不過生活太過貧苦，被官差盤剝，這才躲進了茫茫山野中做起這樣的事來。大家都是普通百姓來的，是未害過誰性命的。既然是犯了道上兄弟，裕秀娘自認倒黴，也希望大哥開恩，放有眼不識泰山的小娘子一馬，大家各退一步，我送你二人出村，此事就當一場誤會？”
    阮懷昭自然是在嚇唬她，他從未殺過一人，眼下也不打算為這事破例，能不了了之自然最好。
    他瞧出了這裕秀娘雖有幾分心狠手辣，但真要與人動起手來卻是花拳繡腿，自然不是他對手，那些村人也的的確確是不大精通武藝的普通人。她這番話雖說不得盡信，倒也不至於純屬捏造。
    若是信她被她算計一手，阮懷昭也自認能夠脫身，這便答應下來。